她頓了下,“你不擔心他?”


    蘇晚晚漫不經心的應道:“他有什麽好擔心的,身邊那麽多保鏢,吃幹飯的?”


    崔靈閱不同意她的看法:“你別忘了,之前薑總就傻過,那個時候他身邊的保鏢少嗎?”


    想到傻兮兮的薑承湛,蘇晚晚心裏緊了緊,不過轉念又想,吃一塹長一智,要是薑承湛還讓人在同一情況下陰了,那隻能說他活該。


    而且她為什麽要做這種無所謂的假設?


    崔靈閱見蘇晚晚不上道,迴頭去找剛才見到的那個人,這會倒是找不到人了。


    心裏噓出一口氣,可能是她想多了。


    兩個人尬坐了二十幾分鍾,眼看著就到登機的時間了,蘇晚晚起身拉著她的小皮箱打算走,“靈閱,我走嘍,你不用告訴他,因為他知道了也沒用,到了下個城市我會轉機。”


    崔靈閱拉住她小皮箱的拉手,故作可憐兮兮的說道:“真不等我一起出去?”


    蘇晚晚看著她搖了搖頭,還衝她眨巴了下眼睛,“你在我這已經沒信譽了。”


    兩個人拉扯間,蘇晚晚忽然被人撞了一下,連小皮箱都被人撞出去好遠,等她反應過來去看,小皮箱已經被人打開了,裏邊亂糟糟的衣服散了出來,她趕緊彎腰去撿,手忙腳亂中連手腕被人碰了一下都沒感覺到。


    崔靈閱罵了兩句那個莽莽撞撞的男人,也跟著去幫忙收拾。


    一邊把她的東西往迴塞,一邊笑著說:“你看了嗎,連老天都不讓你走呢。”


    蘇晚晚抬頭看了一眼大廳上方的時鍾,笑了,“還有五分鍾呢,來得及。”


    崔靈閱也抬頭看了一眼上邊的時鍾,也不知道薑承湛能不能趕過來。


    有些擔心的說:“晚晚啊,你幹嘛要這麽固執,蘇家以後指望不上,薑承湛對你不好嗎,就算不好,薑家至少能保證你衣食無憂啊,你還真想以後一個人過?”


    蘇晚晚現在沒時間跟她掰扯這個,聽見登機的提醒,合上小皮箱就走,“你說那些我都考慮過了,不用你再為我費心了。”


    “好吧,”崔靈閱跟她擺手,“那祝你一路順風啊,有事打電話。”


    蘇晚晚拎著小皮箱往登機口走,這一次離開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迴來,如果有喜歡的地方,她大概就不迴來了。


    反正一個人四海為家,哪裏都可以是容身之處。


    登機前還有最後一道安檢,蘇晚晚把小皮箱放上去的時候,很自然的摸了一下自己的左手腕,預想中摸到金屬那種硌手的感覺並沒有,她一時沒反應過來,又伸手摸了一下,還是沒有。


    她下意識的低頭,把左手腕翻來覆去的看了好幾遍,然後她才猛然發現,自己那條至少價值百萬以上的手鏈竟然不見了。


    “小姐,您還進不進……”後邊傳來催促的聲音,蘇晚晚快速的把小皮箱拿過來轉身往大廳走。


    剛才手鏈還在的,如果丟了的話,隻能是在她剛才坐過的地方到安檢之間。


    崔靈閱看她去而複返,以為她改變主意了,拚命跟她擺手:“這裏。”


    蘇晚晚抬起手腕,右手指了指,示意自己東西丟了,卻在這時,她的目光忽然落到一個急匆匆跑進來的人影身上。


    他穿著白襯衫,黑西褲,跑的頭發淩亂,在一進大廳之後就開始到處尋視,很快目光便鎖定在了她的身上。


    想到第一次見麵,在他的洞房花燭夜,他也是這種男人標配的打扮,隻是那個時候腦袋上紮了一個小揪揪看著特別喜感。


    現在男人蓬鬆的頭發因為跑了太多路的關係,微微的被汗水浸透,成熟又不失性感。


    ……


    很快反應過來的蘇晚晚皺了皺眉頭,崔靈閱這個小混蛋,到底還是通知薑承湛了。


    她拉著皮箱轉身就走,也顧不上去找丟失的東西了。


    “晚晚——”


    既然見到人了,薑承湛怎麽可能讓她再從自己眼皮子底下溜走,他幾個大步跑過去,在蘇晚晚溜掉之前抓住了她的手腕,也不給她反抗的機會,拉著人就往外走:“跟我迴去。”


    蘇晚晚用力去推他的手臂,“我不要,你要迴自己迴,我早就跟說清楚了,我們不合適。”


    拉扯間,登機已經結束,薑承湛也不怕她跑了,一手拉住她的手腕,另一隻手從兜裏摸出一個小瓶子來,在她麵前晃了晃,“這是什麽?”


    蘇晚晚看得清楚,是她曾經吃了三個月的短期避孕藥,皺了皺眉頭:“你什麽意思?”


    薑承湛把藥瓶收起來,兩手抓著她的肩膀,特別認真地口氣:“所以,你喜歡的人是我對不對?”


    “你是想跟我要個孩子的對不對?”


    他深吸了一口氣,語氣特別誠懇:“晚晚,我錯了,我不該那麽自私騙你,還讓你吃這種東西,我以後肯定不會了,我發誓一輩子都對你好。”


    “晚晚,跟我迴去好不好?”


    他說完滿眼期待的看著蘇晚晚,雙眼濃黑如墨,等著她給一個迴複。


    蘇晚晚此刻心亂如麻,她不知道該怎麽迴應薑承湛。


    薑承湛看她不肯說話,心裏越發的煩躁起來,薄唇抿了一下,他略微低頭,看著她的眼睛,神情是從來沒有過的篤定和認真。


    不那麽安靜的候機大廳,忽然響起一道低沉有力的表白聲:“晚晚,我愛你。”


    喉嚨滾動,薑承湛默了幾秒,又說:“我真的愛你,舍不得你,也離不開你,求你別走,好嗎?”


    我愛你……


    世上大概再沒有比這更甜蜜的字眼了,蘇晚晚怔怔的愣在原地,忘了應該要做出什麽迴應。


    他愛她?


    真的愛她?


    會一輩子對她好?


    她無意識的撫摸了一下自己的小肚子,小豆苗會喜歡他們爸爸嗎?


    薑承湛看著女人糾結的表情,知道她現在做出什麽反應都是正常的,也沒等著她立刻給出答案,一手幫她拎過皮箱,一手拉住她說:


    “不管怎麽樣,你今天都走不成了,跟我迴去,慢慢思考,要是之後做出的決定還是要走,那我尊重你。”


    蘇晚晚被她連拉帶拽的往外走,崔靈閱在旁邊看了還跟她眨了下眼睛,蘇晚晚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她以後要是再要這個閨蜜,她就不姓蘇。


    薑承湛很快把蘇晚晚拉到了他停車的地方,他打開車門,把小皮箱放到後備箱裏,又來副駕駛給蘇晚晚開車門。


    剛才為了找蘇晚晚他把保鏢都派出去了,現在就他一個人過來接蘇晚晚。


    就在他打開車門的一刹那,也是蘇晚晚往副駕駛走的一刹那,他看見對麵一個人拎著棒球棍氣勢洶洶的衝了過來。


    蘇晚晚對這一切根本毫無察覺,她還繃著小臉沉浸在薑承湛的我愛你的表白裏無法自拔,哪裏意識到身後的危險。


    在那人掄起棒球棍的時候,薑承湛幾乎是下意識的把人扯進懷裏,然後轉了個身,把自己的後背亮給了壞人。


    就聽砰的一聲沉悶的響聲,蘇晚晚都沒注意到發生了什麽事,薑承湛已經軟軟的倒在她身後了。


    那人不解恨,掄起棒子還打了兩下,然後就被趕過來的薑承湛的保鏢按住了。


    “薑承湛——”


    頭發迅速被血水浸透的薑承湛,整個人已經昏迷倒下去的薑承湛,蘇晚晚撕心裂肺的喊著,卻怎麽都搖不醒他了。


    ……


    三個小時後,蘇晚晚坐在病房外邊,身體不住的發著抖,崔靈閱在旁邊摟著她的身體,不停的安慰著她:“晚晚,沒事的啊。”


    蘇晚晚牙齒發抖,戰戰兢兢的說道:“最後那一下打在了腦袋上,你說萬一再傻了怎麽辦?”


    她不等崔靈閱迴答,繼續碎碎念,“以前傻了那麽久,好不容易好了,現在再傻了可怎麽辦啊?”


    她的孩子真要有個傻子爸爸了。


    嗚嗚嗚,她才要接受他,怎麽又這樣了?


    剛才醫生說沒有生命危險,但是腦袋受過傷,這次二次傷害,他們也不敢妄下判斷。


    崔靈閱安慰道:“不會的,薑總吉人自有天相,肯定會沒事的。”


    她說著又換上了羨慕的口吻:“唉,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人家對你那麽好,豁出命的保護你,你還不滿意。”


    “要是有人對我像薑總對你一半那樣對我,我收拾收拾就把自己打包送給他。”


    蘇晚晚不敢想剛才薑承湛倒在血泊中的樣子,一閉上眼就覺得全身發抖,牙關發顫。


    連她的親生父親都做不到的事,他卻做到了。


    在那麽危急的時刻他不顧危險的把她護在懷裏,她怎麽能不感動呢?


    蘇晚晚現在全身無力,想著一會薑承湛醒了可能會餓,她拜托崔靈閱:“靈閱,你幫我去弄點吃的,一會他醒了可能要吃。”


    “好,”崔靈閱起身拍了拍蘇晚晚的肩膀,卻發現她的臉色慘白,整個人的狀態都不太對,擔心道:“你是不是不舒服,要不我先帶你去看醫生吧?”


    “別你男人好了,你卻病了。”


    蘇晚晚現在不放心薑承湛,哪裏肯離開,握住她的手捏了一下,說道:“我沒事,就是剛才嚇得,你快點去吧。”


    一個小時後,病房裏的薑承湛醒了過來,他一睜眼就看見蘇晚晚趴在床邊,睡著了。


    他動了下身體,胳膊上還紮著輸液針,活動不太靈活,而且腦袋疼的厲害,連後背都是疼的,心裏罵了一句,那個王八蛋可夠狠的。


    他認識那個人,是薑宇深的同黨,這次薑宇深倒了,他也受到了牽連,現在沒有工作成了無業遊民,今天看見他們身邊沒有人就動了手。


    不知道是自己臨時起意,還是有人指使。


    不過不管怎麽樣,薑宇深都蹦躂不了兩天了。


    薑承湛眼裏充滿疼惜的看著眼前的女人,女人睡得大概不舒服,還蹭了蹭腦袋,有些痛苦的嚶嚀一聲。


    他想叫她起來迴去休息,剛伸出手,忽然聽見門吱嘎一聲響了,是秦明陽過來了。


    秦明陽雙手抄兜走到他麵前,神情特別欠扁的說道:“老大,你真是命大,當時薑宇深就是沒趕過來,否則你今天真是……”


    秦明陽話還沒說完,薑承湛忽然看了一眼旁邊,示意還有一個睡著的人。


    秦明陽不說話了,默了幾秒,忽然問道:“哎,小嫂子原諒你了沒?”


    薑承湛剛要搖頭,忽然覺得腦子一疼,嘶了一聲,隨後說道:“還沒。”


    他瞥著秦明陽,“怎麽,你有辦法?”


    秦明陽彎腰低頭湊近他,一副賤兮兮聲音特別小的說道:“老大,要不你幹脆繼續裝傻吧,傻子有肉吃。”


    薑承湛皺了皺眉頭,這鬼主意真的好?


    睡夢裏,蘇晚晚看見渾身是血的薑承湛在病房裏被醫生用白布蓋上之後推了出來。


    她趴在他身上的哭的不能自已,恨不得跟他一起走。


    感覺自己好像站在一片白茫茫的雪地裏,前邊一片白茫茫,後邊一片白茫茫,看不見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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