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婉月自然也看不上蘇博浩這番做派,可老國公爺居然朝著蘇博浩裂嘴笑了。


    “我就知道爹爹是記得我的!”蘇博浩喜極而泣。


    趙婉月心冷冷笑,老爺子生病的時候,蘇博浩還在穿開襠褲呢,如何能記得。


    想來也是這段時間花了心思討老爺子歡心,老爺子才認得他一二。


    可是,老爺子現在雖然醒了,心智還像個孩童一般,見了誰都怯生生的,隻是不怕一直服侍他的芸娘和蘇博浩。


    沒辦法,雖然知道蘇博浩不是老爺子的親生兒子,也隻得讓他先蹦躂幾天。


    這次迴來,蘇博皓把老爺子之前的大夫也一路帶上來了。


    這大夫也是劉氏出事之後,趙婉月親自請的,是個信得過的人,便就留在府上繼續照料老爺子的身體。


    見老爺子無大礙了,趙婉月就出來安排大夫照方子抓藥。


    那大夫猶豫片刻,還是忍不住問道:“夫人,行到後麵幾日的時候,國公爺的身體就有些吃不消了,今日下船的時候更是氣若遊絲,在下想知道,你們用了什麽法子,讓他轉危為安,還把這積年的毒素也排得七七八八了?”


    不等趙婉月開口,蘇博浩就出來了,他說:“哪裏有什麽法子,是我孝感動天,將父親從那無人問津的地方接了迴來,他老人家感應到了,病就好了唄!”


    蘇曉曉白了他一大眼:【若不是有我的治愈之力,祖父早就一命嗚唿了,差點害死了祖父,還不停往自己臉上貼金,這臉皮實在太厚了,該打磨打磨!】


    蘇曉曉這麽想著,蘇博浩就好似被誰從背後重重推了一把,一個倒栽蔥摔到地上,臉皮重重地蹭在地上,撕下一大張皮肉。


    “誰,誰特麽推我!”蘇博浩趴在地上大罵道。


    大夫好心提醒他:“二公子,你背後沒人呢!”


    蘇長河陰陽怪氣地說:“興許是上天看二叔太孝順,讓二叔給行個五體投地大禮呢!


    二叔,你該不會是做了虧心事才站不穩的吧,大朔對逃兵可是很嚴格的,咱們武將世家,丟不起這個人。”


    蘇博浩不敢硬剛,隻得甕聲甕氣地說:“小兔崽子,翅膀硬了是吧,忘了以前二叔經常帶你去玩了,小白眼狼,大嫂,你這孩子教得可不怎麽樣啊!”


    提起這事,蘇長河就來氣,誰家長輩會帶個未成年孩子去賭坊的。


    不過知道他與自己沒有血緣關係,蘇長河倒是不氣了,隻是,明明知道他是個冒牌貨,還要叫他一聲二叔,心裏憋屈得很。


    趙婉月斜睨了蘇博浩一眼,厲聲道:“長河的話雖然不好聽,禮卻是不對的,蘇家要是出了逃兵,這臉可就丟光了,你要伺候老爺子,就讓長河去兵部跑一趟,報備一下,也免得以後出亂子!”


    蘇博浩心裏一緊,果然,母親不在了,也沒人護著自己了,這事,躲是躲不掉的,他便說:“我自己的事怎麽好意思麻煩大侄子呢,我這就去兵部報備!”


    說完,顧不得臉上的傷,直接出門了。


    鄭雅嫻自劉氏出事之後,就像個鵪鶉一樣龜縮在自己院子裏,隻求能和孩子安安穩穩地活著。


    起初她天天晚上做噩夢,夢見趙婉月月把她趕了出去。


    後來,發現趙婉月隻是按以前的慣例,每月讓人送銀子來,似乎忘了她的存在,她這才好些。


    又開始不由的懷疑,那些傳蘇博浩不是國公爺親生的傳聞,隻怕是謠言。


    不然趙婉月怎麽會白白養著她們這麽久。


    現在見蘇博浩迴來了,覺得這心裏終於有了依靠,急匆匆帶著孩子來見。


    蘇博浩從他們身旁經過,竟連正眼都不曾看她一眼。


    鄭雅嫻抹著眼淚拉住蘇博浩的衣袖說:“夫君,你那麽久不迴來,連兒子都不想看一眼嗎?”


    “沒看我有急事嗎,起開!”蘇博浩甩開鄭雅嫻,三步並作兩步地走了。


    趙婉月的話倒是提醒他了,他想到了一個補救之法,必須在通緝他的公文到達之前到兵部報備。


    明麵上蘇博浩還是鎮國公府的二少爺,趙婉月不能做得太過,現在老爺子也認他,趙婉月就沒把他的事放在心上。


    隻是讓人好生盯著他,別讓他上了老爺子。


    安排好大夫,趙婉月又把伺候鎮國公的芸娘叫了過來。


    芸娘四十多歲年紀,她死了男人後婆家容不下她,把她賣到了蘇家泉州老宅。


    國公爺吃喝拉撒都在床上,沒人願意伺候,就讓無依無靠的芸娘去了。


    這一伺候,就是十多年。


    芸娘出生鄉野,泉州老宅已經是她見過最氣派的房子。


    到了鎮國公府,她更是驚得無所適從,現在,滿身貴氣的主母問話,她緊張得不停發抖,眼睛一直盯著地麵,不敢亂瞟一眼。


    趙婉月見她拘束,便溫和地說:“你就是芸娘吧,家裏可還有什麽人?”


    芸娘隻當時到了地方,主人家不要他了,忙跪下來說:“奴婢死了丈夫,被婆家發賣,這世間再沒有一個親人了,求夫人不要把我趕出去,不能伺候國公爺,就讓我當個粗使婆子吧,我什麽都能幹!”


    趙婉月扶起她說:“你別急,我看你把老爺子伺候得幹幹淨淨,臥床十多年都沒有長褥瘡,可見是用了心的。


    我問你的家人,是想著,老爺子離不得你,若是有家人,隻要你願意,我可以把他們接過來,一並在府上做活,也免了你一家分離之苦。既如此,你就安心地伺候國公爺。”


    芸娘這才唿出一口濁氣,連忙給趙婉月磕頭。


    她一個女子,這些年伺候老國公爺,雖然辛苦,可都是手上的活路。


    她如今又到了這把年紀,要是主家不收留,把她發賣了,都不知道會怎麽樣呢。


    趙婉月扶起她,隨手將手上的鐲子摘下來說:“這些年都是你把老國公爺伺候得那麽好,也算是替我盡孝,這隻鐲子,是我的謝禮。”


    說完就把鐲子戴在芸娘手上。


    芸娘連聲拒絕,趙婉月不由分說地戴在她手上說:“以後,老爺子,還得你多費心。”


    見主母如此通情達理又慷慨,芸娘低聲道:“夫人,有件事我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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