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還是有些痕跡的。


    雖然她從“入道”的境界被踢出了無情道,可曾經入道的感受和體會,卻能讓她在沒有領路人的情況下,自行找到入道的方向與辦法。


    但這樣的話,她必須原地停下,耗費些許時間重新入道。


    玉襄的心中頓時天人交戰起來——是先去找師尊,確認他的下落?還是暫時停下,入道之後再去幫忙?


    很快,她就做出了決定——以她如今的力竭之身,過去了也隻是讓師尊分心擔憂罷了……


    主意這麽一改,玉襄便頓住了身形,看向了白秋寒:“我……需要入定。”


    白秋寒微微一愣:“你現在……有所突破了?”


    “嗯……好像是,在萬魂煞血陣中,心有所得。”玉襄半真半假的懇請道:“可不可以麻煩你幫我護法?”


    入定是一個修士最為脆弱,也最為容易落入陷阱的時候,因此,護法之人,必定都是入定者極為信任和親近的朋友。


    白秋寒自然無有不應的點了點頭。而有他在,若是元陽之身與玄陰之體彼此間的確有著特殊的聯係,那麽她的入道時間,說不定便能縮短更多。


    玉襄迅速盤腿坐下,閉上了眼睛,然而還沒等她吞吐一個周期,天際便驀然爆出一聲尖銳的音爆。


    一個熟悉的聲音,森冷而帶著滔天的怒意,冷笑道:“找到了!”


    聞言,白秋寒猛地躍起,抽出了自己的白蛟鞭,神色嚴峻的擋在了玉襄麵前,如臨大敵。


    來人似乎這才注意到他,微微一頓,便忽然哈哈大笑了起來,“你?居然是你?”


    白秋寒認得他,正是因為認得他,心頭才一陣沉重。


    他皺緊了眉頭,一字一頓道:“你想幹什麽?”


    來人的笑聲不停,卻充滿了某種惡毒的諷刺:“這是你對自己父親該有的態度麽?迦希吉夜?”


    白秋寒不再說話。


    他抿緊了嘴唇,精神幾乎已經緊繃成了一張拉滿的弓——盡管他從很早之前,便知道終有一日,他將會站在自己父親的對立麵,可他也很清楚,如今的自己,絕無勝算。


    他的父親怎麽會過來?他為什麽會盯上玉襄?玉襄的師尊已經敗了嗎?


    還是他已經知道了玉襄是玄陰之體,所以才親自前來抓捕?


    白秋寒這個想法才剛剛冒頭,一道澎湃洶湧的劍意便像是潮水一般,衝過白秋寒麵前,將魔教教主硬生生的攔在了玉襄對麵。


    太逸真人從天而降,攔在白秋寒的麵前,注視著對麵毗沙摩的臉色,比往日更顯森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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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二十三章


    但他隻是看了毗沙摩一眼, 便立即轉身,望向了身後的玉襄。


    在看見她完好無損,並無大礙的時候,太逸真人那森寒的表情肉眼可見的柔和了下來。他向著白秋寒問道:“她入定了多久?”


    風神卓越的白衣青年,比起在場的任何一個人, 都更像一位高高在上的神祇。大多數的人若是能被他所注視著, 要麽就是受寵若驚, 要麽就是自慚形穢,絕不會再有第三種念頭。


    而修士的心性或許不會這麽不堪,卻也會因他的視線,而感到驚心動魄。


    哪怕他看著白秋寒的眼神,其實很平淡,沒有忌憚, 沒有堤防, 沒有警惕,沒有憤怒, 也沒有輕蔑。可僅僅隻是被他瞥上一眼,就自然而然會有一種攝人心魄的力量, 讓人想要向他臣服, 向他屈膝。


    可不知為何, 太逸真人這次開口發出的聲音,要比白秋寒印象中的更加……低啞一些。


    他愣了愣, 雖然慢了一拍, 卻沒有察覺到自己竟對他的問話毫無抵觸的迴答道:“……剛剛入定。”


    一聽這話, 太逸便當機立斷道:“叫醒她。”


    白秋寒微微一頓,他並不清楚究竟都發生了什麽,因此下意識的並不想破壞玉襄的意願。見狀,毗沙摩在一旁悠然道:“有什麽不好呢?太逸真人?”


    他涼涼道:“若是她能再次成功修成無情道,你不僅有了一個繼承人——一個真正的繼承人,上陽門亦是又多出一根支柱啊。”


    無情道?


    白秋寒聞言一愣,心頭一跳。


    無情道?什麽無情道?玉襄修成了無情道?什麽時候??


    可他沒有天真到把這疑問問出口,因為他分辨的出來,眼前的兩人縱然暫時都對他沒有敵意,卻也不是善意的友軍。


    而太逸真人一動不動,似乎對毗沙摩的話毫無反應。


    奇怪的是,魔教教主竟也沒有進攻,他隻是站在原地,看著麵無表情的太逸,輕聲道:“是你懷有私心嗎?”


    這兩位當世之敵,一時間居然好像都沒了戰意,隻想停下來聊聊天。


    白秋寒不知道在萬魂煞血陣中都發生了什麽,可他隻覺得,這兩人間的氛圍,極為微妙。


    明明不久之前,他們還毫無交集,甚至從未見過。不過單純的是一個要打破天地秩序,一個要維護天地安寧,然而現在……


    然而現在……


    他們卻好像詭異的極為熟稔。


    不僅是太逸真人與毗沙摩之間的關係有所變化,毗沙摩看向玉襄的眼神,提起她的語氣,也讓白秋寒感覺……十分古怪。


    或許是父子連心,毗沙摩看向了他,像是察覺到了他內心的疑問,開口道:“在萬魂煞血陣的迷幻陣中,可發生了很多事情。”


    他有些神經質的笑了起來:“很多,很多……很有趣的事情。就比如說——我知道你喜歡她,迦希吉夜——帶她迴伊旬教去,我不會傷她,怎麽樣?”


    白秋寒卻下意識的便皺緊了眉頭,斷然拒絕道:“你做夢!”


    他知道玉襄是玄陰之體了?還是單純的想要激怒太逸,或者是以此來迫使他低頭?


    考慮到自家父親這些年來的所作所為,白秋寒的第一個念頭就是,他絕對不安好心。


    不管他想做什麽,他都絕不可能把玉襄交到毗沙摩的手裏。說什麽不會傷她……就算是三歲小孩,都不可能相信一個魔教教主的承諾。


    而太逸一言不發,隻是揮出一劍,劍氣擊中了玉襄胸口,一下子便擊潰了她的護體罡氣,將她擊倒在地,猛地噴出一口血來。


    白秋寒沒法跟上他的出手速度,隻來得及格外迅速的蹲了下去,反手便先用自己的靈力穩住了她的心脈。


    他大怒道:“你做什麽?!”


    他以為太逸真人是見徒弟與他在一起,便以為玉襄與魔教中人同流合汙,於是一怒之下準備清理門戶,而方才的平淡眼神與平靜語氣,都不過是再無情分後的漠然。


    想到這裏,盡管太逸真人的強大讓他心驚,他也依然手腕一抖,將白蛟鞭迅速的纏覆住了他握劍的那隻手,以及他手中的劍柄。


    “是我把她帶到這裏來的,不是她跟我過來的。不要傷她!”


    他攔在玉襄的身前,叫太逸真人直直的望著他的麵容,一時間靜默在原地,竟久久沒有動作。而玉襄吐血之後,神色痛苦的皺起了眉頭,她下意識的往白秋寒的懷中蜷去,揪緊了他衣襟,幾乎像是一株幾近幹枯的植物,根莖在沙土之中終於找到了一片綠洲。


    毗沙摩和太逸兩人都沒有動——這樣的行為對他們來說,其實都很反常,隻是白秋寒對他們都不夠熟悉,才沒有發現這一點——他們其實都很在意玉襄的狀況,卻反而沒有一人靠近,隻是瞧著白秋寒,將人更加小心的護進了懷裏。


    毗沙摩以一種迄今為止從未用過的視線,挑剔而審慎的,一寸一寸描摹過自己兒子的輪廓,才慢慢開口道:“玉襄曾經醒來過沒有?”


    白秋寒警惕的看著眼前的太逸真人,謹慎的迴答道:“……是我把她帶到島上之後,她才醒過來的。”


    毗沙摩又問:“這麽說,她第一眼看見的人就是你了?她對你,可說了什麽麽?”


    白秋寒頓了頓,目光在太逸與自己父親間審慎的梭巡著:“……她一睜開眼睛,就喊了一個名字。”


    毗沙摩忽然有些莫名的急切道:“誰的名字?”


    “伏淩。”


    這個名字說出口的那一刹,白秋寒感覺太逸的肩膀好似一瞬間繃緊了一下,但隨即他仍然是那副如高山孤月般的姿態,叫他以為剛才的異樣,隻不過是一種錯覺。


    毗沙摩頓了頓,問道:“……還有呢?”


    白秋寒搖了搖頭,“沒有了。”


    毗沙摩一下子便臉色難看的沉默了下去。而太逸的表情,卻仍是平靜淡漠的。


    “嗬?”這叫毗沙摩忍不住的冷笑道:“伏淩啊……伏淩。果然是伏淩,可惜啊,伏淩已經死了,對不對,太逸真人?”


    不知是不是這句話中的某些字眼刺痛了玉襄的神經,她原本意識模糊的在白秋寒的懷中休養,此刻卻宛若被噩夢所魘一般痛苦的掙紮了起來。


    少女猛地瞪大了眼睛,驚魂未定的坐起身子,剛剛祭出飛劍,才看清身前的人影。


    “……”她瞪大了眼睛,下意識的便想要露出一個驚喜的笑容,一個“伏”字幾乎已經快要衝出嘴邊,卻忽然看清了那張臉。


    是一樣的五官,卻要比那個記憶中的少年,更加的容光輝耀。


    通身的氣質,也比伏淩更加的……仿佛如隔雲端一般,不食人間煙火。


    和眼前的這個男人相比,伏淩就像是夜空中的一粒星星,雖然明亮,卻永遠無法閃耀過這輪巨大的明月。


    玉襄臉上的笑容,突然僵在了一半。那尚未吐出的字眼,也艱難的被她吞了迴去:“師尊……”


    太逸注視著她,然後淡淡道:“嗯。”


    這個“嗯”字,雲淡風輕,卻叫玉襄整個人都控製不住的劇烈顫抖了起來。


    有什麽東西,自她的靈魂深處,從血脈之中被剝奪了,那痛楚深入骨髓,竟比之前的恐懼幻境,還要叫她難以忍受的悲從中來,顫栗不止。


    他不在了。


    那個喜歡著她,她也喜歡著他的劍修少年,再也不在,也永遠都不會再迴來了。


    玉襄幾乎快要哭出來了,但她深深的吸了口氣,努力的忍住了。


    “太……好了……”


    她努力讓自己看起來,是喜極而泣的樣子,非常努力,非常努力的,想要重新露出一個笑容——她當然也是高興的。


    因為他們終於離開了幻境,她的師尊,終於得救了。


    “……師尊。”


    而太逸看著她,仍然是:“……嗯。”


    毗沙摩望著她臉色蒼白的模樣,知曉她與伏淩的故事,自然也能明白她的眼淚與笑容背後的情緒,該有多麽叫她肝腸寸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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