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就是另一種意義上的爐鼎嗎?


    玉襄堅持道“我隻是帶著我的弟弟,想來看看他母親的家鄉。”


    月神金色的眼眸看著她,那如黃金澆築而成的雙眸看得久了,有一種令人暈眩的魔力,並令被注視者感到一陣針刺般的頭痛。


    他凝注著玉襄,那雙金色的眼眸仿佛變成了兩麵銅鏡,玉襄在其中看見了燕和真人那脫俗出塵的身影,又聽見月神在慢條斯理的問話“你認識他麽?”


    那雙眼睛裏一定灌注著某種法力,因為玉襄控製不住的迴答道“他是我的師兄。”


    通過法術,玉襄和月神可以大致的理解對方的意思,可一些特定的文化概念,卻很難精準的翻譯過去。月神聽在耳中,“師兄”便是“兄長”的意思。


    但,如果她的兄長是一位神明,為什麽她身上卻完全沒有神族的氣息呢?


    “他是你親生的兄長?”


    月神感到奇妙的朝著玉襄伸出了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玉襄無法動彈,被他拉住了手。


    她感覺到他的皮膚雖然看起來與常人無異,但觸碰起來並不柔軟,隱約帶著鱗片般的硬度,而且體溫冰涼的一瞬間就讓她想起了他的原型——一條白蛇。


    她莫名的想,也許許仙被白娘子嚇死並不是因為他太膽小懦弱或者不愛自己的妻子,有時候是真的……細想就容易瘮得慌……


    玉襄試圖閉口不語,但月神隻是抬眼看著她,輕輕“嗯?”了一聲,她的嘴巴就難以控製的自己開口了“不是。”


    月神還想追問下去,但不知道感覺到了什麽,他看著玉襄愣了一下。


    他的手迅速的順著她的手腕一路往上,沿著手肘,朝著肩膀捏去。玉襄瞪大了眼睛,迅速後撤,這一次,她倒是恢複了自主性動力,沒有被限製在原地。


    清越劍破空而出,宛若一道流虹護持在她身旁,玉襄警戒的注視著月神,卻見他似乎比她更加意外的驚訝道“你是……最初的女神?”


    玉襄氣的恨不得一劍戳過去,但偏偏他張口閉口的又都是她從未聽過的事物,叫她很擔心一時衝動,便會錯過什麽重要線索。


    她隻得咬著牙,忍氣道“什麽?”


    “最初的女神——”月神不自覺的朝著她邁了一步,解釋道“這世間最初與最純的陰性力量的化身。”


    他這麽一說,玉襄就懂了——她的玄陰之體,在這異域,似乎被人當做是所謂的“最初的女神”的象征。


    她心中頓時有些緊張,不知道這身份究竟是好是壞。反正在中原,是需要嚴密隱瞞,一旦曝光,絕對好不到哪裏去的事情。


    似乎看穿了她的警惕,月神的眼神微微灼熱,卻停在了原地,沒有再靠近。


    他繼續解釋道“最初的神明,據說同時蘊含著陰與陽兩種力量。世界因此太過圓滿,而無法生出新的生命。於是神明感覺寂寞,將自己分化成‘最初的神’,與‘最初的女神’。兩位神祇出生不分先後,有時以兄妹相稱,有時以姐弟相稱。他們繁衍後代,然後輪迴轉世,每一世,他們都會相遇結合。”


    “但是也有人說,最初的神與最初的女神,並不一定總會相遇。‘最初的女神’是最初的妻子與最初的母親,也是最完美的妻子和最完美的母親。若是哪位神祇贏得她的芳心,與她結合,就能得到‘圓滿’。”


    ……所以說,剔除那些什麽“最初的妻子與母親”之類花裏胡哨的形容詞,這片土地上對於玄陰之體的作用,其實和中原那邊也沒有太大的差別。


    中原那邊是妖怪想吃,邪道想抓去做爐鼎。賀摩這邊,則直接就一個選項——做爐鼎。


    另外,最初的女神是玄陰之體,最初的神,指的應該就是元陽之體吧?


    每一世,都會相遇結合……真的?這是什麽宿命的定論嗎?


    雖然月神所說的異域箴言語氣如此篤定,但玉襄想了想她上陽門廣寒峰太逸真人座下弟子與白秋寒魔教教主之子的身份,實在看不到任何希望。


    就在她覺得那句箴言果然是亂講的時候,玉襄突然想起來——咦,秋寒是人造的……這個怎麽算?


    “你知道?”而看著玉襄的表情,月神敏銳的察覺到了她並非一無所知。“你知道你的身份?”


    玄陰之體的事情,她當然早就知道了。但她望著他,謹慎的沒有開口。“……與你無關。”


    月神似乎有著可以強迫對方說實話的能力,可他看著她,不知道是不是被“最初的女神”這個身份給動搖了些許,猶豫了一下,沒有像剛才一樣使用。


    “你的‘兄長’告訴你的?”他喃喃自語的猜測著,“他是‘最初的神’的轉世麽?如果不是的話……他讓你成為他的妻子了


    麽?”


    “與你無關。”


    “你似乎在對我生氣。”月神看著她,顯得十分茫然而無辜,好像剛才說她是入侵者,所以要殺了她的人不是自己一樣。


    他金色的瞳孔隨著清越劍盤旋飛舞的軌跡梭巡著,輕聲的問道“如果我想要你成為我的妻子,我需要做什麽你才會開心起來?”


    玉襄完全無法理解這位賀摩神祇的邏輯和情感轉折為什麽可以如此之快。不知道為什麽,因為無法理解他的思考方式,剛才的氣惱與焦躁突然變成了一陣無力,反倒是生不起氣來了。


    她不知道該怎麽迴答這個問題,決定轉移話題,主動出擊道“你知道……修羅界嗎?”


    她原以為這個問題應當十分隱秘,月神也許會微微一愣,然後眼神一冷,警戒道“你問這個做什麽?”


    豈料對方卻神色如常,輕描淡寫的迴答道“當然知道。”


    ……咦?這麽輕易?!


    玉襄意想不到的愣了一下,連忙追問道“修羅界……是什麽樣的?”


    “是最初的‘不可接觸者’。”月神平靜的迴答道“他們違逆天地的法則與世界的秩序,妄圖顛覆神祇的權威與統治。那時,正好‘最初的神’與‘最初的女神’相遇結合,化為了圓滿的‘最初之神’,以無上偉力打破了世界的壁壘,將阿修羅們驅趕去了另一個世界。賀摩國的所有人都知道這件事情,怎麽?”


    ……好吧,聽起來,似乎是個和前世“女媧補天”、“愚公移山”等故事一樣,是在賀摩國家喻戶曉的傳統神話故事之一呢……


    “那,你知道萬魂煞血陣嗎?”玉襄乘熱打鐵,幹脆一口氣問到底“也許不叫這個名字,但是是個需要很多很多靈石,用來接連阿修羅界的陣法。”


    聞言,月神歪了歪頭,認真凝思了許久,才迴答道“我從未聽說過。怎麽會有這樣的陣法?世界的壁壘牢不可破……除非,‘最初的神’與‘最初的女神’,再次的相見結合。隻有‘最初之神’,才有如此強大的力量,能夠做到這一點。”


    這麽說,玄陰之體,元陽之體,還有萬魂煞血陣,這三者之間,存在著某種聯係。


    當初魔教教主瘋狂的試驗人造元陽之體,是不是也與萬魂煞血陣有關?


    可如果月神從未聽說過這個陣法,那是不是說明,這很有可能是毗沙摩後來自己創建的?


    如果這樣的話,萬魂煞血陣的弱點與破解之法,恐怕隻有他一個人知曉——更難辦的是,可能還不是如今的這個少年知曉,而是那個,已經成為了魔教教主的毗沙摩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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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章


    就在玉襄倍感頭疼的思索著該怎麽辦的時候, 月神看著她道“你似乎帶著許多問題而來。”


    他的下半身緩緩地又變成了蛇尾, 繞著玉襄環形,仔細的審視著她。就像是在打量一株仙草, 值不值得自己盤住守護。


    “你不是祭司, 也不是神妻, 沒有侍奉任何一位神祇, 卻擁有神力。”


    即便她是“最初的女神”轉世, 但除了體質特殊外, 其餘方麵和普通人類也是一樣的——她並不會天生就具備神性, 也不會因此就擁有法力。


    “你說你隻是帶自己的弟弟迴到他母親的故鄉,然而, 這似乎並不是你唯一的目的。”


    “你已經向我撒謊了很多次。”


    “你並不擅長掩飾。”月神繞行了一圈, 又停在了玉襄的麵前, 似乎就這麽一段距離與時間,足以讓他看透她的一切。“對我說出實話——你的目的究竟是什麽?”


    玉襄試圖將舌頭壓住不動,然而最終它還是不受控製的與嘴唇配合, 無力的吐字道“我想迴家。”


    “你的家在哪裏?”


    “上陽門, 廣寒峰上。”


    那是月神從未聽過的地方, 但他知道賀摩之外的區域廣大,因此倒也並不糾結, 隻是默默記下。


    “你要怎麽迴去?”


    “找到破解萬魂煞血陣的辦法, 就可以迴去。”


    但月神確定自己從未聽說過這樣的陣法。


    他問道“你為什麽覺得萬魂煞血陣的破法,在賀摩?”


    “因為製造出這個法陣的人,就在賀摩。”


    “是誰?”


    “毗沙摩。”


    “我?”月神微微一愣。


    在整片賀摩地區, 與他同名的人還真不多,甚至可以說,沒有凡人膽敢與神同名——毗沙摩的母親天善公主可能是因為遠離了家鄉,才突破了禁忌——因此,整片賀摩的土地上,叫這個名字的人隻有兩個。


    一個自然是月神,另一個,便是未來的魔教教主。


    但在月神眼中,玉襄是特意來賀摩尋找這位“毗沙摩”的,那麽那位一直和她在一起的少年,便顯然不是正主。


    他陷入了沉思,“是誰跟你說,是毗沙摩製造的法陣?”


    “所有人都這麽說,”玉襄道,“人們說,他想要聯通修羅界。”


    月神蹙起了眉頭。他好看的麵容因此讓人湧起一股憐愛之情,想要為他撫平眉間的皺褶,讓他不沾染世間的任何憂愁。


    他搖了搖頭,“我從未有過這樣的想法。你身邊的人為何要編造這樣的謊言?”


    他頓了頓,想起了她的“繼母”是天善公主,便以為是她的報複,“天善恨我?”


    月神喃喃道“我的確聽見過她的懺悔與悔恨的祈禱,她也曾央求我帶她迴來……但她那時已經離開了我的神域,離我太遠了。”


    說到這裏,他認真的望住了玉襄,篤定道“她騙你的。我從沒製造過,也沒有聽說過什麽萬魂煞血陣。”


    因為這句話不是問話,玉襄發現自己不必再不受控製的迴答了。


    她對月神的這個能力又氣又惱,可這異域的法術與中原的大相庭徑,根本摸不著規律,防也防不住,破也破不了。


    雖然目前來看,他對自己並無太多惡意,詢問的問題,好歹也沒有透漏出什麽秘密,但玉襄總不能讓他這麽一直隨心所欲的問下去。


    她心想,異域的法術我完全不了解,那麽我的法術,他是否也不了解?


    不管成與不成,試了才能知道!


    這麽想著,玉襄在心裏飛快的默念了一遍法訣,右手藏在袖口裏捏出相應的咒印手勢,出手如電在毗沙摩的額心一點。


    得手了!好輕易!?


    月神幾乎動都沒動,完全沒有閃避的意思。


    他都沒有任何戒心嗎?


    玉襄心中驚疑不定,卻還是低聲的下了禁製“不許再問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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