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什麽呢?這是個幻境?伏淩不是她師兄,是她師尊?毗沙摩不是個普通的混跡風塵的少年,其實是魔教教主?


    玉襄迴頭看了他一眼,瞧見那紅發少年依然低著頭,就心裏覺得發慌。


    她的確是鼓起了勇氣來尋找任何可能的破局之法的,可是真的遇上了可能的關鍵人物,玉襄卻還是覺得害怕。


    這是她師尊都無法輕鬆獲勝的對手與敵人……她能做什麽呢?她該怎麽做呢?


    她有些後知後覺的想,她是不是不該這麽快的幹涉?是不是晚一些,再觀察觀察……


    完全不知道自己做的正不正確,總是覺得一做起事來便疏漏頻出……要是師尊知道了,一定會嫌棄死她的。


    “抬起頭來吧。”玉襄忽然感覺有些疲倦,不過,轉念一想,這大概就是遇事不決不能依靠師尊和師兄們的感覺?若是這樣的話,這疲倦大概就意味著她終於獨立成熟了一些吧?


    因著這淡薄的安慰,玉襄的語氣微微柔和了些許“你先跟著我。”


    毗沙摩這才抬起頭來。他用那雙碧綠色的眼眸柔順的望著她,輕聲道“仙子,我要做些什麽呢?”


    而玉襄心想,若是最後他們都能順利出去,魔教教主要是記得自己竟對著她露出過如此謙卑的模樣,恐怕第一個就要殺她滅口,來銷毀這不堪迴首的黑曆史了。


    玉襄迴答道“暫時不用。”


    她頓了頓,又道“不要叫我仙子。”


    但她也不想他叫她玉襄。


    於是毗沙摩很快便不假思索的改口道“好的,主人。”


    玉襄……總感覺自己離將來會被魔教教主抽筋剝皮更近了……


    她不知道,張紫威轉身就去找了蘅鹿,詢問道“蘅鹿師妹,你是不是能夠聯係上上陽門廣寒峰的首席弟子武德師兄?”


    “啊?”蘅鹿之前與張紫威交集不多,見他主動找自己搭話,不由得有些驚訝“有是有……你準備做什麽?”


    張紫威不知如何與女性打交道時,就一臉認真的實話實說道“我想通過他,聯係伏淩師弟。”


    “伏淩?”蘅鹿對這個名字分外敏感,她精神不禁一振,想要知道全部細節的問道“你為什麽要找他?”


    但張紫威靦腆地抿了抿嘴唇,卻不肯繼續說下去了,他隻道“你若沒有,我再想想別的辦法。”


    蘅鹿頓時氣道“我又沒說不借!給你就是了。”


    說穿了,她也想要有一個能聯係的上伏淩的方式,隻是他的態度如此冷淡,就算蘅鹿打聽到了,主動找他,想必對方也不會理會自己。


    蘅鹿驕傲的給自己定下了規矩——除非伏淩親自告訴她他的聯係方式,她絕不主動去問別人。因為那毫無意義。


    但……張紫威師兄既然這麽說了,她也沒有理由拒絕。


    她心想,這可不是我自己要的,是紫威師兄要的,算不得是她破戒。


    蘅鹿與武德一起長大,的確有聯係方式,雖然近些年來,基本上都沒怎麽用過——而找到武德之後,伏淩自然也就不遠了。


    他之所以不去找羅子春,便是因為之前交談以後,發現羅子春已經決定不再幹涉師妹的選擇。但張紫威相信自己的直覺,這件事情,一定非常的不妥。


    而武德聽完了張紫威複述的來龍去脈,不禁問了一句“那個凡人長得好看嗎?”


    張紫威“……”


    他為難道“不好妄議他人品貌。”


    武德便直接道“比我呢?比伏淩呢?”


    蘅鹿搶答道“倒是比你好看許多,但是萬萬比不上伏淩!”


    武德翻了個白眼,心中雖然覺得,師妹帶個優伶少年,的確不怎麽像話,可也不算什麽大事,若真要正兒八經的斥責,似乎有些小題大做。更何況,萬一真的是玉襄的故人呢?


    而且,張紫威為什麽這麽上心?


    想到這裏,武德不禁斜眼瞅著他道“張師弟,你對我師妹……是不是有什麽想法?”


    張紫威霎時茫然的瞪大了眼睛,不解道“何出此言?”


    見他神色不似作偽,武德這才輕輕一笑放過了他,“我知道了。我會跟玉襄談談的。”


    蘅鹿見狀,假裝不經意道“你跟她談談?你不用告訴伏淩麽?”


    她一定想要伏淩知道這件事情。


    “你不是說,他們感情甚篤?自入門以來,便形影不離?換位思考一下,若是伏淩下山曆練,在那些不好的地方,忽然帶了一個女人出來,一直放在身邊……你覺得你師妹該不該知道?”


    武德一呆。隨即很快反應了過來蘅鹿就是想破壞他們感情的用心,氣道“你可別唯恐天下不亂!”


    但他說是這麽說,神色間卻還是染上了些許擔憂。“我叫伏淩過來,張師弟,你把細節跟他再說一遍。玉襄她……她更聽伏淩的。”


    ……


    玉襄對此一無所知,她帶著毗沙摩,一起留在滄州,繼續調查滄州的孩童失蹤案。劇院那邊不知如何與牧守交待的,也許是春官去了吧?


    玉襄很討厭這種事情,但她知道自己無能為力,隻能把這件事情拋到腦後。而她發現,毗沙摩沒花多久時間,便得到了幾乎所有人的好感,但他甚至沒怎麽與旁人說過話,隻是專注玉襄——他很會伺候人。


    雖然都是按照照顧達官貴人,而不是修道真君的標準——因為一開始毗沙摩也不知道修道之人的標準,但他一旦學會,便改進的極快。人人都看在眼中,即便是羅子春,都不得不承認他的妥帖仔細,認真用心,仿佛整個世界,都是圍繞著玉襄轉動的。


    羅子春甚至有一次過來說“師妹,他雖然出身不好,但心性倒是純良,出淤泥而不染……你考慮過收他為徒嗎?”


    當時玉襄被他一句“心性純良”給驚的好半天說不出話來,瞪大了眼睛看著羅子春,一句話沒說的把他瞪走了。


    而滄州的疑案很快便有了結果——跟魔教沒多少關係,是隻誤入歧途的蛇


    妖。


    妖族的修行功法良莠不齊,更沒有完整的傳承體係,大多都是自行摸索的野路子。有崇尚整天吸收日月精華的流派,也有人覺得人為萬物靈長,修行一個個那麽厲害,那麽根據吃什麽補什麽的原理,吃人一定是有益修行的大補之法。


    從中還衍生出了各種流派,比如隻吃小孩的,覺得小孩最“純”;隻吃未婚少女的,覺得少女比小孩更“純”;隻吃身體特定部位有痣的;隻吃淺色眼眸的;隻吃頭發自然卷的等等等等……


    這種妖怪作惡最多,倒不是因為天性狠毒,而是因為比較蠢。


    不過,毒雞湯說的好,蠢就是最大的惡。


    但讓玉襄意外的是,那條蛇妖也不知道是何方神獸,竟然能在七八位修士的圍攻下逃走,隱匿住了身形,就此失去了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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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四章


    是她的錯覺嗎?


    玉襄心想, 總覺得和魔教有關的蛇,似乎很多的樣子——那個青葉還是竹葉老祖、那個在石者山上看守靈獸們的半人半蛇的修士、還有那個帶隊前往上陽門問責的女蛇妖……


    她見過的魔教中人其實不多, 現在一想, 除了白秋寒外,卻幾乎都是蛇族。


    現在, 又出現了一條在滄州作惡的蛇妖。


    是魔教有什麽與蛇有關的傳統,還是現任魔教教主的個人喜好……?


    玉襄被安排前往西南方向搜查,一路上, 她都在思考現在所有事件出現的意義——滄州的魔教教主,顯然與伏淩不是一個時代的人, 因為在正常的時間線上, 伏淩這麽大的時候,魔教教主已經是如日中天。


    那麽她現在所接觸到的一切,應當不是師尊的幻境,而是毗沙摩的——


    而幻境裏反應出來的一切,都是當事人印象深刻的記憶, 而不會是雞毛蒜皮的小事。


    蛇妖、孩童失蹤、仍是凡人,尚未踏入修行之路,被“情人”鞭打, 關在柴房裏的魔教教主……


    這一切一定都是有聯係的。


    是那蛇妖與毗沙摩有關?


    還是他與孩童失蹤有關?


    又或者腦洞大開一點,是那蛇妖重傷之後遇見了毗沙摩, 被他所救,然後帶著他走上了修道之路?


    當然,也有可能, 這些事情與毗沙摩沒有關係,隻是另一件令他印象深刻的事件的背景板?兩件事情隻是恰好同時發生?


    比如說,也許毗沙摩印象深刻的是,他在原本的歲月裏,並沒有被玉襄帶走,而是被送去服侍了那位大人?而服侍那位大人的時期,正好滄州很多孩童失蹤,蛇妖作亂?


    這也不是不可能,可是能夠作為證據的線索,還是太少了。盡管在幻境中,隨著時間流逝,所有的答案都會自動浮現出來,玉襄卻不想什麽都不做的就這麽等著。


    她搜索著任何可疑的痕跡,觀察著毗沙摩的言行舉止,想要知道他身上是否存在著什麽以後可以用得上的弱點,但時常因為他的側臉與白秋寒太過相似,而忍不住愣神。


    另外,作為修真者,她可一日千裏,不吃不喝,水火不侵,但毗沙摩如今是凡人之軀,脆弱的叫她不得不小心注意,才能保證自己不會太過疏忽,就把他給“養”死了。


    玉襄沒有虐待人的癖好,出於最基本的人道主義考慮,每隔一段時間,她都會停下休息,但她實在不大了解凡人的身體,能夠承擔多少運動量,而毗沙摩又一貫很能忍耐,這就導致他在暈過去一次之後,玉襄就不得不頻頻迴首,看他在身後跟著的狀態是否已經快要抵達極限,他卻又一聲不吭。


    這一次,他們正好走到了一條溪流旁邊,玉襄轉過身來,看著身後跟著自己已經走了一天一夜,休息了一晚上,今天又走了將近好幾個時辰,而神色蒼白,滿頭大汗的少年,一麵心中忍不住自我評判是不是有些過分,一麵又覺得,對魔教教主不用太好道“坐下。”


    毗沙摩的雙腿都已經發軟打顫了,但聽到指令之後,才聽話溫順的,艱難的緩緩坐了下去。


    玉襄看著他汗珠滑落如雨的樣子,躊躇了一會兒,不知道是不是就這麽叫他坐在那休息更好一些。可她想了想,還是指著溪邊簡短道“坐到這。”


    聞言,毗沙摩抬眼望了她一眼,神色溫馴,柔弱,又無助——俊美的少年人做出這樣的神態,不顯矯揉造作,隻覺得脆弱可憐——他慢慢地又站了起來,那姿態顯得玉襄似乎在故意針對為難他一樣。


    ……我是什麽惡毒女配嗎?


    少女看著他慢慢向著溪


    邊挪去的時候,忍不住在心裏吐槽。


    如果這個幻境的故事掐頭去尾,大概就是一個“未來的大佬此刻被女配從戲院帶出當做玩具惡意冷遇折磨”的故事吧?——別問為什麽是女配,在毗沙摩的故事裏,玉襄自覺自己擔不起女主一位。


    她想,這真是個適合穿書的好素材啊……


    穿書的同胞,要是穿在她身上,現在該走的路線應該就是這時候對他很好很好,然後成為白月光,朱砂痣,抱大腿吧……


    可是,以他的性格,也許你剛朝他的大腿伸出手,就會被他連根斬下也說不定……


    玉襄看著毗沙摩踉踉蹌蹌的走過自己身邊,腦子裏卻全是師尊曾經說過的話——


    這個人,以後會為了人造出一個“元陽體質”,看中一個無辜的少女,僅僅是因為對方的體質最為接近,便屠她滿門,將人擄走,囚禁關押,叫她不見天日,毀了她原本美好光明的一輩子……


    這麽一晃神,毗沙摩在溪邊一個趔趄就差點摔進水裏的時候,玉襄下意識心裏一驚,連忙拽住了他的手,將他扯了迴來。


    “你幹什麽!”她驚怒道“小心一點!”


    萬一他在幻境裏“死”了,誰知道會有什麽不可預料的後果?他可是這個幻境的關鍵鑰匙!


    但迴過神來,她就立即放開了手,縮進了袖子裏,緊緊攥成了拳頭。因為厭惡與恐懼,玉襄隻覺得剛才碰到毗沙摩的肌膚像是觸到了什麽穢物一般,叫她全身都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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