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襄卻沒覺得有什麽大不了,廣寒峰上這麽多人,難道要在外麵把他打扮成女孩子嗎?就算是少有人來的懸崖邊也並不安全,還是她的房間,最為隱秘。


    白秋寒似乎也想明白了這個道理,他隻是慢慢道“你經常帶你師兄,想去房間裏給他化妝麽?”


    “沒有啊。”玉襄此刻正高高興興的領著白秋寒迴房間,生怕他半路反悔,因此沒怎麽思考,便迴答道“就隻有六師兄跟你而已。”


    白秋寒跟在她身後,往前走去,嵐在他們身後,又十分貼心的按住了想要跟上去的螢。


    白秋寒道“你說你六師兄沒有性別?”


    “對啊。”


    “你怎麽知道的?”白秋寒的語氣自剛見麵以後,就很少這麽尖銳過了,“你親眼見過?”


    “六師兄跟我說的。”玉襄倒不以為意,為他解釋道“我剛入門的時候,還不能辟穀,每天都要吃飯,還要洗澡。但是廣寒峰上沒有熱水,師尊就讓六師兄帶我去清寒峰,借用清寒峰的溫泉。”


    “師尊說,廣寒峰上都是男人,不適合帶我去洗澡,六師兄是最適合守在一邊的。


    那時候我不知道為什麽,以為是因為六師兄是精怪,但不是很理解那為什麽五師兄不行。


    後來我剛斬完‘赤龍’,還不大穩定,有一次練功練急,岔了氣,突然又來了葵水,褲子和衣服都髒了,不知道怎麽辦,躲在一邊哭。六師兄知道了,過來找我,說他沒有性別,所以我有什麽事情,都可以不用顧忌男女之別,告訴他就好。雖然他是男身,但是把他當做姐姐,也沒有關係。”


    “所以也隻是他這麽說而已。”白秋寒卻道,“萬一他是騙你的呢?”


    玉襄不明所以的好笑道“六師兄為什麽要騙我這個?”


    說話間,她已經將白秋寒帶到了自己的住所,那是一座矗立在林間的兩層木製小閣樓,看上去頗為溫馨。


    玉襄有些緊張的對白秋寒“噓”了一聲道“大師兄的洞府就在附近,跟我住的很近,我們小聲點,不要叫他發現了。”


    第三十三章


    玉襄的房間很溫馨, 充滿了生活的氣息。


    從另一個角度來說, 也就是,有些亂。


    每個地方都放著一些東西,零零碎碎的小玩意,點綴出她大大咧咧的性格。


    白秋寒是第一次到女孩子的房間, 玉襄也是第一次帶男孩子進來——還是自己喜歡的男孩子。


    不知道為什麽,明明剛才在外麵還一切如常,可真的進入了這個環境,氛圍就莫名的變了,尤其是關上了門以後——


    似乎隱約更加親密,也更加靠近了。


    把持住!


    玉襄警醒道,玉襄, 你要把持住啊!


    她假裝神色如常的搬出了一張蓮花台——那看起來和她大師兄樊湘君的法器頗為相似——不同的是, 玉襄把這個法器當做了椅子,台上放著一塊軟墊, 對著白秋寒道“來,坐吧。”


    白秋寒溫馴的盤腿坐了上去,玉襄便低聲念了一聲“起。”


    蓮花台應聲而起,自動升到了一個合適的高度,白秋寒覺得有些新奇,放下了雙腿,踩在了地麵上——這雖然是個台子,但坐在上麵,卻像是坐在凳子上。


    玉襄從抽屜裏拿出了自己的化妝品, 那都是師兄們外出給她帶迴來的,五花八門,什麽都有。


    考慮到他們一個個都是口紅色號分不清芭比粉和姨媽色的鋼鐵直男,這些東西可能是他們直接打包了一整個店子帶迴來的。


    玉襄在裏麵挑挑選選,才終於組合出一套適合自己用的東西。


    但她卻很少用。


    一是廣寒峰上沒有必要化妝,二是修真界崇尚一種清簡自然的風格,並不提倡,甚至頗為抵觸女修化妝。


    反正修真中人素顏也都膚若凝脂,唇若含丹,實在沒什麽必要塗脂抹粉。


    但他們總是不明白,女人追求更美的多變心思,是難以平息的。


    玉襄有一次畫了一個桃花妝出門,隻是眼影的顏色重了一點,結果被師尊說了一通,還以為她被人打了,讓她正常一點。她心中很不服氣,六師兄陪了她許久才把她哄好。


    而自那以後,玉襄就很少用過這些化妝品,最多偶爾塗些口脂。


    如今,她這些精挑細選出來的小寶貝,終於又有用武之地了!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許久沒有化過妝了,又或者是心裏雜亂的心思太多,當玉襄碰到白秋寒的臉頰時,她竟然發現自己的手在微微發抖。


    她原本準備從塗粉開始,卻發現白秋寒的皮膚已經足夠白皙細膩了。


    她便幹脆決定跳過底妝,直接開始給他暈染眼影。


    話說先暈染眼影還是先畫眼線合適啊……


    玉襄思索著這一點,迴過神來,便瞧見白秋寒安靜的坐在她麵前,閉著眼睛,神態柔和的耐心等待著。


    他看起來如此的沒有戒備心,讓玉襄幾乎懷疑他是不是故意在勾引自己。有句話說得好啊——一個男孩子在你麵前閉上眼睛,不就是想要你親他嘛?


    那看似溫順無害,仿佛可以讓她予取予奪的模樣,令她心中猛地一跳。


    但玉襄連忙在心裏向那些心無邪念,正直專業的化妝師們道歉——這可是神聖的工作,不能借此占人家便宜的!


    她朝著他伸出手去,卻發現自己的指尖正在微微顫抖。


    他真的很溫柔。


    玉襄心想,怎麽會有人不喜歡這麽好的男孩子呢?


    這麽好的男孩子……為什麽就不能喜歡自己呢……


    她腦子裏控製不住的轉著這些念頭,可是不知怎麽的,當她的指尖一觸


    碰到他的臉頰,她之前那患得患失,焦躁不安的心情,突然便安定了下來。


    他的肌膚柔軟細膩,溫熱如軟玉,明明之前他們兩人的心仿若相隔萬裏,好似完全無法心意相通,此刻她卻可以理直氣壯的撫摸著他的臉頰,距離咫尺。


    人們總用溫香軟玉來形容女子,但玉襄覺得,明明男人也一樣適用。


    沒有人說話,可是沒有交流,卻反而讓人感到格外的溫柔與寧靜。


    他依然並不屬於她,但玉襄以指腹輕柔的在他的眼皮上點開微微的緋色,忽然心中一片澄明為什麽一定要得到他?


    她忽然想到,她以前談過的幾次戀愛,總是在一起前的曖昧時光,最為讓人揪心和甜蜜,反而在一起後,就隻是等著時光漸漸將曾經的愛意消磨的一幹二淨。


    從無例外。


    越是熱烈的東西,冷卻的也就越快。


    盛極而衰,倒還不如細水長流。


    她現在這麽喜歡他,但如果真的在一起了,她又能保證一直喜歡他多久呢?


    若是最後分手了,她還是廣寒峰峰主太逸的徒弟,甚至還是他的師叔……可是秋寒呢?


    他會不會因此感到壓力,甚至覺得壓抑?


    到了那時分開失去的話,不僅是失去了一個戀人,也是失去了一個朋友。


    那麽,若是永遠停留在這一步呢?


    她就能永遠擁有一個朋友。永遠的陪著他。


    這麽比較起來,現在這樣,是不是要更劃算一些?


    僅僅隻是與白秋寒的身體如此小範圍的接觸,玉襄便莫名的感到自己的焦躁與煩悶,都被溫柔的撫慰了。


    一切都很好,沒有什麽好焦慮著急的。


    隻要能陪著他,一直陪著他,像現在這樣,不也很開心,很舒服嗎?


    不過,她後來的心態雖然端正了不少,但大約一開始心懷二意,加上技術生疏,最後玉襄覺得自己畫的十分差勁,於是死活不肯給白秋寒看一眼鏡子。


    畢竟給男生化妝,畫的好看就是女裝大佬,畫的不好,就很像變態人妖。


    玉襄覺得,她好像把白秋寒毀成了後者——他明明那麽好看的!


    可惜最後,她還是沒能拗過他,隻得不好意思的遞上了鏡子。


    白秋寒挑了挑眉頭,看著那過分濃豔的眼影和歪歪扭扭的眼線,不置可否。


    “我再多練習練習。”玉襄忙不迭的保證道,“下一次!下一次肯定畫的比這個好看。”


    白秋寒似笑非笑的瞥了她一眼,並沒有生氣。“行吧。”


    他很好說話的沒找她麻煩,也沒嫌棄她的技術,“那現在怎麽辦?你要我這樣迴去嗎?”


    “不不不不不不,”玉襄哪裏敢這樣讓他出去,“我幫你卸掉。”


    於是白秋寒又閉上了眼睛,神色平靜的任她鼓搗。


    玉襄將微涼的淨麵膏點在他的眼瞼上,輕輕抹開。他纖長的睫毛在她的指尖劃過,讓她不由得屏氣凝神,垂下視線,落在他帶著淡淡血色的嘴唇上。


    那唇瓣看起來如此柔軟而無辜,而他閉著眼睛,毫無防備,隻要她微微彎腰,就能輕而易舉的親到他。


    但玉襄隻是一掃而過,她用方帕溫柔的擦拭掉他眼皮上化掉的妝容,沉默了一會兒,忽然輕聲問道“你喜歡的那個女孩子,她知道你喜歡她嗎?”


    “嗯?……知道吧。”


    “但是她沒有接受你?”


    “嗯。”


    “她為什麽不喜歡你啊?”


    “……也許是


    我還不夠好吧。”


    玉襄心想,在這個人心裏不夠好的地方,在另一個人眼裏,也許便是完完全全的正好了。


    她繼續道“那她不喜歡你……你為什麽不放棄?”


    “不想放棄。”


    “那你會經常去找她?”


    “嗯。”


    “那她會理你嗎?”


    “有時候會,有時候不會。”


    “那她不理你的時候,你怎麽辦啊?”


    “……那就先不要去打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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