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梨這一聲且慢,那黑臉漢子停住了手裏的鞭子,吳玖雖混賬可他身邊的小廝卻機靈,一瞧勢頭不對忙道“敢打我們家公子,活膩歪了,你,你叫什麽,敢不敢報上名來。”


    黑臉漢子冷哼了一聲吐出兩個字“韓鬆。”


    那小廝默默記在心裏,迴去也好跟老爺夫人有個交代,嘴裏卻虛張聲勢的嚷嚷著“行,你等著,看迴頭怎麽收拾你。”一邊兒嚷嚷一邊兒招唿人來把吳玖抬著跑了,一刻不敢遲疑,生怕一遲又挨鞭子。


    吳玖一行人跑沒了,棠梨方道“今日多謝韓護衛。”這黑臉漢子正是韓鬆,棠梨倒是沒想到會在這兒遇到韓鬆,且這一貫看自己不順眼的大黑臉,還出手幫了自己,雖說他幫的有些血腥,到底是把吳玖趕跑了,倒省了自己的麻煩。


    第145章善心善行


    韓鬆並未答話, 隻是躬了躬身走了, 棠梨愣了愣“梅婆婆, 我怎麽覺得他今兒有些不對勁兒呢,以往就算我去觀潮閣給齊王看診的時候, 他都未對我這般客氣有禮過。”


    梅婆婆“這位韓護衛雖有些不拘言笑, 卻忠心不二, 姑娘治好了殿下的頑疾,他心中感激, 對姑娘客氣些也在情理之中。”


    棠梨也覺梅婆婆說的在理, 這韓鬆雖常冷著臉,對他主子卻忠心, 一心為齊王著想,當日齊王犯病,他甚至闖入葉府後宅,脅迫自己去看診, 可見其心。


    今日他幫自己想來也是看在自己給他主子治病的份上,不過他出手也太重了些,二話不說直接一鞭子抽過去,把吳玖抽了個皮開肉綻,吳玖雖不是好人, 他爹卻是嶽州知府,算不得位高權重, 可在這嶽州卻是實權在握, 眼瞅著兒子出去一趟被打的血乎流爛, 不敢開罪齊王,弄不好就把今兒的事記在自己頭上,記恨自己倒也不怕,她怕給便宜爹惹上不必要的麻煩。


    如今,就盼著吳知府不知自己的身份底細,隻當是葉府的親戚,有所忌憚,或許能小事化了 ,說起這個,棠梨不覺暗暗歎息,自己到了這裏也學會了看形勢,若依著自己本來的性子,吳玖這樣的混賬,不讓他在床上躺個十天半月,是絕無可能的。


    而自己隻是讓他難過了一宿,實在是不想惹麻煩,想著小懲大誡一番,這廝熄了色心也便是了,誰想這廝是個好了傷疤忘了疼的,病剛好色心又起,且這色膽更大,在大街上就敢來拉扯自己。


    偏遇到韓鬆出手,這事兒就算鬧大了,後麵真不知如何收場了。


    梅婆婆大約知道她的擔心,開口道“姑娘不必憂心,老爺一早便交代下了,咱葉府不欺人,可也萬不能讓人欺了去的。”


    棠梨心中一熱,葉伯伯平日裏倒不見對自己有多親近,可今日梅婆婆這番話,棠梨便知葉伯伯是真的沒拿自己當外人。


    其實棠梨多慮了,她是怕給便宜爹惹麻煩,可韓鬆是誰,就算不搬出齊王殿下,隻他的身份,就不是吳知府敢惹的,莫說抽了吳玖兩鞭子,就打死了,吳知府也得自認倒黴。


    而且,就算吳知府想吃這個虧,還得看齊王殿下答不答應呢。


    棠梨卻不知這些,打發了吳玖直奔竹山縣的濟民堂而來,濟民棠離著縣衙不遠,先頭是個尼姑庵,隻不過竹山縣百姓的日子不好過,也沒什麽人來燒香,年頭多了,裏麵的尼姑也都去了別處,這庵堂也就荒了下來。


    雖有些破,裏麵倒寬敞,竹山縣這些年一直靠著朝廷救濟過活,衙差們的餉銀都是東拚西湊的,公賬上一文閑銀子都沒有,葉全章跟秦縣丞一商議索性親自上陣,帶著衙差把破廟修整了一番,這才有了些樣子。


    但仍是破舊不堪,不過如此破舊的地方,卻極熱鬧,棠梨一邁進濟民堂的院子就瞧見了宋夫人跟秦縣丞的夫人還有自己的娘,都在院子裏忙著。


    至於忙什麽,棠梨一時還真沒看出來,隻是院子一頭堆了許多竹子,想是從山上扛下來的,這竹山縣的山上是一片竹海,故此最不缺的便是竹子。


    棠梨在旁邊站了一會兒,見這院子裏人雖多,卻並不混亂,分工合作井井有條,有用鋸子竹子的,也有把竹子剖成篾片篾絲,交給旁邊的夫人,在那些婦人的巧手下成了竹籃,竹筐,竹盒等物。


    棠梨暗道,果然是常老爺,天生就是生意人,便宜爹跟秦縣丞為了給竹山縣的百姓謀個生計,都快愁白頭了也沒想出來,可到了常老爺這兒,根本不叫個事兒。


    這竹編的東西,雖不算什麽金貴物件兒,卻勝在有野趣,在嶽州是沒什麽行情,可到了其他地方就不一樣了,若是做的別致有趣些,更受那些大家宅門女眷的青睞,能賣上個不錯的價錢,這手藝若是學會了,不耽誤正事,閑暇的時候編上幾個,換了銀錢,便不能發財,糊口是不成問題的。這才是授人以漁,是長久生計。


    不過,宋夫人這邊兒做的卻不是竹編,心裏好奇便走過去拿了一截竹子仔細端詳,宋夫人瞧見她走了過來“呦,這不是咱們葉神醫嗎,不說你近日都在老君觀坐診嗎,怎的今兒來了這濟民堂。”


    棠梨“老君觀哪兒有勁節先生跟餘大夫在,我隔日去便好,今日本是去府上給夫人請脈的,不想卻撲了空,府,府上管家說夫人在濟民堂,我便來了。”說著看了看那邊兒刷好桐油正晾曬的長短不一的竹筒,不禁道“這是要做什麽”


    宋夫人目光瞟了眼那邊的蘇氏,心知是怎麽迴事,聽棠梨問,遂笑道“是個小玩意,我屋子外頭就掛著一個呢,你見過的。”


    宋夫人一提,棠梨倒想起來了,宋夫人是個極有生活情趣的,屋子布置的也是別具一格,尤其她屋裏的那些小擺件兒小玩意,雖不見的是什麽金銀古董,卻極有趣味。


    棠梨尤其喜歡,那廊下掛的一串風鈴,不是尋常的銅鐵所製,而是竹子的,把竹子截成長短不一的竹筒,用風箏線串起來,懸在廊下,若有風便會發出聲音,雖不似銅鐵清脆,卻有古拙的韻味,棠梨每次去 ,都要撥上一撥。


    棠梨恍然“原來是做風鈴呢。”


    宋夫人道“這都是以往我做姑娘時鼓搗的玩意兒,不過是為了尋個樂子罷了,若不是這濟民棠,倒未想有一日還能當成了個正經營生做。”


    棠梨道“宋夫人來濟民堂是教她們做這個的。”


    宋夫人點頭“老爺常日裏在衙門裏忙公務,我自己一個人在家裏也沒什麽意思,來這濟民堂走動走動就當散心了,順便教她們做些小玩意也能換些銀錢。”


    棠梨蹲身一禮“夫人善心善行,實在令棠梨敬佩。”


    宋夫人“快別這麽說,比起你這個濟世救人的神醫,我這又算得什麽。”


    第146章兩害相鬥


    棠梨“棠梨是醫者, 與人醫病是該做之事, 宋夫人方是大善。”


    秦夫人過來道“我說你們也別爭了, 其實也不是做什麽善事,隻要竹山縣的百姓能過個長久安生的日子就成。”


    宋夫人“這話是, 咱們也不需這些虛名聲, 隻能幫上忙便好。”說著歎了口氣“這竹山縣本是山明水秀的魚米之鄉, 若無三害就好了。”


    秦夫人“姐姐就別憂心了,你沒瞧見湖上一艘艘的船都是捉豬婆龍的, 這麽下去, 用不了幾年,這水裏的豬婆龍估摸就絕了。”


    宋夫人也不禁點頭, 是啊,如今的豬婆龍雖仍有三害的名頭,實際上卻已成了一條財路,一隻豬婆龍就能賣一千兩銀子, 這可是白花花的真金白銀啊,俗話說的的好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就算豬婆龍再兇再惡也沒用,巨大的利益之前,世上從來不缺挺熱走險之輩, 更何況那些水寇本來就是亡命徒,宋夫人記得前幾日丈夫迴來念叨過此事說自己在嶽州任職多年為了這三害絞盡腦汁也未想出解決之法, 卻不想一個豬婆龍皮做的劍鞘, 便一氣解決了兩害。


    宋夫人還記得當時丈夫一邊說一邊兒歎道“更奇的是, 誰能想到這個法子竟還是個姑娘想出來的。”


    宋夫人聽著稀奇,便問“什麽姑娘這不是朝廷大事,怎麽出來姑娘了。”


    宋大人道“你呀還不知呢,這主意就是給你治病的那個葉棠梨想出來的,她一早就跟你那兄弟商量好了 ,她跟葉老夫人去京城拜壽奉上豬婆龍皮做的劍鞘當壽禮,博得太後歡心,這邊兒你兄弟讓常記貼了告示,重金收購,一夜之間豬婆龍便從三害變成了寶貝,白花花的銀子跟前兒,那些水賊自然眼饞,紛紛出來捉豬婆龍,偏常記的告示上寫得清楚,活的沒傷皮的豬婆龍才能值一千兩,若是死了,雖也收,價錢卻差遠了,那些水賊貪著銀子,自是千方百計都要捉活的,這活的豬婆龍哪是容易捉的,捉倒是捉著了,可水賊也搭進去了不少,這一招借刀殺人用的實在妙,官府正好袖手旁觀以逸待勞,做那得利的漁翁,可惜是個姑娘家,可惜了可惜了。”


    丈夫一向眼高於頂,輕易也不誇讚什麽人,卻說起棠梨一連道了數個可惜,可見心中的遺憾之意,而宋夫人之所以來了竹山縣的濟民堂,卻並不是因丈夫的這番話,也不是為了還棠梨給自己治病的人情,而是作為一個女人從心裏欣賞棠梨。


    雖棠梨的年紀不大,但宋夫人從不會輕看棠梨,有些時候,宋夫人覺得棠梨的成熟獨立,以及對人情世故甚至比自己還要看的通透。


    男人總是自以為是的覺得女子該是附庸,便是自己的丈夫雖好些,卻也脫不開骨子裏的本性,但宋夫人卻覺女子不該是附庸,都是人活一世,憑什麽女子就是男人的陪襯,棠梨便很好,年紀不大,醫術高明,敏慧通透,人情練達,有能力,有頭腦,有思想更有個性,這樣的棠梨讓宋夫人欣賞之餘,更希望她能永遠如此。


    所以宋夫人,來了竹山縣的濟民堂,她知道棠梨如此費盡心思的謀劃,就是為了竹山縣的百姓謀個生計好過日子,自己幫了竹山縣的百姓就等於支持了棠梨。


    想到此,宋夫人便不再憂心了,她對棠梨極有信心,她既想出這個借刀殺人的法子,必然便是深思熟路過得,而從目前來看,的確已有了效果,那些水寇不在劫掠百姓,而是卻對付豬婆龍了,百姓也不用再擔驚受怕。


    這邊兒正說著,蘇氏瞧見的棠梨,快步走了過來,瞪了棠梨一眼“你這丫頭,昨兒答應的好好的,說今兒在屋子裏做針線,怎麽一早上就跑沒影兒了。”


    棠梨下意識縮了縮脖子“娘,宋夫人秦夫人在呢。”那意思是您老多少給女兒留點兒麵子。


    蘇氏這才想起,如今在濟民堂,不止有宋夫人秦夫人,還有許多百姓家的婦人,都眼巴巴的看著呢,當著這麽多人數落閨女,是有些不妥。


    可到底心有不甘,隻得又瞪了棠梨一眼作罷。


    宋夫人跟秦夫人都是人精,哪會看不出這母女之間的眉眼官司,雖覺好笑,卻也隻當不知,湊著說了幾句笑話岔開了話題。


    棠梨暗暗鬆了口氣,真讓便宜娘嘮叨起來,今兒這人可就丟大了,好在常老爺來尋棠梨,說有事商議,棠梨就坡下驢,忙著跑了。


    蘇氏心中納悶,常老爺可是嶽州城的首富,如今又管著濟民堂,真有事自然該去尋老爺亦或是秦縣丞,找棠梨商議什麽,便想上去攔住棠梨,可還沒等張嘴呢,就被宋夫人秦夫人一左一右的拉了過去。


    這番情景棠梨自是瞧見了,知道宋夫人跟秦夫人哪是拉娘說話兒是有意幫自己攔著娘呢,暗暗好笑。


    常榮見她臉色不像著惱,方才鬆了口氣,卻仍開口道“那日在老君觀”


    他一開口棠梨便知他是因吳玖之事想跟自己賠禮,自從知道是自己治給他兒子治病開始,常老爺便對自己很是客氣,可客氣歸客氣,以常老爺的年紀,當自己的長輩亦是綽綽有餘,作為晚輩怎可讓長輩賠禮,忙攔住他的話頭道“常老爺喚棠梨來,可是為了豬婆龍的事。”


    常榮便知她並未怪自己,心裏暗暗挑了個大拇指,這姑娘的心胸堪比丈夫,便也不再提吳玖的事,點點頭道“今日請姑娘過來,是常某有個想法,這豬婆龍皮不禁韌性十足且紋路極美,其實也不一定隻做劍鞘,還可以做成別的,例如荷包一類手袋一類的,或許那些京裏的貴眷們會喜歡。”


    棠梨心裏佩服的五體投地,這可真是無論古今,生意人就是生意人,這腦袋稍微一轉就是一個賺大錢的點子,棠梨相信隻要是女的對包和鞋都是有執念的,古代的女子也一樣,這個生意做起來絕對一本萬利,更何況一開始自己打的便是這個主意,之所以做成了劍鞘,是為了投太後之好。如今太後這個活廣告已經做完了,效果也出來了,就不用再糾結與做包還是做劍鞘,什麽賺錢做什麽唄。


    想到此,棠梨笑道“棠梨看病還成,做生意卻是外行,常老爺問我這些,豈不等於問道於盲嗎,況這生意本來就是常記主導,如何經營自然也是常老爺做主,我這個外行就別在關公麵前耍大刀了。”


    第147章來了朋友


    常老爺笑了“若說別人不懂生意, 常某倒信, 葉大夫卻不然, 若葉大夫有一日不做大夫來做生意,常某便得改行了, 免得血本無歸。”


    棠梨“常老爺說笑了。”


    常老爺“這可不是說笑, 常某是真心佩服葉大夫, 不說旁的就說這豬婆龍,若非葉大夫的妙計, 隻怕如今還是嶽州的三害之一, 不知多少無辜的漁民葬身其腹家破人亡呢。”


    棠梨忙擺手“常老爺謬讚了,棠梨不過就是個尋常的大夫罷了。”


    常老爺見她並不居功, 心中暗挑大拇指,行善不留名,助人不為利,這才是真正的仁心仁術, 隻這份胸襟便不知勝過多少大丈夫了。


    常老爺此次本也有試探之意,畢竟自己是生意人,這豬婆龍的買賣又是一條巨大的財路,而這財路一開始可是棠梨的主意,若她分一杯羹也是該的, 當初雖未說明,常老爺便有心理準備的, 卻未想到, 眼瞅著巨大的利益到手的時候, 她卻真的一文不取。


    這世上原來真有不為財帛名利所動之人,常老爺忽一想又覺不奇怪,以她的高明醫術,若想要財帛名利還不簡單,且她父葉全章雖隻是七品縣令,卻能力卓絕,官聲清廉,又有葉府這樣的親戚門路,往後的仕途想不順暢都難 ,何須她一個姑娘家來出頭做什麽生意,更何況,便她一文不取,自己多用些心思經營濟民堂,這濟民堂經營的紅火,便是一項最亮眼的政績,有如此政績,作為竹山縣的知縣葉全章何愁不高升。


    想到此便也不再提此事,說起他家小公子“吃過上次葉大夫開的藥,一直未病,隻是前兒奶娘見園子裏梅花開的好,抱著去瞧了瞧,想是著了涼,夜裏有些發燒,喂了些薑湯,發了汗方見好,內子心憂,讓我尋葉大夫問問,是不是再吃幾劑藥調理調理,淼兒雖年幼到底是個小子,又是我常家的獨苗兒,總這般弱不經風的,將來又如何能擔得起常記。”


    聽了常老爺的話,棠梨便知這才是常老爺來尋自己的目的,棠梨略斟酌了一下言辭,方道“藥雖能治病,卻不能強身健體,令公子身上的病既已痊愈,再用藥隻會弄巧成拙,有道是是藥三分毒,若無病還是不用藥的好。”


    常老爺“不用藥,那小兒的身子如何能康健起來”


    棠梨“恕棠梨直言,若常老爺想讓令公子身子康健,卻也不難。”說著頓了頓。


    常老爺忙道“還請葉大夫賜教。”


    棠梨“賜教不敢當,就是常老爺跟常夫人少疼他些就是了。”


    常老爺愕然“少疼他些”心道這是什麽原理自己人到中年才生了這麽個獨苗,隻恨不能捧在手心含在嘴裏,哪能不疼呢。


    棠梨見他神色便知必不認同,隻得道“富貴人家養孩子大多精細,身邊有奶娘,丫頭婆子伺候著,怕他冷著熱著,餓著,又怕風又怕日曬,甚至連走路都怕摔著,日日都有人抱著,殊不知,越是如此,養的孩子越弱,身子弱便沒有抵抗力,稍有些冷熱變化,便會生病,越病越弱,越弱越病,如此循環往複,如何能強壯的起來。”


    常老爺“那該如何”


    棠梨“小孩子是如同花草一般,也需見風曬太陽,日日捐在屋子裏自然不行,更不能天天抱著,他的腿便是用來走路的,若總抱著,腿的機能退化,走起路來便東倒西歪的不穩當,所以我才說讓常老爺跟您夫人少疼他些,讓他自己出去跑跑跳跳,身子骨就健壯了。”


    棠梨這般一說,常老爺心思倒是活絡了起來,他對不懂醫,卻見過別人家的孩子,常在街邊兒上瞧見那些擺攤做買賣的夫妻,夫妻倆忙著做買賣,也顧不上孩子,就擱在旁邊,讓他們自己玩泥巴,餓了塞塊糕餅饅頭的,也不管冷熱,渴了就給喝井水,冬天裏凍得小臉通紅,可身子卻異常強壯 ,一個個胖墩墩的,跑跑跳跳歡實的緊,哪像淼兒,瘦的皮包骨頭,小臉上連點兒血色都沒有,這麽大了走道都還不穩。難道真如棠梨所說,是自己太疼兒子了。


    棠梨又道“還有一事,小孩子也是要有玩伴的,奶娘丫頭婆子這些人再多也隻是伺候衣食,不能代替玩伴,常老爺不若給令公子尋一兩個玩伴試試,或許對令公子的身子骨大有益處。”


    常老爺點點頭,這個他之前倒是想過,隻不過一個是沒有太合適的,再有淼兒先頭總是病著,也沒法子尋玩伴,如今既是好了,也該開蒙了。


    正想著,常家的小廝進來稟告“老爺,外頭有一位姓齊的公子說是葉大夫的朋友。”


    姓齊的,棠梨愣了愣,自己認識的人都捋一遍也沒有一個姓齊的啊,不禁道“他說是我的朋友”


    那小廝忙道“是。”


    常老爺接過話頭“既是葉大夫的朋友,還不快請進來待茶。”


    小廝應著去了,不大會兒功夫引進來主仆二人,棠梨一見,腦仁都疼,哪是姓齊的根本就是齊王殿下跟韓鬆,他堂堂的齊王殿下跑濟民堂來做什麽還說是自己的朋友,自己跟他什麽時候成朋友了,怎麽自己不知道,他們至多也就是醫患關係罷了。


    常老爺倒是沒想到葉大夫這位朋友竟如此的氣勢不凡,就憑這份從骨子裏透出的雍容貴氣,豈是尋常人,常老爺乃商界翹楚,看人的眼光自是有的,隻一照麵便知這位身份不凡。


    忙上前行禮“這位想必便是葉大夫的朋友了,在下嶽州常榮,見過齊公子。”


    齊王擺了擺手“常老爺不必多禮,今日正巧路過竹山縣,聽說葉兄在這濟民堂,想著多日不見葉兄,心中甚是惦念,便冒昧前來,希望未打擾到常老爺跟葉兄談正事。”


    常老爺忙道“齊公子客氣了,在下也是正巧在這兒碰上了葉大夫,閑話了兩句家常,並無什麽要緊事,外頭還有事兒,在下先告辭了。”說著便退了出去。


    一時間屋裏隻剩下了棠梨跟齊王,氣氛頗有些尷尬,除了治病,兩人實在沒什麽交情,這會兒更不知該說些什麽 。


    既不知該說什麽,幹脆就不說了,隻是蹲身想行個禮一是拉開彼此的距離,二是化解尷尬的氣氛,誰知,她身子還未蹲下,便被齊王攔住了“葉兄何必如此多禮。”說著瞧著她道“況如今葉兄行此禮豈不怪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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