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梨看向那說話之人,那人就站在老太醫身後半步,也穿了一身太醫服飾,容長臉,留著山羊胡,臉色跟他的語氣一樣有些陰沉。


    棠梨微皺了皺眉,自己剛又是前輩又是謙虛的,皆是看在同行的份上,此人跳出來絕非善意,也不知自己跟這個陰沉的太醫到底結過什麽仇,他如此恨自己不死。


    想到此,棠梨開口道:“這位太醫貴姓。“


    那人哼了一聲卻不答話,旁邊的將軍夫人低聲道:“他便是我先頭跟你說過,給老頭子治傷的那個賈太醫。”


    棠梨恍然暗暗點頭,原來是他,想不到這人看病沒本事,倒善於給人下絆子使壞,便道:“原來是賈太醫,民女這廂有禮了,賈太醫剛也說了,欺君乃是大罪,論罪當誅,既如此,除非民女活夠了上趕著想死,不然如何敢欺君。”


    賈太醫:“醫道一門極為高深,舉凡神醫大手,莫不是有幾十年的曆練鑽研,方有所成,你年紀不過十五六,便從娘胎裏開始學醫也不過十幾年光景兒,尋常人診病開方尚且不能,如何會有這般高明的醫術,不是欺君又是什麽?”


    棠梨:“賈太醫也說了尋常人不能,又未說民女不能。”


    賈太醫臉色一滯:“你難道你不是人嗎?”


    棠梨:“我自然是人,卻不是尋常人,我是天才,賈太醫可知天才之意,便是天生下我就是幹這一行的,因此尋常人幾十年才能學會的本事,我卻不用學,隻看書便能精通。”


    賈太醫一張臉氣的通紅,指著棠梨:“聖上麵前,你,你莫要胡攪。”


    棠梨:“胡攪的好像不是民女而是你賈太醫,前幾日聽老將軍說太醫院有個姓賈的庸醫,莫非就是說的尊駕?”


    賈太醫聽了這話一口老血險些噴出來,整個太醫院就他一個姓賈的,想不認都不成,更何況這丫頭說是老將軍說的,自己想反駁都不好開口,難道要說老將軍胡說嗎。


    賈太醫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的難看,卻再也說不出話來,這丫頭大言不慚的自稱天才還把老將軍搬了出來,自己還能說什麽,再說豈不承認自己便是庸醫了。


    這兩人一番言辭來往,皇上倒覺有些好笑,想不到這丫頭不僅醫術高,這嘴頭子一樣利落,幾句話便讓賈太醫說吃了虧,不敢再與她為難。


    且這樣的她瞧著頗有些小姑娘的俏皮,可愛非常,倒讓人不忍再為難她,且她能治了老二的傷,醫術如何已不用再講,至於來曆底細,皇上不覺看了眼齊王,既皇叔對這丫頭如此信任,想必早已查過,並無不妥,若再深究豈不多此一舉,況有這麽一位醫道高手,也並非壞事,說不準自己哪天還得勞煩這丫頭呢,到這會兒皇上也看出來了,太醫院這些人雖不能說都是庸醫,也沒幾個好的,要不然今兒自己也不會一怒之下要誅他們的九族。


    想到此,臉色更是和緩笑道:“朕倒盼著大梁能多幾個似小葉大夫這般的天才。”


    棠梨剛說的那些完全是為了氣那個賈太醫,不想皇上也這般說,倒讓棠梨頗有些不好意思,她臉皮再厚,也沒厚到非說自己是天才的。


    皇上見棠梨臉色有些紅,不禁莞爾,到底是個小丫頭,便道:“老二傷的重,多虧小葉大夫妙手迴春,還需勞煩小葉大夫幾日,不若這幾日小葉大夫便留在宮裏吧。”


    語氣聽著像是商量,可棠梨知道哪來的什麽商量啊,商量是身份對等的雙方才有的事,自己一介草民跟九五之尊的皇上,哪有商量的餘地,除了遵從根本沒有第二條路走。


    皇上金口一開棠梨便隻能留在宮裏了,給棠梨安排的屋子是安泰殿旁邊的芳華軒,應該也是隸屬安泰殿的,隻不過位置偏了些,故此這迴走水爆炸並未受到波及,二皇子便挪了過來,安泰殿開始修繕,說是修繕完全就是重建,畢竟先頭那些殿宇已經成了瓦礫,除非宮裏再沒有安泰殿,不然隻能重建。


    病人挪了,棠梨這個大夫自然也跟著住進了芳華軒,隨著二皇子的傷一日比一日好,棠梨也看清了二皇子的長相,年紀十四五的樣子,雖有些稚嫩卻是個難得的小帥哥,棠梨不覺感歎,皇家的優秀基因,從齊王到這些皇子們,真是沒一個磕磣的,隻不過被這樣一個小帥哥成天的纏著,也令人煩不勝煩。


    棠梨仔細想了想,是因什麽這小子纏上自己的呢,貌似自己隻是提醒了他一句,炸藥是需要合理的配比才能降低它的危險性,而最大的保留它的威力。


    然後這燒的焦黑的小子既纏上了自己,不停的問棠梨怎麽配比才能降低危險保留威力,棠梨忍不住翻了白眼,她要是知道這些,還當什麽大夫啊,直接去研究炸藥了,這難道不是常識嗎,不知道這些他還搗鼓個什麽勁兒,趁早放棄至少宮裏能安生些,免得他這安泰殿三天兩頭的走水。


    棠梨問過宮女,自打三年前,安泰殿就常常走水,隻不過沒有這次厲害,棠梨便知這小子已經在安泰殿鼓搗了三年炸藥。


    這小子簡直就是個狂熱分子,不過在這裏能把炸藥鼓搗出來的,絕對是天才,自己這個天才是糊弄人的,這小子才是真正的天才。


    第92章 老天厚待


    棠梨正想著便聽梅婆婆低聲道:“姑娘,來了。”棠梨自然知道梅婆婆說的是誰, 必是二皇子, 從這位能下床走動開始, 每天都會過來纏著自己問東問西, 話題的中心就是□□。


    今日照舊,棠梨剛站起來,二皇子薛譽已經進了屋,棠梨是以二皇子專職大夫的身份留在宮裏的, 安置在了二皇子所住正院旁的小跨院裏,老夫人奏請太後讓梅婆婆留了下來, 梅婆婆自幼跟著老夫人, 進宮也是常事,對宮裏的規矩極是清楚, 有梅婆婆在,棠梨倒真鬆了口氣。


    雖她並不怕,但皇家規矩繁多,自己若不小心行差踏錯犯了什麽忌諱, 也是□□煩,有梅婆婆提醒, 棠梨倒是應對及時,躬身行禮, 隻是這身子並未躬下去,便已被二皇子一把抓住了手腕:“你跟我來,我給你看我的寶貝。”不由分說抓著棠梨便要往外走。


    棠梨早已經習慣了這小子的做派, 從他能下床就這德行,棠梨微微一翻掙開手道:“二皇子的傷勢雖大好,卻還需靜養,不宜四處走動。”棠梨不用想也知道這小子要拉自己去看什麽,除了那些製作□□的東西還能是什麽。


    但這小子卻異常執拗:“你若不跟我去,那我隻能讓人把東西搬到這兒來。”這分明是□□裸的威脅,他可剛把安泰殿炸成廢墟,要是搬到這兒來,隻怕這芳華軒也是朝不保夕。


    這小子是皇子,且皇上對這個兒子很是縱容,即便一開始不知道這小子鼓搗的什麽東西,可如今安泰殿已成一片瓦礫,皇上仍由著他擺弄這些,就很說明問題了。


    皇上是這小子的老子,他樂意縱容兒子,為了培養兒子的愛好,把整個皇宮都炸了是他的拳拳愛子之心,棠梨不予置評,當然,她也沒置評的資格。


    但她至少可以規避風險,尤其她如今就住在芳華軒,若是芳華軒也不慎走水,那自己這個棠梨可就變成烤梨了,如此,倒不如跟他去瞧瞧,至少那些東西放在哪兒比搬動要安全一些。


    權衡了一下利弊,棠梨點頭答應,二皇子頓時眼睛發亮,歡喜的又要來拖棠梨的手,棠梨已先一步避開道:“二皇子請。”


    那小子撓撓頭出了屋,棠梨跟著他七拐八繞的到了一處小院,院門緊閉,門前守著個十二三的小太監,這小太監棠梨認的是二皇子身邊伺候的,叫馮六,年紀不大卻頗機靈,那眼珠子滴溜溜一轉就是一個主意。


    怪不得今兒沒見他呢,原來守在這兒呢,馮六見了棠梨忙湊上來見禮,棠梨還未說什麽,二皇子已經不耐的擺擺手:“磨蹭什麽,快些把鎖打開。”


    棠梨這才發現,那院門是鎖著的,馮六不敢怠慢從腰裏拿出一串鑰匙,找到一個過去開了鎖,二皇子迫不及待的走了進去,進了院卻發現棠梨沒跟著,催了一句:“都在裏頭呢,你瞧了就知道了。”這小子眼裏的晶亮讓棠梨有些無奈


    棠梨隻能邁步跟了進去,這一進去還真把棠梨下了一跳,這哪是什麽院子,分明就是一個製作土□□的作坊,硫磺硝石木炭,這些東西堆了滿滿一院子,還有煉製□□的爐子,一應俱全,院子裏充斥著濃重的□□味。


    二皇子獻寶一般的道:“怎麽樣,這些寶貝可是我千方百計才弄來的,對了,你上迴說的那個配比我琢磨了幾天,就像你說的,這配比最要緊,可惜那天在安泰殿我沒記住那次放了多少,要不然你也見了那威力對不對,把整個安泰殿都炸成了那個德行,是不是很厲害。”說著還得意的哈哈笑了起來。


    棠梨微微皺眉,這根本是個無法無天的狂熱分子,炸了他自己住的安泰殿,把他自己弄成了糊家雀兒,他卻絲毫沒有悔改,甚至得意洋洋的覺得自己很厲害,這完全是個被寵壞了的小孩子,他不明是非,不知對錯,偏偏寵溺縱容他的父親是九五至尊的皇上,這小子更能為所欲為。


    若他像那些紈絝子弟一般,不過是架鷹溜鳥,鬥雞走狗也還罷了,偏偏他卻鼓搗□□這樣危險的東西,如今隻是炸了一個安泰殿,以後呢,誰也拿不準這小子會幹出些什麽來,要是這小子覺得在宮裏實驗不過癮,跑到外頭去,那就不知多少人要遭殃了。


    二皇子得意的笑了幾聲,卻見棠梨一臉嚴肅,不快的道:“你怎麽這個神情,是覺得我不厲害嗎?”


    棠梨很認真的道:“二皇子實在厲害,隻是棠梨不明白二皇子做這些是為了什麽?”


    二皇子愣了愣:“還能為什麽,就為我痛快,高興唄,一聽到那轟隆隆的聲音,我就痛快高興。”


    棠梨:“難道二皇子此生便是為了自己痛快高興嗎?”


    二皇子看向棠梨:“你什麽意思?”


    棠梨:“棠梨並無他意,隻是覺得二皇子這般人生未免無趣了些。”


    二皇子:“那你覺得怎樣才有趣。”


    棠梨:“想來上天賜予我們生命,賦予我們才能,必不隻是讓我們自己活著痛快高興的,總要有所作為,方不負老天這番厚待。”


    二皇子眉頭一皺冷聲道:“怎麽,你也想像那些老夫子一樣,教本皇子先天下之憂而憂嗎,本皇子可沒那個興趣,況,你又怎知老天厚待過本皇子,本皇子一出生娘親便沒了,我連我娘的樣子都沒見過,隻能從宮人的講述,猜想我娘的樣子,這般你還敢說老天厚待了我嗎。”


    棠梨點點頭:“老天的確極厚待二皇子。”


    二皇子眼裏厲色一起,正好馮六捧了茶進來,被他一伸手打翻在地:“你懂什麽?”


    棠梨:“棠梨便再不懂,卻也明白些道理,二皇子雖沒有娘親,可二皇子卻有個世上難尋的慈父,且二皇子生在皇族,身份尊貴錦衣玉食,二皇子若不覺得這是老天厚待,或許可以出去看看,看看那些三餐不濟的窮苦人,看看那些整日為衣食奔波的百姓,他們之中也有沒娘沒爹的,可他們依舊要為生計奔波。”


    二皇子瞪了許久丟下一句你懂什麽,恨恨的轉身去了。


    馮六擔心的看了棠梨一眼,也忙跟了出去,不大會便有兩個太監冷著臉把棠梨請了出去,說是請其實是趕。


    梅婆婆低聲道:“二皇子自幼喪母卻最得聖心,姑娘不過是為他治傷,待他傷愈,咱們也便出宮了,何必如此。”


    第93章 廢棄之地


    棠梨暗暗苦笑, 是啊, 自己這迴的確有些多事了, 隻是一時沒忍住,就得罪了一位正得寵的皇子,以自己一個七品官之女的身份,簡直是自尋死路, 想是前世帶學生帶出的毛病, 到了這裏也沒改, 看見有天賦的孩子便想引導一下,卻忘了這裏是大梁, 自己也不是那個軍總醫院的王牌專家, 身份在這裏猶如天塹, 一個弄不好不僅自己的小命遭殃,還會連累別人, 日後自己需謹慎些,慎言慎行。


    梅婆婆見棠梨的神情, 輕聲道:“姑娘也莫擔心, 二皇子的性子雖得聖心,卻並不會亂來,且,姑娘還治好了他的傷, 想來二皇子也不會如何。”


    棠梨自然知道這是梅婆婆安慰自己,搖搖頭道:“是我莽撞了,不過話說出去也收不迴來, 隨他去吧,倒也可趁此機會出宮。”


    梅婆婆點頭:“這倒是,宮裏是非多,能早出去也踏實。”


    棠梨進宮是因太後娘娘的賞花會,碰巧二皇子傷了才留了下來,若出宮自是要稟明太後娘娘才行,因此,棠梨便往寧壽宮來辭行。


    太後聽了並未答應棠梨出宮的要求也未拒絕,隻是說了句:“哀家知道了。”便問起了二皇子的病,再未提棠梨出宮之事,棠梨也不好硬追,稟明了二皇子的病情,便告辭出來,很有些鬱悶。


    棠梨前腳一走,太後身邊的嬤嬤道:“這位倒真有些不同,若是旁的姑娘,有機會待在皇子身邊,哪還舍得出去,恨不能一輩子留在宮裏才好呢,尤其,老奴聽說二皇子對這位格外青眼。”


    太後沉默良久道:“這丫頭別看年紀不大,卻是個難得的聰明人,這宮裏瞧著金碧輝煌,尊貴以及,卻也不過是紅牆圍著的四角天空罷了,哪裏如外頭一般天高雲闊,真正聰明的是不會往這裏頭紮的。”說著微微歎了口氣,目光看向殿外,那紅牆碧瓦之外的天地,與自己來說仿佛是上一輩子的事情了,


    嬤嬤深悔自己失言,勾起了主子的心事,忙岔開話題道:“那主子怎麽未應她出宮,如今二皇子的傷瞧著也好的差不多了。”


    太後:“這丫頭雖是我召進宮的,到底還得問問皇上的意思。”


    嬤嬤便明白了,皇上寵愛二皇子宮中人盡皆知,為了二皇子的傷差點兒誅了太醫們的九族,這位棠姑娘雖是因太後進宮卻是給二皇子治病的大夫,她的去留,太後不好貿然決定。


    嬤嬤暗暗歎息,太後如今這處境跟當年可真是沒法比,當年母儀天下何等榮耀,何等尊貴,如今雖仍尊為太後,卻因當今皇上並非皇子繼位而是皇孫,論輩分太後娘娘是皇祖母,這太後的身份便有些尷尬。


    卻說棠梨,太後未允她出宮,便隻能迴了芳華軒,夜裏落了雨,秋雨陣陣有些惻惻清寒,便也不再看書,早早洗漱了睡下,剛躺下忽聽外頭叩門的聲兒,梅婆婆出去不打會兒功夫迴來道:“是二皇子跟前兒的馮六,說二皇子忽發高熱,讓姑娘過去瞧瞧。”


    棠梨愣了愣,忽發高熱?不應該啊,安泰殿爆炸的時候,二皇子躲進了一個紫檀木的大櫃裏,傷勢瞧著嚴重,卻並不致命,且這些日子用鳳凰油已經好了七七八八,正因如此棠梨才能向太後辭行,難道又有了反複?


    雖奇怪,卻不敢耽擱,忙著起身套了衣裳,便往芳華軒正殿行來,到了門外 ,馮六卻攔住了梅婆婆說,二皇子病的厲害,人多了恐有攪擾,梅婆婆正要辯駁,棠梨道:“婆婆且迴去吧,這邊離的不遠,一會兒我自己迴去便是。”


    梅婆婆本來也不是宮裏人,是老夫人奏請,太後娘娘恩典方留了下來,馮六是二皇子身邊得用之人,他既攔住自己,便說明是二皇子的意思,梅婆婆再不情願也得遵從。


    棠梨勸著梅婆婆去了,方跟馮六走了進去,馮六手裏提著燈在前邊引路,走了一會兒棠梨便覺出不對勁兒了。


    這芳華軒雖大,可沒說走這麽半天還走不到正殿的,且二皇子所住寢殿,棠梨也不是去過一兩迴了,怎可能連路都認不得,馮六引著自己走的這條絕非通往寢殿的道。


    棠梨這會兒心裏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必是白日裏自己那些話惹惱了二皇子,他想收拾自己,便以病當托詞把自己誆了過來。


    想明白這些,棠梨反倒不擔心了,這完全是熊孩子才會做出來的事,思想成熟的成年人,絕不會想出如此幼稚的招數。


    馮六偷眼見棠梨神色如常並無半分慌亂,暗道這姑娘還真是生了一個熊膽兒,都到這兒了一點兒怕的意思都沒有,就是不知道是真膽大還是裝的,一會兒進了懷清堂,她若還能如此泰然自若,那自己就真服了。


    懷清堂在芳華軒內,這芳華軒雖毗鄰安泰殿,卻是一處早已廢棄的殿宇,據說是前朝慕容氏一味頗為癡情的皇帝為了懷念皇後修建,自皇後薨逝之後,這位勤政的帝王便再不理政事,


    芳華軒建好之後,便傳位於太子,自己搬到了芳華軒,終日思念皇後,終鬱鬱而逝,而這位傳奇的皇後便是前朝有名的神醫皇後,小字懷清,故此這裏有個懷清堂,乃是那位帝王禦筆親題,後輾轉數百年,江山易主,這芳華軒也早已廢棄,聽說半夜裏總能聽見人聲,像是念書又不大像,因此都說此處鬧鬼,白日裏宮人大都繞著走,夜裏就更沒人敢來了。


    今兒白天,這位說的那些話,二皇子心裏不受用,這才吩咐自己引小葉大夫來這懷清堂,是想嚇嚇她,就是不知這位醫術高明的小葉大夫不怕二皇子卻怕不怕鬼。


    到了懷清堂前,馮六站住腳躬身道:“小葉大夫,奴才就送您到這兒了,主子吩咐,隻小葉大夫在這懷清堂內待上一晚,白日之事主子便不再計較,奴才告退。”


    第94章 夜半歌聲


    撂下話不等棠梨說什麽, 馮六轉身就跑了,腳步飛快, 仿佛怕一旦停下, 棠梨就會賴上他一般,轉眼便不見了影兒。


    雖跑的快卻把燈籠留了下來, 也不知是故意留給棠梨的還是跑的太快沒來的及拿, 棠梨搖了搖頭, 彎腰提起地上的燈籠, 剛才馮六說這裏是懷清堂, 名字倒是真雅致。


    棠梨把燈籠舉高了一些, 名字雖雅隻是這院子卻破敗的厲害, 也不知多少年未曾修繕過了, 或者已經被遺忘成了宮裏的廢棄之地,即便如此破敗,卻仍可看出當初修建時的精美,想來這懷清堂必不是冷宮一樣的地方。


    棠梨試著推了推院門,吱呀一聲院門開了, 門一開便有一股極熟悉的味道撲鼻而來, 隻不過棠梨一時竟想不起來是什麽味道。


    棠梨提著燈籠照著地上的台階,走了進去, 深秋時節夜露重, 此處又是廢棄之地,多年無人進出,蒼苔早已長滿了台階, 稍不小心便會滑一跤。


    棠梨小心的走了進去,站定了,略打量了一遭四周,倒沒有想象的破敗不堪,也不知是不是夜裏的關係,屋宇殿舍還算齊整,甚至月色下還能瞧見簷角的瑞獸。


    院子裏也並無荒草,有一塊花圃大小的地方,種的卻不像花草,棠梨走到花圃跟前兒,微微彎腰折了些放到鼻端嗅了嗅,不僅笑了,怪不得自己剛一進院便覺味道熟悉呢,原來這花圃中種的是藥草,且看得出來是有人特意打理的。


    雖是些尋常藥草,若無人打理也絕不會長的如此規整,且已經采摘了不少,看起來此處是有人常來,隻不過會是什麽人在這宮裏的廢棄之地打理草藥呢,難道是太醫,棠梨立刻便否決了這個想法。


    太醫院雖有執守太醫,卻有固定地方,若無宣召絕不允許踏入內廷,更何況打理草藥可並非一時半刻的功夫,隻會是長期居住在宮裏的人,可宮人病了都有專門養病治病的地方,何必跑到這兒來種草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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