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兩個人在後頭吸了一嘴的車尾氣。


    沒一會兒,楊霖等人的車也追上來了,恰好在路邊看見了他們倆。


    有人調下了車窗,露出了幸災樂禍的嘴臉:“讓揚哥給趕下來了?該!讓你們沒點眼力見兒!”


    “我看揚哥是不想帶我們啊。”


    “揚哥不是不想帶我們,是我們跟上去,打擾了揚哥跟人小姑娘玩兒啊!”


    “那怎麽辦?”


    “這來都來了,沒有走迴頭路的道理。咱就走後頭唄,分兩撥去玩兒。”說話的人,說著迴了下頭,大聲喊:“楊霖,能行嗎?”


    楊霖當然隻有應聲的份兒:“沒問題!”


    “那走吧,上我車。快點兒,一會兒該追不上揚哥了。”


    他們差不多開了近一個小時,才開到了城郊平寧道,遠遠的,宋綺詩就看見了一輛黑色的麵包車。


    麵包車的車窗好像是特殊處理過的,外麵蒙著一層薄膜,別說看清裏麵的情況了,就連人影的晃動都看不見。


    宋綺詩推開車門走下去,皺了下眉。


    這不得被交警攔下來嗎?


    雍揚跟著也下了車,在宋綺詩身邊站定:“就是那輛車。”


    宋綺詩低低地“唔”了一聲,不自覺地想要抓點什麽東西在手裏,但手指開開合合,什麽也沒抓著。


    “我的包呢?”她轉頭問。


    “車裏,你要帶著?”


    宋綺詩點了下頭。


    雍揚也不多話,轉身就把書包拿出來,書包帶子牢牢扣在了他的掌心。


    宋綺詩怔了下:“給我呀。”


    雍揚躲開了她的手,涼涼反問:“你拎得動?”


    宋綺詩:“拎得動啊。”


    她每天都背著迴家,能拎不動嗎?


    雍揚抿著唇,沒說話,目光卻盯住了她纖細的手腕,心底不快地輕嗤。


    細胳膊細腿兒的,拎得動?


    雍揚將書包帶子抓得更牢了,絲毫沒有要給宋綺詩的意思。


    宋綺詩和他大眼瞪小眼。


    就這麽瞪了十來秒,宋綺詩才終於肯定,雍揚是打定主意不讓她自己背包了。為什麽?難道還怕她被書包壓垮不成?


    宋綺詩不開心地抿了抿唇:“那算了,不拿了吧。”


    她不喜歡讓別人替她拎包。


    這樣會顯得仿佛對方和她的關係很親近一般。


    雍揚也還真就聽話地,又把包扔迴車裏了。


    正好這時候,楊霖的車先一步到了。


    就在楊霖下車的時候,那輛麵包車上也才走下了人,穿著普通,有老有少。為首的是個穿著西裝,但卻著實不契合他自身氣質,於是看上去顯得有些不倫不類的青年。


    他的頭發用發膠向後梳起,發根處還綻放著油光。


    青年一撇嘴,掃過楊霖,問:“你是訂位置的楊先生?”


    楊霖點頭。


    青年朝身邊的人點了下頭:“把眼罩給他們。”


    後麵的人立刻上前,拿出了一打黑色的眼罩,不,與其說是眼罩,倒更像是頭套。像宋綺詩這樣腦袋小的,能直接套進去了。


    那是個四十來歲的中年女人。


    她抬頭看了一眼雍揚,然後飛快地低了下頭,選擇了走到宋綺詩的麵前。挑了她認為的軟柿子下手。


    “戴上。”女人冷聲說。


    這時候,後麵的車也跟著到了。


    周振興和齊建軍打開車門走下來,吊兒郎當地笑笑,說:“這是幹嘛呢?”


    這廂油頭青年看了看宋綺詩,眼底的光有了明顯的變化。


    他緊盯著宋綺詩,嘴上卻說著:“怎麽還帶了女朋友過來?一會兒要是哭了我們可不管……”


    青年的話說到這裏,就堵在了喉嚨裏,因為他發現麵前這個看上去分外年輕、身形挺拔的少年,正冰冷地盯著他,像是盯著已經沒有生命的死物一樣。這種眼神讓他本能地感覺到了毛骨悚然。他一下想到了在來這裏接人之前,上頭的人是怎麽和他說的。


    說是這一次來的人,都不尋常。


    究竟有多不尋常?


    沒等青年想個明白。


    雍揚已經開口了:“你算什麽東西?”


    這句話像是對女人說的,也像是對油頭青年說的。


    青年感覺到被冒犯,臉色一怒,正要開口。


    雍揚更先一步冷笑出聲,穩步往前踏出去,既擋在了宋綺詩的麵前,又站在了青年的跟前,帶給了他強烈的壓迫感。


    他從兜裏掏出了一隻打火機,開蓋。


    火苗“噌”地一下飛竄起來,點著了女人手中的眼罩,女人嚇得飛快地丟了手裏的東西。


    “現在就走,我們坐自己的車。”雍揚下巴微抬,神色淡淡,但卻透出了一股十足的蔑視味道。


    “你不想遵守規矩?”油頭青年露出了震驚的表情。


    這還是他頭一迴遇見這樣的。


    雍揚垂下目光,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你們有什麽很了不得的玩意兒嗎?”


    “我們……”油頭青年張了張嘴,最後又閉上了,他強忍著怒火,冷聲說:“既然你們不遵守規矩,那就……”


    齊建軍嗤笑了一聲,當先走過去,拍了拍青年的肩:“規矩啊?你可能不知道。沒事兒,今天我教教你。咱們走到哪兒,哪兒的規矩就得按著咱們的意思定。你以前不知道,你今天知道了吧?”


    青年大概都沒想過,竟然還有比他們還無恥霸道的人。


    對麵這幫人難道是一幫土匪嗎?


    “我算是看出來了,你們根本就沒想好好去我們那裏玩兒是吧,你們就是來找茬的……”青年怒聲道。


    楊霖的跟班聞言有點慌,正準備上前打圓場說是誤會。楊霖反應倒是快,他一下想到了雍揚的性子,甚至還有這幫打京市來的大爺們的性子。他們的字典裏可從來沒有“低頭”這一說。當然也就不需要任何人出來打圓場。


    楊霖一個手肘把跟班給捅了迴去。


    跟班:?


    跟班:“楊少,他們……”


    跟班的話被一聲慘叫截斷了。


    油頭青年被齊建軍一個反手扣在了地上,齊建軍長腿一跨,坐在了青年的背上。


    “咱們揚哥有貴客在,老子今天都算溫柔的了。要是換個地方,我他媽能把你腰打折,讓你下輩子坐輪椅。”他說著,臉上已經顯露出了三分戾氣,徹底脫離了那個巴巴在山頂上凍得眼淚鼻涕一塊兒流就為了等著雍揚來的慘慘的模樣。


    這才是這幫二代們真正的麵目。


    宋綺詩:……


    要不是跟著雍揚來的,這都快分不清誰才是那一幫混蛋了。


    她抿了下唇,淺淺吸了口氣,什麽也沒有說。


    雍揚有他的行事風格、處理方式。


    就算現在的確證明了,這幫人和原著裏描述的一樣兇惡,但這會兒她要站出來,那也是好賴不分。


    那頭周振興卻好像注意到了她的反應,他往前虛虛地一抓,像是要勸的樣子:“哎,別搞這麽暴力嘛,人小宋有點怕。”


    油頭青年帶來的那幫人,聽見這句話,這才從震懾中迴過神來,就要往上擁。


    宋綺詩低低出聲:“我不怕。”


    齊建軍眼底光亮更甚,臉上的笑都更熱烈了三分,他說:“不怕就好。”說著,他突然起身,單手把那個油頭青年拎了起來。青年已經是成年男性了,雖然身高不及他們高,看上去也沒幾兩肌肉,但也應該有些分量的。到了齊建軍手裏卻跟小雞仔一樣……


    齊建軍拎著他直接走到了草地邊上。


    這塊兒是個比較冷門的旅遊地,周圍來往的車流很少,從草地往下、往上望過去,都是人影稀少。而草地的外圍,沒有圍杆,下麵是一圈兒又一圈兒的盤山路。


    齊建軍說:“我把你從這兒扔下去,你看你是斷腿還是斷胳膊?”


    “m!”油頭青年話才罵出口,齊建軍就真把人送邊上了。


    青年腳下懸空,本能地掙紮了起來。


    後麵一幹人全都不敢動了。


    周振興看得都樂了:“都一群什麽玩意兒啊?還敢給咱們定規矩?上去搶人都不敢啊?”


    “有完沒完,快點。”雍揚不耐地出聲。


    齊建軍應聲:“那行,我扔了啊。他今天帶來的人不是挺多嗎?我數數,一個、兩個、三個……嘿,有八個。那八個裏頭,總有一個願意帶咱們過去玩兒的對吧?行,夠扔。”


    油頭青年和那中年女人都他媽快嚇哭了。


    他們發誓,他們從做這檔子生意以來,什麽心狠手辣的沒玩兒過?但就他媽沒見過這樣的。


    把他們一個個人當蘿卜似的數。


    別說道德三觀了,人連最基本的同理心都沒有。


    到底誰他媽才是混蛋啊!


    “別、別別別!您幾位來之前,經理就已經跟我們囑咐過了,說是要好好招待你們,你們的要求都遵從……不戴、不戴也行!上車,這就上車!”那青年從嗓子眼兒裏一氣擠出來了這些話。


    他看不出這幫人究竟是什麽來頭,可從穿著打扮,說話口吻,他就是從這兒掉下來摔出腦漿子也能知道,肯定不是普通人。


    惹不起,那就不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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