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天晚上下過一場小雨,路兩邊的竹葉青翠欲滴。山坡上散布著一片又一片金黃的稻田,漫山遍野的鬆柏彌漫出一陣陣淡淡的鬆香。山下是一片河穀,河穀裏,橫臥著一道蜿蜒的竹籬,散落著一間低矮的木屋,屋頂炊煙嫋嫋,宛如世外桃源一般。

    路過的風景全都變成了模糊的光影,宋傑機警地掃了四周幾眼,然後推門進來。

    “師妹!”宋傑甜蜜地唿喚著。

    “大師兄!”上官文靜衝他燦爛一笑。

    “好點了嗎?”

    “比之前強多了!”

    陽光溫柔地灑下來,上官文靜的臉色紅潤,再也沒有一絲蒼白。

    “嗯!還是和以前一樣!”

    “啥樣?”

    “美麗得不可方物!”

    上官文靜一臉的甜蜜,她生平最喜歡聽人讚美了,但卻沒有誰拍馬屁拍得像宋傑這樣叫她舒坦的。

    推開窗,風兒將花香送進來,簡直要把人醉倒。

    宋傑英俊的麵龐上帶著一絲溫和笑意,讓上官文靜的心跳得厲害,忽然,宋傑一步步走近她,雙手搭上她的肩頭,並且擁抱她,她的身子在宋傑懷裏刹那間綿軟了,唿吸也有些亂。宋傑又低下頭去吻她,上官文靜羞怯地迴吻他。

    上官文靜將頭深深地埋在宋傑懷裏,緊緊的貼在他那堅實的胸膛上,感受著這片刻的溫馨,空蕩寂寥的心感受到一絲從未有過的溫暖。

    “千萬當心!一化膿就難辦了!”

    宋傑用淡鹽湯將上官文靜身上的傷口洗了洗,又上了藥。

    “這是藥,這是毛巾,這是衣服……”

    衣服!沒有想到他竟然這麽細心,上官文靜心頭一暖。這種無微不至的體貼,使上官文靜既羞澀又興奮。

    “大師兄,這裏安全嗎?”

    “暫時應該沒什麽問題!不過天底下沒有絕對安全的地方!聽說他們請來了追風!”

    追風!上官文靜的心沉了下去,聽說此人鼻子比狗的還靈,不管你躲在什麽地方,他都能找到,因為精通追蹤術,所以得了這麽一個外號,真名倒無人知道。

    “放心!我會用生命來保護你!”宋傑眼底閃爍著溫柔又篤定的光。

    好男人啦!上官文靜心裏的暖意鋪天蓋地。

    樹幹上的苔蘚在陽光的照射下,暈染出半透明的鵝黃。當第一縷陽光剛照到這裏,森林就醒了,喜鵲們“嘰嘰喳喳”打鬧著,八音鳥一個勁地吊嗓子,畫眉與八哥遙相對唱,啄木鳥則在一旁搖頭晃腦地伴奏著,由鳥兒們舉辦的音樂會使森林裏充滿了生機。

    撥開眼前的蘆葦,一條清澈的小河奇跡般地出現在眼前。河水清澈見底,上官文靜興高采烈的跳了進去,順著小溪,跨過光滑的石頭然後落進碧綠的潭水裏。她魚兒一樣歡快的遊來遊去,青春的優美胴體,在照光之下那麽動人。

    河水溫柔地撫摸著身體,讓人忘記了傷痛,忘記了憂愁,還有那曾經地獄般的生活,陽光潑灑下來,一切都是那麽的寧靜跟祥和。

    “洗好了嗎!”

    “嗯!”

    “上來吧!”

    “好!”

    遠處跑來一隻肥大的灰色野兔,宋傑一塊石頭扔過去,將它活活打死。宋傑在溪邊把兔子洗剝幹淨,又抱了一捆幹鬆枝點起了一堆篝火,並把剝了皮的野兔架在火堆上燒烤。不一會兒,烤兔肉的香味就在空氣中飄散開了。

    “來,嚐嚐!”

    “嗯!真的很好吃!”上官文靜讚不絕口。

    陽光穿過了冰冷的空氣,穿過了稀薄消無的雲層,穿過屋頂與窗戶,最終落在上官文靜的身上,時光溫柔又安逸,兩人目光交會時有了纏綿的味道。長這麽大還從來沒吃過這麽香的東西,上官文靜差點連自己的手指也一起吞了下去。

    “我記得二十多年前,也是現在這個時候,我陪爹娘吃了早飯,他們就去捕魚了,結果當天正巧刮台風,他們……他們再也沒有迴來……”眼中滿是悲傷,一串淚珠垂落下來,滴答一聲碎在地上。

    “那後來呢?”

    “後來我就成了乞丐,沒有東西吃,沒有衣服穿,沒有朋友,什麽也沒有!直到後來遇到了師父,他領我入師門,傳我功夫,我本以為從此以後可以幸福快樂的度過下半生,可是現在……什麽都沒有了!”

    宋傑坐在火堆旁,火光映照在他身上,像沾上了血。這是一場前所未有的毀滅,曾經的鼎盛成了美好的迴憶。仿佛從虛幻迷蒙的夢境中跌到鮮血淋漓的現實中來,宋傑的目光一下子變得陰暗了。

    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其實上官文靜的人生經曆和他大同小異,一想到師門劫難,上官文靜心如刀絞。

    眼前的背影又蕭索又寂寞,就像冬天凋零的葉子,萬般不舍,卻又無可奈何的離開了自己生長的大樹。僅僅隻是看著這樣的背影,上官文靜就覺得心裏難過起來,忍不住緊緊握住他冰冷的手,想要溫暖這隻手,溫暖這顆心。

    “沒事了,我會一直陪著你的!”上官文靜輕輕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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