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蘇靈瓏身上,大家表情各異。


    梁夫人狐疑道:“靈瓏,你不知道這是誰?”


    “不知道啊?這是誰啊母親,怎麽在我院子裏?還弄成這個樣子?什麽人想害我,至於弄這麽一個人來嗎?”


    於小夏沒有靠近,隻是遠遠的站在上房門口看她演戲。


    蘇靈瓏這樣說話時,這院中伺候的幾個丫鬟臉色怪異,相互對望一眼,然後各自低下頭去誰也不說話。


    梁夫人微微皺眉:“靈瓏,這就是菊香啊!你……你不是說隻打她板子嗎?怎麽……”


    “什麽?這是菊香!”蘇靈瓏驚恐的樣子幾乎讓所有人都認為她真的沒認出那人是誰一般,她幾步過去湊近些仔細看,然後嚇得退開幾步:


    “哎呀,真的是菊香,怎會這樣?幾天前我分明隻打了她板子,就扔在小屋裏沒管了,怎麽突然變成這個樣子?太嚇人了!母親,這……這丫頭莫不是得罪了什麽人,被人暗算了吧?”


    看她那樣子,梁夫人也糊塗了,難道真不是她做的?她想把這院裏的人叫來問問,還沒開口,見蘇靈瓏已經把院中所有下人集中到一起,指著他們鼻子罵:


    “你們一個個的,怎麽當差的,有人偷偷跑到我院裏害人你們竟然不知道,這丫頭弄成這樣子,能活過來還好,要是活不過來,到時候不僅我沒法兒跟母親交代,你們這些不頂用的臭丫頭一個都跑不了。


    知書,你說,這幾天有沒有陌生人進咱們院子?”


    知書低頭出來一小步。支支吾吾說不知。


    “知畫,你說。”


    知畫嚇了一跳,白著臉望著蘇靈瓏哆嗦半天說不出句完整的話。


    蘇靈瓏瞪他一眼又問下一個,如此一個一個挨著問了個遍,人人都說不知,人人都說沒去過那小屋。


    其中一個婆子怯生生道:“可能……可能是菊香那丫頭不知悔改,挨了打還不甘心。便在屋裏翻滾折騰。那雜物間裏有許多從家具上拆下來的舊板子,上麵有些沒拔掉的釘子,菊香會不會翻滾折騰的時候自己滾到釘子上才弄得這一身的傷?”


    蘇靈瓏眼前一亮:“這樣嗎?快。快去看看有沒有帶血的釘子?”


    知書知畫跟著那婆子進去,沒一會兒,果然拎出幾塊木板,上麵幾排釘子又尖又長。即便被血汙蓋住,依然閃閃發亮。


    蘇靈瓏驚唿:“果然如此。母親你看,這釘子上真的有血。”


    梁夫人皺眉盯著那兩排釘子,現在沒別的解釋,又沒有證據。更不能因為個丫鬟跟兒媳撕破臉,她雖然心覺有異,卻沒有深究。對戒律院的婆子點點頭:


    “把菊香帶迴去,找大夫診治。隻要把人救過來就差人把她家人叫來,讓他們自個兒領迴去好好照顧吧!”


    戒律院的婆子應了,抬著奄奄一息的菊香離開,蘇靈瓏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眼底閃過一絲冷笑,轉而掃於小夏一眼,見她正看著自己,她稍稍停頓,心想莫非都被她看到了?


    片刻後她又釋然了,看到又如何?她一個來曆不明的啞巴,能把我怎樣?


    蘇靈瓏更加得意,走到梁夫人身邊挽起她袖子故作擔憂道:“母親,菊香她沒事吧?都是我的錯,這幾日跟夫君在一起,一高興就把她的事兒給忘了!”


    梁夫人笑得牽強:“罷了,已經這樣了,隻是……以後萬萬小心些,丫頭犯了錯是該罰,實在氣不過直接把她打兩個板子發賣出去算了,但不要鬧出人命,知道嗎?”


    “是,兒媳謹記,以後再也不敢了!”


    梁夫人沒什麽可說的,招唿小夏一起離開。


    從梁宸景原來出來,梁夫人臉色就不是那麽好看了,她一言不發直往前走,徑直迴到自己院子,讓婆子關了門,迴到堂上她一掌拍在桌上,惱怒道:


    “這個蘇靈瓏,平時看他乖巧柔順的樣子,竟然這樣不把我放在眼裏!”


    於小夏暗暗驚訝,平時見梁夫人總是和和氣氣一臉慈愛的笑意,沒想到她也會發火兒!她默默退到一旁不說話,梁夫人的心腹顧媽媽過來:


    “夫人,怎麽了?什麽事這樣生氣?”


    梁夫人坐下長長吐口氣:“景兒媳婦把我送過去的丫鬟菊香打個半死,還不知從哪兒弄塊紮滿釘子的木板子,把那丫頭往板子上弄,好好一個人竟然被折磨得滿身傷口,都化膿長蛆了!”


    說到這裏梁夫人惡心的直皺眉,顧媽媽詫異道:“不至於吧?二少奶奶性子跳脫,愛撒嬌胡鬧,但不至於這麽狠毒吧?這種處罰下人的方式,怕是大牢裏都不會用,真是……”


    梁夫人坐在椅子上依然有些怒氣:“她不喜歡那丫頭就算了,找個由頭把她打發走我也不會說什麽。可她卻把我當傻子敷衍,說什麽那木板是舊家具上拆下來的,可那釘子明明都是新的,木板又平整紮實,任誰都看得出那不可能是從家具上拆下來的。


    唉,這丫頭!心眼兒也太窄了,心思又毒,她跟在景兒身邊,別對景兒怎樣才好。”


    顧媽媽嚇了一跳:“不至於吧,夫人,您別嚇唬老奴,二少爺是她夫君,她對誰下手都不可能對自家夫君下手啊!”


    “我知道,正常人不會,可我一想起江州那些流言,再看這蘇靈瓏所作所為就後怕。”


    “夫人,您想多了,江州之事不是已經澄清了嗎?那是有人惡意中傷。”


    “唉,但願如此吧,真讓人焦心!”梁夫人頭痛的揉揉眉心,於小夏不聲不響的走到梁夫人身後幫她按壓太陽穴。


    梁夫人這才反應過來:“哎呀,小夏,你還在呀,看我。都沒注意,方才沒嚇著你吧?”


    於小夏搖頭,指指她額頭,要幫她揉揉,梁夫人會意,靠坐在椅子上,讓於小夏幫忙按摩。她舒服的吐口氣。


    顧媽媽笑道:“夫人。有女兒果然好吧?瞧小夏小姐多乖巧!”


    梁夫人笑了:“你說對了,所以我一直想要個女兒,如今總算得償所願。小夏啊。以後你少去你二嫂院子,免得她欺負你。”


    於小夏不吱聲兒,當然她也吱不了聲兒,老老實實幫梁夫人揉了太陽穴再揉肩。以前梁宸景就這樣幫自己蹂躡,隻是他手腳太重。每次都把自己疼得呱呱大叫,叫著叫著莫名其妙就上了床。


    想起以前過往,於小夏臉色緋紅,手上的力道也停了。


    梁夫人以為她累了。便自個兒活動活動,迴頭道:“小夏,為娘本想再帶你去看你大嫂的。時辰不早了,不如咱們用了午膳再去如何?”


    小夏趕緊收好心思。點了頭去扶起梁夫人。


    顧媽媽正在招唿丫鬟們擺菜之時,有小丫鬟來報說大少奶奶過來了。


    梁夫人喜道:“正說她了她就來了,正好,來,小夏,咱們出去迎一迎。”


    幾月未見,苗丹丹的肚子像吹氣球一般一下子鼓鼓脹脹的頂在身前,讓她走路都有些吃力,看路時偶爾還有把頭往前伸一伸,那模樣看起來有些滑稽。


    梁夫人快步過去:“丹丹,你身子不便就別來了,我們打算用了午膳就去看你了!”


    “母親,兒媳身子不便就不行禮了可好?”


    “好好,你能來我就很高興了,還行什麽禮啊?來,小心些!”梁夫人親自扶著苗丹丹往裏走,於小夏識趣的退到一旁。


    苗丹丹卻停下來盯著於小夏上下打量一番,笑盈盈道:“母親,這就是我新來的妹妹吧?”


    “對啊,她叫小夏,乖巧得很,就是不會說話,你以後可不要欺負她!”


    小夏趕緊上前行禮,苗丹丹笑眯眯的抬抬手:“原本早就該來看看妹妹的,奈何前兩天身子太沉,乏得很,成日的睡覺,正要來時天色又不好,妹妹,你不會怪我吧?”


    於小夏站直身子搖搖頭,二人此時正眼對上,看到於小夏的眼睛,苗丹丹略顯驚訝的頓了頓,然後笑道:“妹妹長得真水靈,尤其這眼睛最漂亮,像會說話似的。”


    梁夫人笑道:“這不正好?以後你問她什麽直接看她眼睛就是,倒還省事兒不是?”


    苗丹丹點頭:“母親這主意真好,妹妹,這是嫂子給你的見麵禮,你別嫌寒酸。”


    苗丹丹從旁邊丫鬟手裏接過一個精巧的盒子拉著於小夏的手放在她手心兒上,於小夏不好意思的笑笑,轉眼去看梁夫人,梁夫人道:


    “你大嫂給你的,好好收著便是,你大哥是為娘親生的子嗣,大嫂跟為娘給外親近些,你以後也多與你大嫂親近親近知道嗎?”


    於小夏表麵笑眯眯的點頭,心裏卻犯嘀咕:夫人不是說把梁宸景也當親生兒子看待嗎?結果還是有區別的,不過也很正常,人之常情嘛!夫人能這樣對我已經不錯了,就別挑三揀四了。


    於小夏跟著梁夫人和苗丹丹進到客堂,幾人各自坐下,苗丹丹瞟一眼於小夏,側著身子靠近梁夫人一些,壓低聲音道:“母親,聽說蘇靈瓏給你臉色看了?”


    梁夫人頓了頓,輕歎一聲:“也不是這麽說的,隻是……唉,不提也罷!”


    “母親也別瞞我,事情原委我都聽說了,二弟妹平時看起來大大方方萬事不計較的樣子,沒想到……嗬,我還以為她真大方了!”


    梁夫人臉色變了變,苗丹丹私底下整治自己院子的丫鬟,把姨娘趕得遠遠地,甚至不要任何丫鬟跟兒子近身,即便懷孕也是如此,原本梁夫人對此還有些不滿的,心想你看人家景兒媳婦多好,樣樣為夫君著想,從不在自己院子裏鬧事。


    這下可好,不出事則已,一出事就是大事,苗丹丹再小心眼兒,怎麽都不至於用這樣陰險的手段把人折磨至死,更不會把自己當白癡一般哄,還當這下人的麵讓自己下不來台。


    唉,這樣想來,還是自己嫡親的兒媳更親近些啊!


    苗丹丹幸災樂禍,轉眼發現梁夫人似乎不太高興,她眼珠一轉立刻明白過來,便轉了個話題:“母親,妹妹多大年紀了?看起來應該已經及笄了吧?母親要不要給妹妹找個如意郎君啊?”


    於小夏愣了一下,怎麽突然轉到我身上來了?


    梁夫人迴頭看一眼於小夏,於小夏連連搖頭,還依依不舍的過去靠在梁夫人身上。


    梁夫人樂得嗬嗬直笑:“好好,為娘知道小夏舍不得為娘,不過你大嫂這提議也是應該,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嘛!唉,就是可惜我才剛認的女兒就要送給人家,著實舍不得。”


    “母親,您真想要女兒的話,把媳婦當女兒不就成了?”苗丹丹順勢也撒個嬌,於小夏瞧她一眼,怎麽覺得她看自己的眼神裏似乎有幾縷亮光閃過?


    梁夫人笑道:“好啊,我就是把你當女兒啊,不過小夏才剛來,不著急,咱們慢慢挑,挑個一兩年、兩三年的都可以,一定要給小夏挑個頂好頂好的。”


    兩三年?這主意不錯,於小夏心裏暗暗鬆口氣。


    苗丹丹卻道:“母親,你這哪是嫁女兒啊?您要真舍不得妹妹,給她找個好人家比什麽都好。”


    梁夫人抬眼看她:“你這樣慫恿小夏出嫁,難道有合適人選了?”


    “有啊!我嫂子娘家有個哥哥今年二十八了還沒有子嗣,史家家世雄厚,現今宮裏的德妃就是我嫂子的小姑,去年又送進去一位,史家什麽都不缺,就缺找個門當戶對的正經人家小姐娶進門去開枝散葉。”


    林夫人想了想:“你說的是……”


    梁夫人停下,迴頭道:“小夏,你迴院子去把我昨兒忘在你那邊的荷包拿過來。”


    於小夏心中詫異,梁夫人這是故意支開我啊,可想而知,苗丹丹提的親事肯定不好。


    “小夏,快去吧,拿過來咱們一起用膳,啊!”


    於小夏沒有理由堅持留下,隻能一步三迴頭的離開。


    苗丹丹若有所思的看著於小夏背影,見她離開客廳才低聲道:“母親,這女子看起來挺伶俐的啊!”


    “當然,她除了不會說話,什麽都好,還會讀書識字了!”


    “是嗎?那正好,配我大嫂娘家大哥正好。”


    梁夫人皺眉搖頭:“丹丹,我知道你說誰了,史家大公子不就是那個十年前從馬上墜下來摔得半身不遂那個?他不是已經成親了嗎?”(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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