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舒騎上白馬,白馬縱身踏入雲中向東奔來。飛過一座座高山,穿過一道道川壑河流,看到了天水河。天水河兩岸景色與流沙大不一樣,女人們身穿華麗的衣服,男人們身穿結實的麻衣。有人駕駛牛車慢行﹑還有人駕駛馬車在路上奔跑。在看那河流中,有人劃著木船撒網捕魚,牧童趕著羊群在河岸邊追趕戲嬉。月舒不由得笑了說:“原來中土才是人間聖地。”

    月舒騎白馬順天水河向東飛來,飛過涇洛三川與黃水交匯的函穀,又順洶湧澎湃急流奔瀉的黃水繼續東來。突然,前麵現出一座山,讓滔滔東流的黃水叉道分開。一道東流,一道繞山下向東北方奔瀉。

    月舒騎白馬降到山頂上,望著山下叉道的黃水自言自語的說:“這是鱉山嗎?穀河在那裏呢?”

    南邊有一道堤壩,堤壩上長著許多垂柳,垂柳下有一輛馬車,有位老頭微笑著看著月舒。那駕馬車的馬烏黑閃亮,顯得矯健威風。老頭好像在等待著什麽。月舒走上前去問道:“老伯伯,這是鱉山嗎?”

    老頭迴答說:“是的,小兄弟想去那裏?”

    月舒指著東流的黃水河說:“去宛丘。這條河是穀河嗎?”

    老頭笑了說:“不,這條河東流去了龍丘,經過湯穀閭島歸入大海。這堤壩南邊的那條河才叫穀河,流入宛丘,象丘,流入閭島泊地,歸入了大海。”

    月舒向堤壩南邊望去,果然有一條河水,向老頭施禮說:“謝謝老伯指點。”

    老頭說:“不客氣,為人指路行個方便,這是中土人應該做的。不過,小兄弟隻用一張獸皮護著臀部太不雅觀了。中土人都用漂亮的衣服遮體,你這身打扮在中土行走,會有人恥笑你的。”

    月舒低頭看了一下身上的臀圍,為難的說:“老伯說得也是,可是,我該從那裏弄件漂亮的衣服呢?總不能去搶別人的吧。”

    老頭說:“你可以去軒轅城向嫘祖要一件衣服穿嗎。”

    月舒搖搖頭說:“若是被嫘祖拒絕,不是更難看了嗎?”

    老頭笑了說:“不會的,嫘祖是好善之人。我正好也去軒轅城,我帶你去。嫘祖若是不肯贈送你衣服,我給你弄一件就是了。”

    月舒高興的說:“那真是太謝謝老伯了。”

    那老頭駕駛著馬車向南駛去,月舒騎著白馬尾後緊跟,不知不覺進了一座城。城內街道寬敞,皆用土壞築建的土樓。人來人往顯得非常熱鬧。女人們紕麻製線,旋槌絞繩。有巧女子席地而坐,腰間係一木棍,雙腳蹬一木棍,把麻線或絲線撐開拉緊。雙手拿著木梭,在撐緊的麻線或絲線中來迴穿插。月舒覺得好奇,問老頭說:“老伯伯,這是什麽地方,她們在做什麽呢?”

    老頭迴答說:“這就是軒轅城,她們在織麻衣和織絲絹呀。”

    看到她們那靈巧的雙手,月舒真想停下來多看幾眼。女子們用好奇恥笑的目光看著他,月舒心裏特感到不好意思,摧馬追上了老頭。

    前麵又是一道景觀,街頭上煙霧飄浮,各式各樣的輞輪、軲轆、輻撐擺設滿了街道。許多壯男子,用礪斧﹑隕鏟把園木製成方木,然後,把方木放在煮沸的陶鼎中,彎曲成輞、輪、框架。拿著石斧叮叮當當組裝出一輛輛轅車。

    月舒感到自己來到了人間仙地,又感到自己身上的獸皮臀圍,和人們身上穿著的麻衣極不相稱。從人們輕視的目光中,感覺人們在嘲笑他,指手劃腳的偷偷議論著他。一群光屁股的小孩子跑過來,拾起土塊向月舒投來,那老頭大聲喝斥道:“你們這些孩子,怎能對遠道來的客人這樣沒有禮貌。”

    孩子們害怕得跑光了,月舒笑了說:“老伯,中土真是太好了,不過,中土人真是太辛苦了。”

    老頭說:“隻有靠辛勤勞動,人類才能有更高的智慧,改變自己的生存環境,人世間才會變得更加美麗。這就是人與牲畜的不同。”

    月舒覺得這老頭說得極有道,默默的點了點。

    有一座高大的樓房擋住了月舒的視線。老頭說:“前麵就是黃帝宮殿了,嫘祖就居住在那裏麵。”

    宮殿前麵是一條東西大街。高高的石階上矗立著一座門樓,大門旁邊有四人看守,上方有一塊橫匾,匾上雕刻著一輛騰飛的驪馬神轅。到了宮殿門前,那老頭的馬車神光一閃不見了,那匹黑馬也沒有了蹤影。月舒問道:“老伯,這是怎麽迴事?”

    老頭笑了說:“快隨我進去吧。你以後會領悟到的。”

    守門人沒有阻攔他們,月舒和老頭直接進入宮內。宮院內方石鋪地,顯得異常幹淨,幾棵參天鬆柏給宮院增添了無限風光。探出的屋脊房簷顯得宮殿雄偉壯觀。月舒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好像自己真的來到了人間仙地。

    月舒隻顧得四處觀看,沒留意那老頭去向。從大殿內走出了一位英俊少年和一位慈祥端莊的婦人。那婦人手裏托著一件嶄新的麻衣走過來說:“歡迎你到黃帝宮來。”

    月舒看著那婦人問道:“你是嫘祖嗎?”

    那婦人微笑著說:“是的,讓昌意帶你去洗一個澡,換上這件麻衣。我去為你準備上等的飯菜,招待你這位遠道來的客人。”

    站在一旁的少年正是昌意。月舒從嫘祖手裏接過麻衣,昌意說:“哥哥隨我來。”

    月舒從洗澡房出來,白馬望著他昂頭“噅噅”叫了起來。

    昌意笑了說:“哥哥穿上這身麻衣,已變成了一位英俊少年,這白馬也認不出你了。”

    月舒扶摸了白馬一下說:“是呀,我穿上這件麻衣,就好像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似的。”

    昌意問道:“哥哥叫什麽名字?從那裏來?”

    月舒迴答說:“我是月氏部落的人,叫月舒。從雪西流沙來。”

    昌意又問道:“雪西離中土一定很遠吧?”

    月舒說:“是的,有萬裏之遙。”

    昌意驚訝的說:“這麽說,哥哥是位異人了。”

    月舒笑了說:“我不是異人,我師父是天地四像的秋宮,他老人家是位龍人。”

    說到秋宮,月舒的臉色突然緊張起來,忙說:“對不起昌意兄弟,我還有急事去宛丘,就不打擾你們了。”

    昌意忙拉住月舒說:“那怎麽能行呢。我娘親已為你準備了豐富的飯菜,吃過了飯在去宛丘也不遲啊。”

    月舒推開昌意的手說:“不行,我師父危在旦夕,我那有時間在這裏吃飯呢?等我辦完了事情,再來黃帝宮答謝嫘祖的盛情款待。”

    昌意心中不悅,誠懇的說:“我本想與你結為兄弟,沒想到你走得這麽倉促。我能幫上你什麽忙嗎?”

    月舒騎上白馬說道:“謝謝昌意兄弟,你幫不上我什麽忙。”

    昌意有些失望,不高興的說:“哥哥別忘了你剛才的承諾,辦完了事情一定來黃帝宮來見我。”

    月舒信口說道:“放心吧,我不會失信的。”

    昌意認真的說:“你若失信就變成一條小狗。”

    月舒笑了說:“好,好,我若失信就變成一條小狗。”

    月舒摧馬騰空而起,離開了軒轅城,順著古河向東飛去。好大的一個平原,到處是鳥鳴穀香。白馬看到了綠油油的莊稼,從空中降落到農田裏,甩著尾巴吃了起來。月舒問道:“你餓了嗎?”

    白馬說:“餓了,真的餓了。這草穗真香,越吃越想吃。”

    “喂!你怎能讓牲畜啃莊稼呢?”突然,有人喊道。那人氣衝衝的趕來。

    月舒心中納悶,問來人說:“這不是草穗嗎?你怎麽叫莊稼呢?”

    那人生氣的罵道:“你這人長得人模狗樣的,莊稼和草都不分,你不是吃五穀長大的吧?若是故意在這裏找茬,我讓炎帝治你的罪。”

    不吃五穀長大的是牲畜,月舒不懂那人是在罵他,慌忙說:“大叔,別生氣。我是從雪西流沙來的,不是吃五穀長大的,真的分不清什麽是草,什麽是莊稼。請大叔願涼我。”

    見這少年沒有生氣,而且還很有禮貌。那人的口氣也變得溫和起來,“既然不知道,我也不在怪罪你了,你這是往那裏去?”

    月舒說:“到宛丘人祖伏羲陵墓。”

    那人說:“這就是宛丘,順這條穀河不遠就看到昊英城了。昊英城的東邊就是人祖伏羲的陵墓。”

    月舒說:“謝謝大叔指路,中土的五穀是什麽樣子呢?”

    那人笑了說:“中土把五穀稱為莊稼,你的馬吃的那些像狗尾巴似的草穗叫穀子,像鳳尾巴一樣的是黍子,紅臉堂的是秫也叫高粱,腰裏長出紅纓棒槌的是玉米也叫苞穀。水田裏的叫稻穀。麥穀早已收割你現在是看不到了。中土人以食五穀為生命,怎能讓牲畜隨意踐踏莊稼呢?”

    月舒明白了,慌忙賠禮說:“大叔教訓的是,以後不敢了。”

    月舒騎白馬來到昊英城。昊英城與軒轅城相比,景致大不一樣。城內有穀場,有石碾。街道上拴著許多的牛羊,還有雞鴨鵝在街上散步。

    家家宅園門前立著一個石舂臼,有一婦人用木杠在舂臼內搗米。月舒感到好奇,走過來問道:“大嫂,你這是在做什麽?”

    婦人笑道:“小夥子這樣英俊,連搗米也不知道嗎?”

    白馬望著黃橙橙的米,伸頭舔了一嘴。那婦人生氣的罵道:“你這牲畜還想偷吃米。”

    順手用木杠朝白馬的嘴打去。疼得白馬馱著月舒揚蹄奔跑起來。不知不覺順著磨盤大街來到一座宮殿前。這宮殿與黃帝的宮殿有些相似,隻是門上的橫匾不同。黃帝宮上的橫匾是驪馬神轅圖騰,這橫匾上是紅鳳銜九穗神穀圖騰。

    月舒猜測,這一定是炎帝的宮殿。他正想離開,從炎帝宮中飄逸出來一種特異的香味。聞到這種香聞,月舒肚裏“咕嚕、咕嚕”叫起來。月舒感到真的餓了,笑了說:“我何不向炎帝討一頓飽飯吃呢?也品嚐一下中土的五穀是什麽味道。”

    月舒從馬背上下來,一步步蹬上台階,走到宮門外。守門人問道:“你是幹什麽的?”

    月舒迴答說:“我遠道而來,想向炎帝討頓飯吃。”

    守門人說:“好的,你在這裏稍等一會兒。”

    有人用粗陶大碗給月舒端來一碗米飯,上麵還蓋著厚厚的青菜沌肉。月舒聞到了米飯的香味,接過粗陶大碗下手抓著吃起來。那人說:“別著急,給你一雙筷子,慢慢吃。”

    月舒接過筷子看了看,“這東西怎麽用呢?”

    他試了幾下,不好使用,扔掉筷子又用手抓著吃起來。白馬見月舒不顧它了,伸過頭去和月舒爭吃起來。不小心,陶碗掉到石階上摔壞了。月舒忙跪在地上,雙手抓著米飯毫無顧忌的大口大口的吃。

    看到這種場麵,守門人不由得哈哈大笑。笑聲驚動了炎帝,炎帝從宮中出來生氣的對守門人說:“這人怎麽像狗一樣的吃象,有失我們神農部落的形象,還不把他給我趕走。”

    月舒吃得正香,沒顧得抬頭,忙說:“不忙,不忙,等我吃完了在走。炎帝贈送我的米飯真是太好吃了。”

    炎帝聽後,感到說話有些唐突,問道:“你是從那裏來?”

    月舒吃完米飯站起來在衣服上擦了擦手說:“我從雪西流沙月氏部落來。”

    炎帝還想問什麽,守門人怒喝道:“快滾吧,別在這炎帝宮前丟你們月氏部落的臉了。”

    月舒聽得這話非常刺耳,氣憤的怒視了一眼炎帝,騎上白馬離開了炎帝宮殿。

    欲知後事,請看下章誤入龍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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