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緩緩走到了低頭伏在了桌麵上的墨子淵,臉上的笑意已是愈的濃鬱,“墨兄,我與你送來的那杯酒是無毒的,若是你再這般裝了下去,莫非豈不是少了幾分的趣味?”


    果然,語罷,墨子淵便從伏著的桌麵上緩緩直立起了身子,仰躺在了身後的椅子上伸了一個簡單的懶腰,伸手握住了一旁正欲拔劍的西門吹雪的右手,又極快地鬆開。墨子淵懶懶的掀了掀自己一邊的眼角,“莫不想唐兄此次在宆劍山莊設下了這麽一番的大局,竟不是隻為了我這個一介文弱書生吧?”


    一旁看似已經搖搖晃晃靠著還算深厚的內力勉強支撐著的6小鳳苦笑道,“未曾想,唐門掌教的席大弟子五毒手唐克竟同時還是外海海域海盜團夥頭目的兒子,椿鬼的新任掌權之人。”


    唐門五毒手唐克,七年前失蹤外海,五年方歸。


    唐克於是便緩緩的說道,“我那父親自我出生起便棄我於不顧,我從小在唐門長大,與毒物為伴。七年前才認迴了我,倒也不是全然沒用處的,比如……”唐克的臉上隨即便露出了幾分嘴角弧度詭異的拉起的過分妖異的笑容,“……比如,一大堆好用又聽話的手下。”


    一揮手,便有著七八個扮作了小廝或丫鬟模樣的男子和女人在他的身後單膝跪地,盡是一副唯命是從的模樣。


    唐克隨即又將視線轉到了墨子淵的身上,低低的淺笑了幾聲,便說道,“說來,我本來也確實是對你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沒有什麽興趣的,但誰料到,就是你這個書生的出現,竟然就這般壞了我的大事。那個丫頭,一個蠢貨……”唐克抬手一指便指向了一旁似是已經昏迷了多時的宆劍山莊的二小姐葉裁衣,隨即又緩緩地說道,“我沒有料想到,那個小丫頭竟然會因為心怡於你這個小小的書生竟將如此重要的東西這般輕易便送出了手……”


    唐克頓了頓,看向了墨子淵,道,“你看上去一點都不覺得意外,你這個書生倒是聰明……怕是早就料到了我真正的目的是什麽了,是也不是?”


    “你故意對外放出風聲,通知我東西在你手裏,然後在當晚又邀了西門吹雪手談一局,倒也是栽了我手下的一員好用的大將。”


    墨子淵緩緩的展開了手中的一把折扇,臉上帶上了七分的慵懶,三分的從容,道,“我這人本也沒什麽特別大的長處,隻是向來看的書多了些,海外誌異類的書倒也有過幾分的涉獵,看的書多了,懂得事自然也是多了點。”頓了頓,墨子淵便又繼續說道,“我料想,唐兄你此番真正的目的並非盜劍,而是……一盆葉莊主從海外帶來的異域奇花,不!應該說是……一盆罌粟花。”


    兩人這廂還在說話,6小鳳卻已經驚得從自己的位子上跳了出來,臉上昏睡之色已是頓然消失的無影無蹤了,全然無了方才中了毒一般的模樣,6小鳳眼角略顯抽搐的說道,“你殺了那麽多人,設了那麽大的局!竟然目的就隻為了一盆的花!”


    唐克皺著眉看向了6小鳳,道,“你沒中我的七日醉?”


    聞言,6小鳳便似已長長的鬆了口氣,“還好到隻是一般如七日醉一般的蒙汗藥,你還不至於這


    般喪心病狂的將這廳中之人都下了劇毒害死了個幹脆。”


    而那廂,花滿樓也似如同往常一般的慢慢從位子上直起了身體,偏著頭“看”向了正在廳中緩緩踱步的唐克,或者說是,這一切事情的真正的幕後黑手,椿鬼的真正的頭目,淺笑端方,“你雖然也是個極聰明的人,但我們這邊的人到底還是不笨的。”


    墨子淵便又接著說道,“我在喝下我杯中的第一杯酒的時候便看見我的杯底被刻下了兩個字……”墨子淵隨手旋轉了下手中隻有兩指寬的酒杯,隻見上麵像是用竹片催了內力在杯壁上刻下的白痕,——酒,毒。


    花滿樓笑道,“是這小鳳凰想出來的妙極的主意。”


    而一同隨著話音而落直立起身的還有與墨子淵坐在了同側的西門吹雪,一身白衣,一柄形式奇古的烏鞘長劍,如鴉羽,冷顏如冰。


    墨子淵對唐克說道,“你且莫看了,那隻小鳳凰為了不讓你真正的起疑,沒有中了你的七日醉的卻隻有我們四人,還有……葉莊主。”


    而這時候唐克嘴角的笑意卻似是已經開始慢慢的擴大,透著幾分叫人有些十足不安的邪佞之態,“你們以為我隻在了最後抬上來的酒裏麵下了毒,卻是不知道,我在最後端上來的碗裏也下了藥,你們四個可以沒有中毒,但對於葉莊主……”


    果然,幾人抬眼向酒宴的主席上望去,葉穹仍然是一副手腳軟弱無力的模樣,甚至連額上也逐漸泛出了豆大般的汗珠順著額角的地方開始慢慢地滴落。


    作為這場觀劍之禮的主人家葉穹就算不願將那酒真正的喝了下去,但作為這場酒宴的主角,宆劍山莊的莊主,就算不喝杯中之酒,也是不得不在諸位江湖豪客的麵前失了禮數的。


    “唐家堡……竟是你……你……”隻見葉穹看向了唐克,眼露寒光,犀利如劍,臉上已是露出了幾分憤慨怒然之色。


    “我兒日前便已經……昏睡不醒……可也是你做了的手腳?”說話間,已有了幾縷隱約的血絲從嘴角慢慢的順著下顎滴落在了地麵上,滲入了地麵,便留下了幾滴的深色的血印。


    對此,唐克掀了掀自己一邊衣袍的一角,臉上的笑容竟也是愈的溫良了起來,彎身與葉穹說出的話卻是真正的殘忍至極,“枉你葉穹也算得上是一方豪客,如此內力就算在江湖上算來也有個前五之列,卻是生了個如此白癡的愚蠢的兒子,……如此的廢物,留著……便又有何用?”


    “如此……我便提早先幫了你將那廢物了斷了可是極好?”


    說罷,唐克便又直起了身子,用著看上去笑得極為開心的笑容看向了幾人,道,“你們現在還覺得,就憑你們四個江湖後起之秀攔得住我五毒手唐克嗎?”唐克頓了頓,嘴角的笑意似乎又見擴大,便道,“在你們死之前,我便可以讓你們死得明白一些……我的目的……的確是如墨兄所說的是那盆罌粟花。我甚至還讓葉然那個蠢貨為我盜劍,就是為了為了我真正的目的掩人耳目。”


    6小鳳苦笑道,“我自己怕是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來,你真正的目的……竟然就是為了一盆花,花了如此多的周折。”


    墨子淵卻道,“那不隻是一盆花,那是罌粟花。”頓了頓,臉上似已多了幾分沉重的笑意,又說道,“我曾與書中看過,約百年之前,有過一位遊方郎中在一處山穀現了一大片的罌粟花,罌粟花的罌粟果入藥有止痛麻醉的奇效,但最後……”


    墨子淵又沉默了盞茶的功夫,才又繼續的說道,“……但最後,那位遊方郎中卻全部那處山穀裏的罌粟花一把火燒了個幹幹淨淨……”


    花滿樓忍不住問道,“既然花可以入藥,為何又要全部燒毀?”


    唐克接過了墨子淵的話,於是繼續說道,“……因為那個蠢貨的遊方郎中又現了罌粟果一個極為奇妙神奇的地方。”唐克的臉上很快露出了幾分帶著癡迷的瘋狂的神色了來,便很快向周圍打了個手勢,周圍的幾個手下們順著他的手勢將四人團團圍在了中間


    “因為……”墨子淵隨即便忍不住擰緊了自己的眉毛,隨即便長長的歎了口氣,“……因為罌粟果一旦吸食過度,便會成為這種可怕的罌粟花下的傀儡,一輩子受他人控製,人不人,鬼不鬼,一日不食罌粟果,便瘋狂如惡鬼,六親不認,賣子賣女,牲畜不如,半分人性也無……”


    聞言,6小鳳和花滿樓都已經忍不住深吸了一口冷氣,臉上已是一片沉重之色。甚至於一旁抱劍佇立良久的西門吹雪一邊的眉角也是微乎其微的皺了一瞬間。


    唐克就著雙手輕輕地拍了幾聲手掌,道,“你這書生懂的東西倒是真的蠻多的。”


    “隻可惜,你們現在差不多都應該死在這裏了……你們知道的東西現在已經太多了。”


    6小鳳這時候卻忽然歎了口氣,他說道,“傳聞中唐門這一代掌門的嫡傳弟子出海兩年方歸,兩年內未出唐門一步,期間終歲不聞江湖事。”


    唐克懶懶的抬眉一笑,道,“就算我不聞江湖事,那又待如何?”


    6小鳳道,“我猜你一定不知道一件事。”


    唐克稍稍一挑眉。


    6小鳳道,“峨眉掌門獨孤一鶴敗於西門吹雪之手這件事你可知道?”


    不等唐克再作答,便又說道,“你一定不知道,你隻知道峨眉換了新掌門,西門吹雪的劍很厲害,卻不知道他已經能夠真正地擊敗了獨孤一鶴。所以……你現在還能那麽篤定的認為你可以憑著你自己和手下的一大批人擒下我們四個人。”


    ——……</p></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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