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的時候,墨棋是在萬梅山莊的馬廄找到墨子淵的。遇到6小鳳後送與墨子淵的那匹棗紅色的大馬從百花樓以後便一直跟在了墨子淵的身邊了。偶爾起了閑情的時候,他有時也會去馬廄和他的那匹棗紅色的大馬交流一下飼主與馬兒之間的關係。


    那廂墨棋還在滿莊子的找著他家的少爺然後逮人就問的時候,這廂墨子淵卻是被他的那匹馬兒用粗糙的舌頭舔了他一臉口水時才被舔醒的。


    墨子淵的嘴裏還嚼著他在馬廄睡著之前咬著的那根青草葉子,青色的汁水砸吧砸吧的時候依然帶失了幾分苦味和澀澀的口感,墨子淵便隨口呸了幾聲吐在了一旁。


    偶爾的時候,除了萬梅山莊的屋頂,墨子淵也會尋到些別的去處去補他的午覺。午後剛過的時候,墨子淵便隨手從萬梅山莊裏的廚房裏揣走了幾根蘿卜準備去喂他的馬,然而,喂完馬之後他卻忽然覺得他的馬的馬廄這邊的光線居然倒也是極好的,午後的陽光暖洋洋的照在了人的身上,很快便容易讓一個本就生性疏懶的人生起了幾分的睡意。


    然後,墨子淵便保持著靠在了馬棚裏,咬著嘴裏的一片草葉,雙手抱著抵在了腦後的姿勢眯著眼打起了盹兒,雖然,他醒來的時候,他已經從靠著馬棚邊上的位置變成了躺在了鋪滿稻草的馬棚裏的姿勢並且正在被他的馬舔上了一臉的口水……


    墨子淵從躺在馬棚裏的姿勢站起身來的時候,迅的拍了拍自己身上沾上的一些草屑以及滿身的灰塵,然後抹了把自己的臉,……一臉的馬口水。


    墨子淵默了默,隨後摸了摸那匹棗紅色大馬的馬頭,


    “二根。”墨子淵決定給他的馬取名叫二根,因為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它吃掉了他兩根的胡蘿卜,“你今晚加餐的胡蘿卜……沒了……”


    二根往後蹬了蹬自己的蹄子,然後又抖了抖自己身上深紅色的鬃毛,甩著尾巴去吃它馬槽裏的上好的草料。


    好吧!會想要跟一匹馬討論關於加餐的胡蘿卜的問題這件事情本來就是極不靠譜的,墨子淵大略覺得他最近大概真的太無聊了一點。能聽懂人話的馬想來不是匹寶馬便必定是一匹品種變異的馬了,而二根也不過是6小鳳隨手從集市上牽來的一匹賣相還不錯的馬,畢竟也隻是一匹普通的馬。


    而墨棋差不多就是在這個時候找到馬廄的,墨棋走進了墨子淵,道,“少爺,你跑哪兒去了,我到處在找你!”走近了一下子,然後又退了出去,墨棋瞪眼道,


    “少爺你怎麽身上一身的馬騷氣……”


    墨棋歪著頭想了想,道,


    “……像……馬尿的味道……”


    墨子淵於是默默抬了抬自己的袖子然後聳著自己的鼻尖聞了聞,——一陣撲鼻的馬騷味。


    “……”


    差不多吃完了晚飯,接近傍晚酉時的時候,墨子淵在自己的房裏洗了一個舒服的泡澡,然後穿著褻衣,搭著一個澡盆和一塊毛巾便去了後山的藥泉。


    其實,泡藥泉的時候和在山上泡溫泉的感覺大抵還有些很大的不同的,一個人若是泡溫泉的時候過了一段的時間總也不會感覺到自己的全身上下像有種有蟲子從他的身體裏鑽出來往外冒的……□的感覺的,泡藥泉的時候,卻是會的。


    若是一個本來健健康康的人泡在了藥泉裏,其實本來是應該像泡在溫泉裏的感覺差不了多少的,但若是一個身上餘毒未清的病人泡在了一片藥泉裏……藥泉和溫泉其實最大的不同就在於,它能排毒……並且無汙染,零傷害,自然的排毒,而唯一令墨子淵覺得自己有些牙癢癢的,他總覺得這排毒的滋味可並不怎麽好受。


    他本來是應該在這一片的藥泉裏泡上整整兩個時辰的,結果西門吹雪昨日竟與他說過,


    ——再多泡兩個時辰。


    墨子淵差不多覺得,他今天晚上就可以睡在後山了。


    墨子淵把沾濕了的毛巾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穿了褻褲下了水,溫燙的泉水從腳趾縫裏麵緩緩地湧動著,甚至還能看到水麵上有時候“咕咚咕咚”冒出來的白色的氣泡,墨子淵下了水,形成後山的藥泉的地方有一處天然形成的凹進去的凹穴,正好可以讓一個人將自己的手搭在兩邊的石壁上,而頭微微後仰,夠到一處平台,墨子淵夠到了那處石穴,隨後便自然地把持著這樣一個姿勢仰躺了下來,已經被稍稍打濕的毛巾被他伸手直接蓋到了他的臉上。


    墨子淵可以算的上是一個真真正正懶散到了極點的人,性子憊懶,平日裏若不睡到日上三竿也是絕不起床的,午後的時候還會喜歡曬曬太陽然後可以睡個午覺,墨子淵大概是一個總是睡著也睡不夠的懶到了幾點的人,而一個那麽憊懶的人竟然能在士林裏真正闖下了他的風流多才的名號,聽起來也似乎有些不可思議的,甚至就算是平常的時候,墨子淵的風流的皮相上也是總帶著幾分疏懶的笑意的。


    墨子淵是士林裏最有風評文采極好的一個風流才子,但同時,他也是士林裏最憊懶的一個士人,當許多年輕的才子已經在各種詩會或者中秋宴上吟詩填詞的時候,他卻往往要小半年才會傳出一佳詞,幾近一年才會動手去畫一幅畫,然而,他卻仍然是士林中名聲最響最富才名的風流才子,如果當一個人的詞或者畫真正好到了極點,那麽用量去拚質的這個想法想來也是極不可取的。


    而現在,這個極為憊懶的佳才子這時候已經泡了一些時候的藥泉,然後,他卻已經又感到了幾分濃濃的睡意。


    墨子淵隨後便打了一個十分不雅的長長的嗬欠,保持著靠在了身後石壁上的姿勢打起了輕鼾,濃濃的睡意終於戰勝了四肢上緩慢沈騰起的……一種令墨子淵覺得十分難受的□的感覺,然後拉拽著他真正去與周公去下一局棋了。


    ……


    西門吹雪的作息似乎總是極為規律的,差不多是寅時的時候,西門吹雪會極早的去後院自己練劍的地方練上兩個時辰的劍,打坐,舞劍,然後便又是打坐……若一個人是認為看西門吹雪練劍是一件極有趣的事情,那他顯然就已經大錯特錯了。西門吹雪練劍的時候,大多數的時候,他更會盤膝坐在原地打坐,也許是在苦思他的一招劍招,也許是在想著怎麽樣才能將他的劍更快更有力的刺出去,或者是打坐恢複內力,而當西門吹雪開始舞劍的時候……


    當西門吹雪開始舞劍的時候,就算是6小鳳也是極不願意在後院裏看西門吹雪舞劍的,西門吹雪的殺氣,以及劍氣……都很難讓一個人能夠在原地看著而不被誤傷的。


    辰時的時候,西門吹雪會趕到前廳,這時候,萬梅山莊的管家已經差不多備好了一天的早膳了。


    而之後,西門會選擇幹一些除了練劍以外的事情,比如,撫琴,吹笛,或者作畫,翻閱一些醫書典籍……而在墨子淵來到萬梅山莊之後,就變成了……和墨子淵下一盤棋。


    在很多時候,西門吹雪會覺得和墨子淵下一局棋是一件極有趣的事情,墨子淵會喜歡那種從中盤開始便開始廝殺的一種棋局,而西門吹雪的棋就像他的劍,他的人一樣從來隻進不退,充滿著殺氣,以攻為守,墨子淵的棋局是極符合西門的口味的。而更多的在這種時候,西門吹雪便開始覺得有一個像墨子淵一樣的朋友還是一件不錯的事情的,比如,6小鳳凰就從來不會和西門吹雪下過一局的棋。


    下午午時過後,西門吹雪會開始練上四個時辰的劍,當然,接近酉時的時候會去前廳吃完一頓晚飯,慣常的清粥小菜,然後戌時過後,迴去後山的藥泉泡上一個時辰左右的時間,萬梅山莊的藥泉對於習武之人來說是可以加內力的運轉的,這在習武之人來說,可以算得上是一個基本的常識了。


    西門吹雪一天十二個時辰,卻有整整六個時辰都是在練劍打坐的。如果一個劍客能在年紀輕輕的時候在劍術上就達到了一個江湖上享譽的一流劍客,或者說是一個絕頂的劍客的水準,那麽,這個劍客除了必要的冠絕的天賦之外,對劍術的強烈的熱情,和努力勤奮的練習也是絕對必不可少的。


    然後,差不多在亥時的時候,墨子淵勉強懶懶的睜開眼的時候,便看見了正坐在了對麵抱著劍閉目養神的西門吹雪,西門吹雪即使在吃飯,睡覺,甚至在洗澡的時候也是劍不離身的,比如……現在……


    墨子淵把一直蓋在了自己臉上遮住了半隻眼睛的毛巾隨手拿了下來,然後,他就忽然說了一句話,


    墨子淵問西門吹雪,


    “——後山的茅房在哪裏?”


    一個人吃多了正常的時候總是要拉的,這就和一個人總要吃飯,喝水,洗澡,睡覺一樣的合理,簡單……墨子淵也是一個正常的人,而他現在大概覺得自己一定是晚飯吃太多了,然後……他就想去如廁了……</p></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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