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支商旅車隊的領隊名字叫古越,是一名體形微胖的中年人。


    他走到白易三人麵前,收起衝鋒槍,揭開麵罩,真誠地道謝:“感謝三位俠士出手相助,大恩大德,永世不忘!”他的聲音顫抖,情緒非常激動,鞠躬後一副要下跪的樣子。


    白易急忙將他扶住。“殺人越貨的強盜,人人得而誅之,我們隻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說完,他問出了心中的疑惑,“你們沒有雇傭渡鴉嗎?”


    古越眼神驚奇地看了他一眼說:“你是怎麽看出來的?”


    “我們就是渡鴉,職業敏感吧。”白易見他的眼神依舊驚奇,又說,“說實話,那些劫匪的實力真不怎麽樣。”


    非常委婉的表達方式。古越也懂,他歎氣道:“唉,還不是生意難做,貨物也不值幾個錢,心存僥幸就沒有雇傭渡鴉。”


    白易很清楚,僅他們的這幾輛大型沙地貨車就價值不菲,而且這裏是無法地帶大沙漠,車隊要穿越這裏怎麽可能不知道這裏有多麽兇險。


    說話間白易發現對方的目光閃爍似乎有點慌張,但危險已經過去也就沒有在意。


    “這世上像三位這樣有俠義精神的人真的不多了,敢情我平日裏積德行善,能讓我遇上實在是幸運。你們的品德高尚令人欽佩,你們的恩情我也永遠不會忘記,日後必定報還。”


    “不必客氣……”


    古越嘴上說著感恩,眼睛卻看向另一個方向。


    白易順著他的視線望去,是鄺和盛。站在貨車前,似乎在打量著什麽。


    “你在看什麽?”白易問。


    鄺和盛隻是搖頭。


    白易見他身前的貨車有著類似油罐車一樣的鐵皮車箱,外表光滑且密不透風——至少看上去如此。


    隻有這一輛車比較特殊,不知是不是這點引起了他的興趣。


    車隊隨行人員有人在尋找並處死苟延殘喘的劫匪,有人救治受傷的同伴,還有人在檢查車輛受損情況,都在忙碌著。


    一人彎腰正在從屍體摸索值錢的東西,忽然臀部挨了一巴掌“啪”!


    “啊!”他大叫一聲,直起腰做打人狀,“你他媽找死啊!”


    “不是,你先別激動聽我說。我是看到有蟲子往那裏鑽。”


    “鑽哪裏?蟲子會鑽那裏嗎?”


    “我真的看到了……”


    旁邊的人勸架說:“行了,行了,死裏逃生還有心情鬥嘴……”


    這時,那名挨打的人臉色一變,臀部一抖,繃緊了肌肉,因為真的感覺有蟲子在那裏爬,甚至傳來針紮一樣的感覺,急忙解開腰帶。


    古越說:“我剛才聽到有人喊,三位是逸途公司的人?”


    “是的。”


    古越豎起大拇指,讚歎道:“不愧是大名鼎鼎的逸途,行業第一真不是吹的。”又問,“敢問恩人押送的貨物終點在哪裏?”


    白易說:“天心國。”


    “啊……”


    白易以為他要說“正巧”,結果他卻說:“那真不巧,我們的終點在念雲國。”


    白易一直盯著鄺和盛,這時將視線收迴,問:“你們車上運輸的是什麽貨物?”


    古越斜眼看著他說:“就是普通貨物,以食品、藥品等普通雜貨為主……”


    話未說完,他忽然感到脖子傳來針紮般的痛感,用手一拍發出“啪”的一聲,張開手掌一看愣住了。


    像是蟲子,呈豆粒狀,通體白色。


    他從未見過這種蟲子,就在他仔細打量之際,這隻白色蟲子忽然膨脹變大,接著噴出一股黑色的汁液,濺了他滿臉。


    古越急忙歪頭,甩著左手,用右手擦著臉又去揉眼,當再度睜開,視線已是一片模糊。


    白易還沒明白發生了什麽事,就又聽到一聲慘叫。迴頭一看,又一人倒在了地上,全身劇烈抽搐。


    陸陸續續又有數人出現了類似的症狀,不多時,商隊所有人倒地不起。


    隻有白易三人安然無恙。


    羅毅傑看著痛苦呻吟、滿地打滾,甚至口吐鮮血的人愕然道:“怎麽迴事,他們怎麽了?”


    白易看出這些人的症狀相同,臉色與嘴唇發黑,全身痙攣,口吐鮮血,是很明顯的中毒症狀。他轉向鄺和盛,發現他還站在那輛擁有鐵皮車箱的貨車前。


    隻見他手按車身,赤炎聖印轉移後長出一片綠色植物,也就此打開一個大洞。


    羅毅傑就站在他身後,往車箱裏一看,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倒吸一口涼氣,而後大喊道:“我的天呐!”


    白易急忙上前,中途就聞到一股刺鼻的惡臭,就像脂肪腐敗的味道。而當他看到車箱裏的景象時也露出了同樣表情!


    帶著腳鐐與手銬的人堆擠在一起,半裸或者全裸,人擠人,人摞人,混合著大片的汙穢。


    原來這場搶劫事件中的雙方沒有好人,這支商旅車隊竟是人販團夥!


    羅毅傑大喊道:“快,快救他們!”


    鄺和盛用他的聖印能力賦予箱體以生命,長出大片植物,進一步將車箱瓦解。


    方吉也在戰鬥結束後趕來,四人齊動手將車箱中的人全部救出。


    均是黑色頭發的妙齡女子,無一有生命跡象!


    由於外表沒有明顯的致命傷,基本可以確定她們是窒息而亡。這是一個緩慢的過程,死前都經曆過掙紮,所以死狀慘不忍睹。


    他們陸續檢查了其它幾輛車,都是普通貨物,隻有這一輛車是能夠完全封閉的鐵皮車箱。


    羅毅傑悲歎道:“怎麽都死了?是黑頭發的安產女啊,這麽年輕,真是可惜了!”


    方吉懷裏抱著一名死者,無比憤怒地說:“就算把她們當成奴隸,怎麽會讓她們死呢?”


    鄺和盛說:“我早就發現了這輛車異常,沒有聽到聲音的原因應該是車隊受到攻擊時害怕裏麵的人出聲求救吧,所以氣孔也被堵死了。”


    方吉悲傷地說:“怎麽會這樣……”


    羅毅傑轉向車隊的人怒罵:“媽的,這幫惡毒的人販子,虧我們還冒著生命危險救了他們!”


    白易也終於明白了。“那些毒蟲是你放的?”


    “是的。”鄺和盛說。


    “可是你的念靈……”


    “我的念氣是無屬性的,但是我準備了毒藥。”鄺和盛將手中的毒藥瓶展示給他看。


    原來是蟲型念靈吸入毒藥以叮咬的方式注入毒素。


    白易不禁感歎能敏銳地發現異常又能沉得住氣,手段幹淨利落並且神不知鬼不覺,真不愧是經驗豐富的老渡鴉。


    人販團夥除古越一人外全部毒發身亡,他虛弱得無法站立,一隻眼睛已經睜不開。


    “你……是什麽時候……發現的?”


    “從發現這輛車的車箱特殊時。你們不知道我的特殊能力,對有生命的物體非常敏感。”鄺和盛神色冷峻地說,“而且,我不隻看出了你們是人販子,還知道你們是鐵麵團的人。”


    “鐵麵團?”白易聽說過這個名字,足見有多麽的臭名昭著。


    至少該團夥的惡名在渡鴉群體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據說哪裏有戰爭哪裏就鐵麵團,曾有傳言說在戰爭中被滅掉的城邦,整個國家的人都被他們當成奴隸販賣。


    如此膽大妄為肯定是因為有靠山,但靠山的真麵目至今無人知曉。


    雖然在當今時代人造人可以代替人類生產勞作,但自然人更廉價,特別是那些國破家亡失去庇護者。成為奴隸的人會被改裝,體內植入炸彈,隻被允許在限定範圍內活動。如果不想死或受非人的折磨,隻有服從命令這一條活路。


    “你……”古越嚐試想要站起,數度掙紮後還是跪在了地上。“你既然知道我們是鐵麵團的人,就不要不知好歹,知道得罪我們鐵麵團是什麽下場嗎?”


    鄺和盛發動念氣環繞,蟲群爬向古越。


    他不屑於迴答問題,而是反問:“你還記得他剛才說的話嗎?殺人越貨的強盜,人人得而誅之!你們這些惡毒的人販子比那些強盜還不如!強盜至少敢於挑戰強者,而你們隻會向弱者下手!”


    古越自知在劫難逃,加上中毒的痛苦,他麵容扭曲,聲嘶力竭地吼道:“我告訴你,得罪鐵麵團的人沒有好下場,你們一定……”他的左眼瞪出眼眶,右眼流出黑血,在蟲群的圍攻下做著垂死掙紮。有毒蟲從他口中鑽入,從腹部鑽出。“一定會後悔,得罪我們鐵麵團……”話未說完他便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忽然方吉激動地大吼一聲:“這個人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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