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小轎車停在大院門前。木籬細密整齊,庭院開闊。左右兩側各一個對稱的花壇,中間一條碎石鋪就的小徑。宅院風格複古,景色頗為雅致,但久無人打理顯得有些荒蕪。


    房屋客廳正中的茶幾前,沈清溪端坐,兩手平放於並攏的雙腿。她不敢說話,甚至不敢抬頭。


    在她身前的兩人,一左一右對坐。彼此平視著對方,一言不發。


    很長時間……


    就像是在用目光角力,又似在用眼神在決鬥。誰先動,誰先輸!


    兩人就那樣長達數分鍾裏一動不動。


    沈清溪也不敢動。


    每一秒,每一分都如同小時那般漫長,如同受刑。


    一共三人的房子裏,氣氛如同凝固,有種詭異的寂靜。


    不知過了多久,沈清溪感覺腿都麻了。眼睛左右一看,兩人如同兩尊石像!


    她再也忍不住,嚐試將茶幾上的茶杯往前一推,小聲說:“二位,請……請喝茶。”


    兩人幾乎同時伸出手,反應如此迅速又嚇了她一跳。


    隻見一人伸出左手,一人伸出右手。但是——隻有手動,頭沒動,眼睛仍舊直視對方!


    氣氛因此變得更加詭異了!


    楚才的右手立刻準確地摸到了茶杯。


    坐在他對麵的人,蓬亂的頭發,方臉,一副標誌性的黑框複古眼鏡,正是莊呂。他的左手在桌子上摸了一圈空氣,直到沈清溪把杯子又往前推了一下,碰到了他的指尖。他這才端起茶杯。


    楚才輕啜了一口熱茶,眼睛仍舊看著對方,嘴角一歪說:“我認識的一個人說你死了,真是遺憾!”


    莊呂的眼鏡片上蒙了一層霧氣。“嘖嘖”有聲的品過茶後說:“我也沒想到,一定是發生了什麽意外,導致你活著迴來。”


    “哼,你死,我也不會死。”楚才自信地說。


    “話不要說得這麽肯定,人生總是充滿各種意外。”


    “哈哈哈……”楚才忽然大笑。


    莊呂放下茶杯用手指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鏡片亮起一陣白光。


    兩人終於不再對視。


    “我有話問你。”


    莊呂說:“提問是你的自由,迴不迴答是我的自由。”


    “你知道我今天要來?”楚才是根據從前的學生找到的莊呂。


    “當然。”


    “那之前為什麽躲起來?”


    “那是他們自作主張。”


    “不歡迎我?”


    “我有歡迎你的必要嗎?”


    “你當然不會歡迎我了,因為你害怕!”


    “能讓我害怕的隻有實驗結果。”


    氣氛終於不再凝固,而是充滿了火藥味。


    沈清溪難以忍受,借著續水的機會端著茶杯離去。


    楚才說:“莊呂,我當初移植的念能力結晶是你提供給我的,這筆賬我一直給你記著呢!”


    “是你說想追求刺激的。”


    “所以你就給我整了個這麽沒用的結晶?你是故意的,對吧!”


    “結晶的強大與否因人而異,對於某些人來說,無論多麽強大的結晶都沒用。”莊呂又推了推眼鏡。


    楚才眼珠一斜,兇光一閃。“你在嘲笑我嗎?”


    說著右拳猛地揮了上去。


    莊呂不慌不忙,甚至目不斜視。推眼鏡的手往前一伸,擋下了拳頭。“君子動口不動手。”


    “那要雙方都是君子才行。”


    “說得好,我就在等這句話。那可就別怪我了。”


    “這正是我想說的。”


    驀地,兩人同時站了起來。


    從體型上對比,兩人一個幹瘦,一個壯實。圍著茶幾同時往右側踱步,互相盯著對方。


    環行半周後,楚才伸手向前一指惡狠狠地說:“我早就跟你說了,那副黑框眼鏡不適合你那張大方臉。”


    “少廢話,這是我的自由。”莊呂用手指夾著眼鏡框推了推。


    兩人又一齊向左踱步,互相盯著對方,視線相遇火星四濺。


    充滿火藥味的氣氛遇到火星,“爆炸”就不可避免。


    楚才冷笑一聲:“那我也有打飛它的自由!”


    莊呂眉頭一皺:“我會每一次都讓你得逞嗎?”


    楚才大喊一聲:“吃我一招,五擒技——熊式!”


    莊呂大驚,眼看對方飛撲上前,他急忙伸手阻擋。然而剛一交手,不知怎的就被楚才繞到身後絞住了一支胳膊,勒住了脖子。


    “楚才,你……什麽時候練就的這一手!”


    “哈哈哈……五擒技可是江湖失傳已久的絕技,在我手裏必將發揚光大!”楚才大笑,雙臂同時發力。


    “呃啊……”莊呂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


    “吾一生涉獵廣泛,知行萬裏,豈是你這種書蠹可比的。”


    “你……呃……”莊呂被勒得說不出話。


    楚才的胳膊精瘦卻十分有力。“還服不服!”


    莊呂掙紮了兩下,難以掙脫。通紅著臉說:“我這一次……一定要贏你一次……”


    沈清溪剛推開廚房的門,手中的托盤就是一歪!


    顧不上傾倒的茶杯,放下托盤就衝上前去。


    “二位博士!稍安勿躁,稍安勿躁!真的求求你們,千萬別打仗……”


    她是真的被嚇到了,感覺眼界又被刷新了!


    從名聲上看兩位德高望重,所獲得的榮譽至高無上,在帝國科學院獨領風騷。


    年紀上看也均是年過古稀,恐怕很難找出合計年齡超過他們的兩個人。


    就是這樣的兩人居然動起手來。


    沈清溪是連拉帶勸總算將兩人分開。


    楚才往沙發上一仰,蹺起右腿大笑兩聲,“哈哈哈”,神清氣爽。端起茶杯,鼻孔朝天一飲而盡,酣暢淋漓。


    莊呂視線模糊,發型變得更亂了。摸了又摸才從沈清溪手中接過眼鏡。可是視線仍舊沒有完全恢複,因為鏡片裂紋了。


    他端起茶杯的手都在抖,一瞬間又蒼老了許多。最讓他難過的是:又輸了!


    楚才放下手中的茶杯問:“你還在堅持你的病毒學說嗎?”


    “一直沒有變過。所有的實驗都沒有獲得上帝的垂青(禮物),卻有了意外的發現。就像我曾經對你說過的,念能力來自病毒,這點已經基本得到證實。病毒基因與人類基因融合,產生了同時攜帶病毒和人類遺傳信息的特殊蛋白。”


    “你的意思是?”


    “一如我曾經的預言,在人類誕生前動物就已經擁有了念能力。人類出現之前,塵荒星有過一次病毒大流行,之後才出現人類。”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那雲荒大陸上的人類呢?”


    “天族人並不是雲荒大陸的土著。能力者(真言人)在競爭中落敗,帝國科技文明從此高速發展,有了如今的輝煌成就。”


    一陣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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