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瑾菲僵在原地隨後身子就癱軟了下來,她就那樣悄無聲息地滑落在地上,看著賀瑜安站在門邊,手碰到門把手,無聲的站了很長時間。


    “大帥!”他冷不丁喊了一聲。


    那隻奶油白色的拉布拉多就哼哧哼哧過來了,順便蹲在了黎瑾菲的眼前,爪子還不安分地在黎瑾菲的手上碰了碰。


    賀瑜安站了良久才默默摸了一下大帥的頭,又重新坐到陽台的藤椅上。


    黎瑾菲心裏鬆了一口氣,賀瑜安看不到,這樣家裏豈不是很容易進賊?


    其實她並不知道,大帥是一條會認人的狗,偶爾聽到一丁點動靜,都會叫的驚天動地,除非他在比較親近的人身邊……


    黎瑾菲這才有空注意到臥房的設計,她曾經說過,想要大大的水床,想要在陽台上放上藤椅,想要養一兩隻寵物,賀瑜安都幫她實現了!


    她低低地哭了出來,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向陽台,男人在藤椅上睡得恬淡,就好像沒人打擾他一般。


    可是黎瑾菲發現了,他沒有戴墨鏡,就連睫毛都在微微顫動……


    他知道是她來了?


    她哽咽著聲音開口,聽見自己自胸腔裏到喉嚨艱難地發出三個字,“賀瑜安?”


    男人身體沒有絲毫反應,反而是淡淡地坐直了身子,根據聲音的來源判斷她具體的位置,直到賀瑜安臉上表情特真誠,特怪異,“你是?怎麽進來的?”


    黎瑾菲悄悄抹了一把臉上的眼淚,蹲在了賀瑜安的眼前,“我是黎瑾菲,我……”


    她總不能說自己光明正大進來的吧?


    黎瑾菲沒注意到男人的一雙手不自覺地左手搓著右手,反複重複這樣的動作。


    似乎想了很久,賀瑜安擰眉開口問道:“黎瑾菲是誰?”


    什麽?


    恍如晴天霹靂一般,黎瑾菲幾乎一屁股就坐在地上,她心裏密密麻麻的疼起來,賀瑜安竟然問她,黎瑾菲是誰?


    她好久才消化這個事實,接著開口道:“你是不是不記得以前的人和事了?”


    男人嘴角咧開一個微妙的弧度,爽朗的笑了笑,“是啊!”


    他不太記得從前的事情了……


    還是獨獨選擇性忘記了她?


    黎瑾菲心裏糾結,好多話如鯁在喉,卻不知道從何說起。


    男人接著說道:“三年前發生了一場意外,抱歉。”


    黎瑾菲搖搖頭,意識到賀瑜安並看不到她才說道:“沒事。”


    賀瑜安一顆心揪在一起,在迴來的車上時就已經察覺到了不對勁,沒想到她真的迴來了。


    他所在的臥房,隻設定了他們兩人的指紋密碼,她可以輕而易舉地進來,他當時緊張的心跳都快要停了……


    不過一想到自己的眼睛,還有大腦裏殘存的血塊,他就知道,不能夠奢望,他一旦觸碰那份美好,他就不能脫身。


    他不想讓她和一個瞎子在一起一輩子,亦不想她就那樣照顧他,他現在是個累贅,包袱。


    所以剛才電光火石的一瞬間,他選擇了逃避,就假裝已經忘記了吧!


    假裝自己很幸福的樣子……


    既然看不到就不要耽誤她的未來,他寧可親手殘忍的出演這出戲。


    賀瑜安臉上換上溫和的笑,“黎小姐,現在幾點了?”


    黎瑾菲看了一眼腕表,道:“八點五十。”


    男人站起身,“大帥,顏青該迴來了,我們去接她。”


    黎瑾菲整個人就好像被掏空了靈魂一般,她整個人步子邁不出去一絲一毫,雙腿就好像灌了鉛。


    這不是最殘忍的,最殘忍的是賀瑜安下一秒接著說道:“我的未婚妻馬上就迴來了,我不想讓她多想,黎小姐,你……”


    言外之意已經很明顯了,黎瑾菲衝站在門口的賀瑜安吼得歇斯底裏,“你騙人!”


    他的未婚妻?


    她衝到賀瑜安的麵前,一頭紮進男人的懷裏,抱著他精壯的腰,“瑜安,你告訴我,你這是騙我的!”


    男人身子有一瞬間的僵硬,還是態度堅決地說道:“沒有騙你。”


    似乎為了證實他所說的都是真的,賀瑜安臉上的表情逐漸變冷,“黎小姐,你還是早點離開吧!”


    他不動聲色地推開了黎瑾菲,女人腳下一個不穩險些跌倒,“賀瑜安,你到底有多少個未婚妻!”


    她說的咬牙切齒,恨不得撕了站在門邊的賀瑜安,但是男人最終隻是淡漠地離開了她的視線。


    黎瑾菲不知道自己怎麽下樓的,隻記得清清楚楚,她就站在馬路的對麵,看著賀瑜安站在別墅門口等了許久,直到夜裏涼風襲來,他才上樓。


    別墅主臥的燈光依然亮如白晝,那個男人在等那個叫顏青的女子。


    她想求證一些事情,大半夜給祁鄭打電話。


    對方好似早就料到她會打電話一般,“黎小姐。”


    “祁鄭,我想問問你一些事,方便見一麵嗎?”


    在黎小姐打電話之前,大boss已經給她打過電話了。


    他說,該說的不該說的都不要亂說。


    就這麽一句話就掛斷了,祁鄭琢磨了半天,哪些是該說的,哪些是不該說的……


    果然黎小姐的電話這就過來了……


    “黎小姐,我這邊有些事情沒處理完,我們改日約好嗎?”


    黎瑾菲愣了一下,她接著說道:“你在哪,什麽時候處理完,我等你。”


    早該知道賀總的女人也是倔強的,他竟然沒半點轍。


    “在伊河路32號,你來吧。”


    黎瑾菲去了才知道那是一家律所,祁鄭和人的確在談工作,談完時已經是夜裏十一點。


    見到祁鄭黎瑾菲就好像看到了唯一的救命稻草一般,“這麽約你出來很唐突,你能見我我已經很高興了,我想知道一些關於當年的事情。”


    祁鄭的嘴角抽了抽,當年就可以用陰差陽錯四個字來概括啊!


    再說了,賀總和黎小姐真心相愛,現在卻是這個下場。


    祁鄭臉上浮現出一抹公式化的笑容,“黎小姐,過去的就已經過去了,人要學著向前看。”


    你看賀總這三年裝出一副已經遺忘了所有的樣子,世人皆以為他因為眼睛瞎了所以接受不了,事實卻是,賀瑜安怕去追逐。


    自己的身體不允許自己擁有幸福,就是片刻偷來的就不行。


    黎瑾菲心裏特別忐忑,像個小孩子一般局促不安,“祁鄭,你告訴我,好嗎?”


    看著黎瑾菲楚楚可憐的眼神,祁鄭實在恨不起來。


    “黎小姐,你三年前嫁給顧笙陽的那天,賀總打算給你去求婚的,但是……求婚之前發生了意外。”


    黎瑾菲的心揪在了一起,所以說賀瑜安是愛她的!


    心裏高興又難過,高興他當初還打算向自己求婚,難過,他們之間迴不到從前。


    祁鄭接著說道:“賀總與安暖暖之間從來沒有什麽,都是安暖暖一人自導自演,最後賀總讓我調查證據把安暖暖送進了監獄,十年有期徒刑。”


    可是這又能如何呢?


    “黎小姐,發生意外後,賀總昏迷了整整兩個月,這兩個月裏賀家人提心吊膽,但是他當時手裏緊緊攥著一個東西,也是他醒了之後我們才知道,那是你設計的一款耳鑽,他視若珍寶。”


    “賀董事長堅持要讓他做開顱手術複明,賀總拒絕了。”


    黎瑾菲聽這些過往就好像她在坐著過山車一般,高低起伏太劇烈。


    她喃喃道:“但是賀瑜安說他不記得我了。”


    什麽?


    祁鄭有一瞬間的怔愣,忽然又想起大boss打電話所說的那句意味深長的話,他便點點頭。


    黎瑾菲睜大了眼睛,不可置信,“他隻是不記得我了,還是不記得任何人了?”


    祁鄭有點為難,這撒一個謊就要用無數個謊言去圓,再者說了,大boss根本就沒失憶啊……實在搞不清楚,他為什麽要假裝失憶。


    難道不想和黎小姐破鏡重圓?


    沒有得到迴答,黎瑾菲迫切地又問了下一個問題,“他說他有未婚妻了,這是真的嗎?”


    祁鄭點點頭,心虛的端起咖啡一股腦全喝了下去。


    黎瑾菲發呆了許久,才聽見祁鄭繼續說道:“黎小姐,賀總可能隻是選擇性忘記你了。”


    沒有比這個更加打擊人的,黎瑾菲嘴角露出一抹苦澀的笑容,“謝謝你,祁鄭,不早了,你早點迴去休息。”


    祁鄭額頭上劃過三條黑線,剛才那一整杯咖啡,他今晚甭想睡覺了……


    黎瑾菲失落地走在公路上,忘記了周圍的喧囂,和一切,汽車的喇叭聲震耳欲聾也沒法把她拉迴思緒。


    直到刺耳的刹車聲距離她近在咫尺,車主探出頭來,“不要命啦?神經病!”


    黎瑾菲嘴角咧開一抹弧度,剛才祁鄭的話反反複複在腦海裏迴撥,賀瑜安當年是打算給她求婚來著,結果發生了意外……


    忽然一輛車停在了腳下,車窗滑下去之後,露出一張帥氣的臉龐,“郭澤川的女兒不該這麽沒種啊!天底下的男人又沒死光!”


    黎瑾菲突然就哭了,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止也止不住。


    郭毅無可奈何,打開車門一手把她拽上了車子,“我說我爸媽最近鬧離婚,你就別火上澆油了!”


    黎瑾菲抬起眼皮,“他們不是從你未出生就鬧離婚的嘛!”


    郭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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