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四處飛濺地玻璃碎屑,林燁然的麵色急劇變化,由原本因為看熱鬧而激動的紅暈瞬間消散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慘白。


    賀瑜安冷冷地撇了一眼林燁然,深邃地眼眸中滿是威脅警告的神色。


    男人轉身看著身邊的小女人,一把扯住了她纖細的手腕,用力地扯著她朝包間外麵走去。


    黎瑾菲被男人給強行拉出了房門,步伐趔趄地跟在賀瑜安的身後,朝著大門口的方向走去。


    女人的酒量並不好,之前完全是憑借著毅力堅持,此刻出了大門,被夜間的寒風一吹,頓時覺得頭暈腦脹,分分鍾地就找不到北了。


    她搖了搖頭,努力讓自己保持著清醒,但她眼前看到地景色,還是不受控製地重合在了一起。


    不行,她現在不能睡,她還沒和賀瑜安解釋清楚,沒告訴她和顧笙陽之間已經,早就已經沒有任何的關係了。


    她還有很多很多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


    雖然現在的黎瑾菲十分想要開口說話,但是她張了張嘴巴,卻什麽都說不出來,隻覺著眼前一陣天旋地轉。


    反複試了幾次,沒什麽結果之後,她也就放棄了這個徒勞的工作。女人乖巧的主動伸手拉住了賀瑜安的大手,低著頭一句話也不說。


    被女人的小手一拉,賀瑜安的身體不由得一僵,微微皺起了眉頭,臉上雖然是一副很不耐煩的模樣,但是心底卻是一片柔軟。


    跟著男人的步伐往前走,黎瑾菲現在就跟一隻小狗狗似得,乖順地跟在他的身後。


    女人甚至都在心中偷偷地想著,要是她有尾巴的話,現在肯定會搖的特別用力。


    眼見著男人上了車,她也乖乖地拉開車門坐了進去,臉上的神情有些恍惚,眼底帶著些顯而易見的迷瞪。


    隨著時間的流逝,黎瑾菲的眼皮也愈來愈沉,睡意濃的她睜不開眼,就連她的頭也開始不受控製地上下點著。


    想到自己未竟的事業,女人伸出白嫩嫩的小爪子,輕輕拍打著自己的臉頰。


    她偷偷瞥了一眼坐在身邊,一臉陰沉的男人,翕動著嬌嫩的唇瓣,想要說些什麽,卻不敢開口。


    狹小的車內氣壓越發的低沉,保持著異樣的寂靜,兩人都沒有主動開口。


    賀瑜安望著車窗外一閃而過的美麗風景,他沉默冰冷的臉上還是沒有一絲波動,平靜的嚇人。


    男人深邃的眼眸中滿是複雜的情緒,身上散發著一種孤寂的氣息。


    他不知道應不應該和黎瑾菲交談,因為不確定她究竟會怎麽解釋和顧笙陽之間的關係。


    他們之間的情感發生在他認識她之前,他是這段感情的局外人,雖然心裏不舒服,也沒有任何可以挽迴的辦法。


    賀瑜安曾經甚至想過找顧笙陽當麵對質,證明黎瑾菲的清白,但他最後還是忍住了。


    因為他擔心自己要是知道了更多,當年的她和顧笙陽之間的甜蜜往事,他會發狂般的嫉妒,然後遷怒到她的身上。


    而且,他也想知道,她對於這件事情究竟是什麽看法,她對他又是怎樣的感情。慶幸地是,他等這一天到來的時間很短暫。


    他驚訝的發現,原來在不知不覺之中,黎瑾菲對於他已經是那麽重要的一個人。他不願意放她走,甚至想要殘忍地折斷她的羽翼,將她囚禁在自己的身邊。


    賀瑜安深吸了一口氣,用沒有受傷的那隻手鬆了鬆領帶,緩解著唿吸困難的窘狀。


    “你說吧,到底想要告訴我什麽。”


    男人沒有迴頭,輕啟薄唇,用清冷的嗓音平淡地開口說著話。


    等了許久,他也沒有等到女人的迴答,好奇地迴過了頭,卻看到黎瑾菲早已經靠在車背上睡著多時了。


    女人零碎的劉海斜斜地散在清純的臉上,一頭墨發隨意披散在她纖弱的肩頭,白皙的臉頰因為喝了酒的緣故,微微放著紅暈,看上去分外迷人。


    她微微嘟起的紅唇,更像是一朵盛開的花朵,一副任君采擷的可人模樣。


    接著路邊昏暗的燈光,賀瑜安悄悄打量著熟睡在身邊的小女人,情不自禁地伸出了手,為她整理著散亂的頭發。


    望著她憔悴的臉色,賀瑜安原本深邃冷厲的眼眸,漸漸變得溫和了起來,動作也愈發的柔情,帶著顯而易見的憐惜。


    等到黎瑾菲再一次迷迷糊糊地清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半夜時分了。


    她晃了晃有些眩暈的小腦袋,感覺頭有些說不出的沉重,上下眼皮像是被人用膠水黏住了似得,根本睜不開眼睛。


    女人的意識還沒有徹底找迴來,整個人都有些迷迷糊糊的。看著周圍的環境,好一會她才反應了過來,現在這是在哪裏,之前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


    撐著腦袋想了半天,女人的記憶還是不出意外的卡殼了。她隻記得自己跟在賀瑜安的身後上了車,想要開口跟他主動坦白,卻迫於男人身上強大的威壓,什麽都沒有開口說出來。


    懊惱地揉了揉一頭散落的頭發,女人恨鐵不成鋼地嫌棄著自己。


    她到底是在怕他什麽?大家都是一米多高的,兩個眼睛一個鼻子,為什麽她就這麽的膽小如鼠,這麽的膽戰心驚?


    紅酒的後勁很大,雖然喝著的口感很醇厚,但是卻沒有宿醉之後難受的感覺,隻是全身酸麻的厲害。


    女人伸出了白嫩的小手,在床邊到處摩挲著尋找自己的手機,想要知道現在究竟是什麽時間了,為什麽賀瑜安不在自己的身邊。


    她明明是和他一起迴來的,她現在在這裏,那賀瑜安呢,他去了哪裏?


    一邊胡思亂想著各種心事,一邊到處摩挲著手機,找了很久也沒有找到。黎瑾菲無奈地歎了口氣,決定拖著疲憊的身體下床開燈,看一下掛在牆上的時鍾。


    女人剛剛打開燈,看到陽台上若隱若現的身影,她的身體就驀地僵住了。


    轉念一想,她又鬆了一口氣,能夠在這種時間出現在臥室的,除了賀瑜安那個極其別扭的男人還能有誰?


    打開陽台的拉門,一陣涼風席向了毫無準備的黎瑾菲,凍得她猛地打了一個哆嗦,腦海中本來還殘存著的瞌睡蟲,一下子全被嚇跑了,頭腦變得十分清楚。


    女人輕輕咬了咬唇,朝著那個透著些許孤寂的身影走了過去。


    此時此刻,白日裏喧囂吵嚷的易安市變得無比寂靜,處處透著股子靜謐的味道。萬事萬物都已經沉睡,隻有一輪被烏雲遮掩著的月亮,害羞帶怯地掛在天空。


    整個世界十分安靜,沒有一絲一毫的吵嚷,仿佛整個世界隻有他和她兩個人存在。但是因為有身邊這個男人的存在,她並不覺得自己是孤獨的。


    女人深吸了一口外麵帶著些寒意的空氣,心漸漸沉了下來,帶著一份沉穩和自信。


    有些事情既然會成為他們彼此之間的障礙,那就應該解決掉。既然事情的當事人之一是她,她就有義務親自出麵把這件事情解決好。


    她凝視著站在自己麵前高大如神祇的男人,他還是穿著那套西裝,兩手插在褲子的口袋裏,眼眸深邃而不見底,恍如一口深井看不清深淺。


    能看的出來的是,他已經在這裏站了很久了,卻還是一動不動地望著遠處的山。


    聽到開門的聲音,賀瑜安淡淡轉頭,帶著眼底的冰冷神色直直地望進了女人清澈的眼眸,隻是一眼又再次轉過了頭。


    這個別扭小氣的男人!


    看著他的動作,黎瑾菲的心裏真是好氣又好笑,隱隱還透著些感動。


    她知道,麵前的這個男人心中是有她的,之所以別扭小氣都是因為他喜歡她。不然以男人的冰山性格,怎麽可能會做出這種孩子氣的事情?


    女人咬了咬唇,再次往前走了幾步,大著膽子站在了男人的身邊。


    兩個人一時之間,都沒有開口說話,時間像是在這一刻靜止住了。


    良久,黎瑾菲才抬起了那雙清澈的眼眸,幽幽地開口說道。


    “賀瑜安,關於顧笙陽的事情我得和你說清楚。沒錯,我是和他曾經在一起過,但是那畢竟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現在的我和他比路人的關係還不如。”


    兩人之間一直刻意維係的安靜,在這一刻被悄然打破。


    黎瑾菲發現,原來和麵前這個男人交流,也並不是像她之前想象的那麽困難。


    女人也沒在乎賀瑜安到底有沒有在聽她說話,目光直視著遠方,清澈的眼眸中清晰地映著一抹彎月的身影。


    聽到女人的解釋,男人的身體驀地微微一僵,隻是他掩飾的很好,並沒有讓身邊明顯已經陷入沉思的小女人察覺到。


    她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透著些苦澀的味道,語氣淡淡地再次開口,仿佛隻是在和賀瑜安談論今天的天氣怎麽樣。


    “在認識你之前,我就認識了顧笙陽,我們在一起了兩年,後來我見到了他的媽媽……”


    說到這裏,黎瑾菲驀地頓住了話,想到了那段黑暗的過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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