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腿還那麽橫著,不依不饒的,他微微擺正了身子,也不去弄那皮帶了,直接從腰上抽下來。然後將她的腳腕兒牢牢地困住了,“就這樣,別動了。”


    她訝異,“你幹什麽?”


    他迅速地撚滅了煙,一迴頭對她淡淡地笑著:“這裏太小,先迴家。”


    *


    迴家了她自然是沒好果子吃的。


    門還沒開,他就將她按在了門邊的密碼盤旁邊,兩人相擁著纏吻了會兒,他一手箍住她後腦勺,低沉嗓音磨過她的耳朵,“猜密碼。”


    “不猜。”她挑釁地拒絕。


    這裏亮得徹底,她和他倒是一點兒都不避諱,也不怕一會兒會有人出來,一雙眼眸也是埋著洶洶烈火一般,“有本事你就在這裏……”


    “那我就在這裏,”他一口咬過她的話尾,唇也再次覆了上來,半抵著她被他吻到微微紅腫的唇角,低喃道,“上你了。”


    知道她是故意較勁兒,他就遂了她心願。反正彼此,都是心甘情願。都憋著火。


    這裏沒有監控,不若剛才在車裏,足夠他們發揮得淋漓盡致,他的大衣外套很長很寬大,包裹住她雙腿,掌著她纖腰。


    借著光,看她眼中的笑意一點點地被撞得迷離又徹底。


    ……


    一夜很長,一夜又很短。


    她也是才知道,這麽多年這個公寓都沒有變換過密碼。


    是她的生日。


    她從前還讓他猜她在港城的公寓門密碼。那時他偏偏不猜,在黑暗的樓道裏惹得她繳械投降。


    這一次她也偏偏不猜,他抵著她時,迅速地按了密碼,然後帶著她,一起翻湧到門後,開始一輪又一輪的掠奪。


    然後就是沙發。


    她有點兒後悔自己今晚挑釁了他,說她說不定會嫌棄他老了技術不佳還不持久。


    現在看來,三樣全然不存在。


    他們變得越來越坦誠,要就是要,她說要,他就給。她在他麵前,也向來是這樣的。


    可以前,那個最想要的,她卻從來不敢說出口。


    就是現在,她也不敢問他。


    月光投在白牆上,兩道身影掠過白牆,輾轉在這間公寓的各個角落,在夜色之中,如夢如影,交織如幻。


    其中有一次,如果她記得起來,應該是在浴缸,他捧她在懷,捏住她的臉頰放肆地親吻她。


    她幾乎意識全無,像是被扔在一片柔軟的雲之上,腳落不穩,隻有他扶著她了,她才能在這世間安穩。


    意識稀薄之際,突然聽他說了一句:“陳旖旎,我們結婚。”


    “……”她渾然一震,渾身跟著一抖,被他這話刺激得就去了,浸在熱水中,周身也漸漸泛起熱意,她累得趴在他肩頭,笑了笑說:“沈京墨,你知不知道,在這種時候提這種要求,真的很無恥。”


    他捏起她下巴,哂笑著反問:“我無恥?嗯?”


    “是,你真的好無恥。”她笑著笑著,語調突然變了,伴隨著一聲啜泣,“你真的好無恥……”


    “怎麽了,”他低頭去看她,“哭了?”


    剛捧起她的臉,就接觸到她冰涼的眼淚。是真的哭了。


    感受到他抱緊了自己,還來觀察她,她想躲到一邊,卻無處可躲,隻得埋在他肩頭哭得更兇。


    眼淚不受控製地一層層地浸泡過他肩頭的皮膚,好像要生生地給他燙掉一層皮似的。


    心也被燙皺了。


    她突然哭的很大聲,很大聲。


    其實今晚到現在她沒少哭吟,更多的卻來自於快慰。說到底也沒掉下來眼淚。


    可他現在從她的哭聲中,聽到了濃稠的悲傷。


    他知道,她向來是不怎麽在他麵前哭的。


    她抱著他哭了一會兒,正了正身,又去尋他的臉。他眉眼深沉地凝視她,眉心輕輕攏著,滿臉都是擔憂。


    再也沒了從前的嘲弄,抑或傲慢,抑或自大地想要將她據為己有的自私。


    他剛才在認真地對她說:“陳旖旎,我們結婚。”


    他伸手,溫柔地拂去她眼角的淚花兒,邊又低聲問:“怎麽哭了,嗯?”


    她眼眶哭得通紅,眸中偏偏還染著一層歡曖過後瀲灩的氤氳,不受控地又落了淚,一時我見猶憐。


    他於是又去吻她的眼角,嚐到她眼淚的鹹澀,心也酸澀著,沉聲地問她:“為什麽哭。”


    她怨憤地瞪他,不迴答,一伸手,將那花灑撥開了,舉起來,直淋在她頭頂。


    冰涼徹骨,將她眼淚掩蓋掉了。


    “你幹什麽?”他不由分說地又給關了,將花灑從她手中奪走,不解地看著她,有點兒生氣,卻還是耐著脾氣說了句,“水這麽涼。”


    她下巴微微抬起,傲慢地睨著他,聲線很平穩地迴答他剛才的問題:“我是覺得,遇見你,我太倒黴了。”


    “……”


    她說著,眼眶又紅了幾分,兩行淚就砸下來。


    多年後,頭一次麵對他哭得這麽兇,淚水無休無止地從臉頰浸過,她抽抽搭搭的,後麵幾乎說不完整話。


    “我好倒黴……”


    他聽她哭,一聲又一聲,仿佛刀刃在他心頭淩遲。


    他將她重新地攬迴了懷抱,輕輕拍著她光滑單薄的肩背,像是安慰一個孩子,“乖,不哭了。”


    是,她遇見他的時候,還是個孩子。


    那麽那麽天真動人的少女,像是隻小流浪貓似的,漂亮又可憐。


    她哭聲越來越大,好像是終於可以在他眼前袒露自己的脆弱和無助。


    隻是因為他說了一句:“我們結婚。”


    不知是恨他,還是恨自己,她又去咬他肩,絲絲血氣彌散在她牙尖兒。


    他就是悶哼著,也不喊疼,隻是拍打她,也安慰著她:“不哭了,旎旎。”


    “我好倒黴……沈京墨,”她啜泣得幾不成聲,“我真的……好倒黴,我倒了八輩子黴才遇見你。”


    “你真是個爛人,混蛋。”


    “我好恨你,我好倒黴……我真的真的,太倒黴了。”


    她語無倫次說著這些,哭到眼睛紅腫,雙臂伸出,抱緊了他的肩頸。


    “不哭了,我們出去。”


    他從浴缸中抱她出來,水聲嘩啦四開,將她哭聲也壓得小了一些。


    他穿好了一件絲綢浴袍迴來,用浴巾包裹住她,將她陳放到流水台上。


    還記得她感冒,於是沒用吹風機,拿來一塊兒厚毛巾,一點點將她頭發的水擦淨。


    她倒是不哭了,雙眼卻通紅著,像隻貓兒似的,小臉縮在他掌心中。好像還是十七歲的她。


    他用那毛巾包裹住她的腦袋,隨意擦了擦。她也在毛巾中磨蹭他的掌心。


    他輕笑了聲,“不哭了?”


    她不說話。


    他又伸出雙臂,過去抱住了她,她生得纖細,在他手掌心中幾乎盈盈一化。


    他下巴抵著她額頭,嗓音低低的,“以後就要這樣,恨我就說出來,想哭就哭出來,知道嗎?”


    她偎在他懷中,賭氣似的,還是不說話。


    “遇到別的讓你難過的事也要告訴我,”他溫聲地笑,輕歎著,“不過除了我,你應該再也遇不上更倒黴的事了。”


    作者有話要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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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7章 盡興


    “也不會有人比我更倒黴了。”


    陳旖旎呶起紅唇, 有點兒憤恨地看著頭頂的男人。她眼圈兒泛起緋紅, 淚光隱隱的。


    沈京墨低頭看了她一眼, 略帶苦澀地笑了一下, 手臂緊了緊。


    被他環在懷中, 她心裏竟無薄無瀾的。不像是從前,總認為他別有用心,或是下一刻就要不擇手段地要她吃到苦頭。


    以前她完全看不懂他, 完全不知道,他在想什麽。


    她靠在他的肩頭, 渾身說不出的疲憊。浴巾從肩頭一點點地滑落,袒露出兩截纖細光潔的酥肩,側頭能從鏡中看到自己後背也是一片無瑕的白。


    “累了?”


    沈京墨見她半天沒反應了, 吻了吻她額頭,沉聲問。


    陳旖旎靠著他,眼皮耷拉著,眉眼透著倦。默了一會兒,她才說:“沈京墨, 有時候我總在想,你快點忘了我吧。但更多時候, 我卻又想——我想要你永遠記住我, 永遠永遠,不要忘了我。”


    沈京墨一低頭,她也抬頭,灼灼雙目, 要將他吞噬殆盡。她鮮紅的指甲微微用力,陷入了他左胸口的皮膚。


    她語氣也略帶憎憤:“我要你永遠忘不了我——我要你以後和另一個女人結婚了,心裏裝的,卻還是我。”


    沈京墨一哂,苦笑:“你真恨我。”


    “——是,”陳旖旎咬了咬唇,深提一口氣,指甲更用了些許力道,她都覺得幾乎要劃破他的皮膚,五指要將他的心給挖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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