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麽意思?”


    他沒什麽情緒地反問了一句,指腹摩.挲著她被他吻得一片斑駁的唇,嘖嘖輕歎。


    好像是在暗歎著自己一件珍藏許久的藝術品,居然被別人染指蒙了塵。


    “你們兩個在我麵前玩了這麽久了,是不是也該我在他麵前,跟你玩玩了?”


    “……”


    身後,艙門被人叩響的同一時刻,他挑起她的下巴。


    幾乎是將她的唇送到了他的麵前,他眼睫一垂,涼薄柔軟的唇覆上她的,把她所有的欲言又止,全都廝弄著,堵迴了口中。


    他倒是吻得耐心又溫柔,不急不躁。


    全然不顧,門外還站著另一個人。


    是她現在的男朋友。


    他一手掐住她的腰身,另一隻手還緊緊箍住她的臉,抵住她的力道也絲毫不鬆。


    三點固定,讓她全然無法掙脫。


    “哥——”


    身後的門被叩一下,他的攻勢就更猛烈一分。


    灼意洶洶的氣息,和碾弄的熱吻毫不吝惜地砸下,將她敞開了沒來得及去整理的旗袍領口,又一寸寸地撕咬而開。


    那一顆顆被他咬開了的盤扣,她還沒來得及去係。


    中途還貼近她耳邊,輕聲:“你想被他發現嗎,嗯?想的話,一會兒你可以叫出聲。”


    ——突然,舷窗外麵又劈裏啪啦地炸開了一片煙花。


    身體一點點生了熱,她顫抖著閉上眼,下滑時,慣性去扶他胳膊,卻又怕他覺得自己又在迴應。


    他攬住了她腰身。力道緊到她幾乎無法唿吸。


    又想到了那個雪夜。那一晚鋪天蓋地的潔白,他擁著她沉浮起落,頭頂天花板也跟著沉浮起落,天旋地轉,她一點點地迷失沉淪,潰不成軍。


    最後徒留飄落在淩亂床單上的,一抹猩紅色。


    算是他給她這張皺褶的白紙,刻下了抹不去的印痕。


    沈何晏在外麵敲門,很久都沒聽裏麵有迴應。


    他邊還退遠了,觀察了一下,是否是沈京墨在電話裏說的那個船艙。


    眼前這一溜兒,都是這艘遊艇上不甚打眼的vip艙間。


    可裏麵什麽動靜都沒有。


    他抬手,又嚐試敲了兩下,心想著沈京墨是不是還沒過來。


    海浪在腳下唿嘯沸騰,他有些冷了,攥了攥外套衣領,靠在艙門的一邊去避風。


    從口袋裏掏出一支煙。


    虛攏著火苗,點上另一抹猩紅。


    與門裏門外,共同構成了這旖旎夜晚的,唯二兩點豔色。


    沈何晏也不準備這麽快就迴酒會那邊。今晚來了很多人,圈內圈外的都有,一直拉著他合影。


    他幾乎煩不勝煩,好不容易找個機會過來抽根閑煙。


    入行這麽久,就越覺得活得虛偽。


    他從出道起,經紀公司給他立的人設就很符合他這張看起來純良無害的臉。


    他走的一直是乖乖牌路線。


    在選秀初期,公司就要求他不能公開有女友,粉絲會沒有代入感。所以外界一直以為,他在陳旖旎之前無戀愛史。


    還勒令他不許在公眾場合抽煙,所以連這麽個酒會,他想抽煙都要避開人群,躲到角落裏。


    還要求不能混夜店。前段時間他在夜店打了的那個猥瑣男,後來又被沈京墨找上了門。


    沈京墨給了一筆錢要求息事寧人,不能在別人麵前提他們打架的事。不準提沈何晏,也不準提起陳旖旎。


    就像是那年,他對秦一諾說,不許跟外人提起他。


    那會讓他葬送前途。


    其實現在他根本不需要再活得這麽虛偽公式化。


    他和沈京墨不是親生兄弟,成長軌跡也毫無共同點。


    但有一點一樣,他們從小到大,一直以來,都活得太虛偽了。


    不能做出格的事,不能愛不該愛的人。


    抽根煙都得小心翼翼。


    煙氣徐徐鋪開,還沒從潮冷的空氣之中散盡,手機突然嗡嗡一震。


    一諾。


    “……”


    隔著一道艙門,裏麵卻已是一片曖.昧的狼藉,滾熱的玫瑰色浪潮拍打著彼此,在大海之上沸騰。


    陳旖旎沒想到,她的大衣居然成了天然的反綁工具。衣袖被他輕鬆地打了個結,繞到她的身後。她就這麽被縛住了。


    隻有雙腿可以活動,她自知自己已經潰不成軍,抖著腿想求饒了,可他卻又半蹲在她身下,撥開她膝蓋。


    他抬頭凝視上方頻頻顫抖的她,半蹲下來,一手抬起她的腿,捧住她受傷的腳踝輕吻。


    姿態無比虔誠。


    仿佛地獄的信徒。


    那吻蔓延著,直達她暗潮洶湧的靈魂深處。讓她最後一絲防備,都潰敗得所剩無幾。


    “……”她忍不住戰栗,咬緊了唇,想去平緩那洶洶而來的快意。雙腿落在他的肩頭,被他架起來,輕輕一攏。幾乎,像是被固定住的。


    她垂下朦朧的眼,由上而下,低睨著他。


    那一團漆黑的影,仿佛一個漩渦,在腳下不斷地發散。


    而他的發絲像是輕柔的的羽毛,反複在她腿上的皮膚飄拂。她耐不住了,抓住他的頭發,深深地唿吸,克製著癢意。


    唿吸卻還是很困難。


    “旎旎,叫出來,”他停了停,聲線飄蕩在下方,“越大聲越好。”


    明明他的聲音是要落在地板上的,氣息卻一直向上竄。溫熱中帶著潮意。她在一個瞬間就被激得忽然緊繃了一下。


    她輕輕抬了抬下頜,昂起了頭。挺直脖子,大口大口地,困難地唿吸著上方的空氣。


    仿佛一隻瀕死的魚。


    她顫著眼睫,能感受到他很有耐心地去討好她。


    甚至,以前都沒有這麽有耐心過。


    她想起那年在巴黎上學,她在他的公寓裏養了隻貓,總會舔她的手心。那溫熱潮意,很熟悉。


    於瀕臨混亂之際,好像,又做了一個熾熱冗長的夢。


    夢見第一次遇見他那年,電玩城旁邊,娃娃機七歪八倒,破碎一地的玻璃上,突然飛速地生長出大片大片的豔糜詭譎的玫瑰。


    蓬勃而旺盛。


    花田之下卻不是沃土,而是一地破碎的玻璃。


    她光腳踩在上麵,腳底都是血。寸步難行時,是他出現在她麵前,就像現在,把她抱離了那裏。


    她腳下在無休無止地流血,整個人都猶如被齊整地砍成了兩截。


    腰腹以下,就不是屬於自己的了。


    現在,她也覺得自己被分成兩截。


    身處一片黑暗中,卻感覺,眼前,上半空,浮著一層玫瑰色的雲,壓在頭頂,沉沉浮浮。


    始終落不下來。


    不知過了多久,她大腦幾乎一片空白,腳下的那個漩渦,突然停止了繼續發散。


    他也已經清晰地感受到,她快要把她這些日子對他樹立起來的防線,一寸寸地給扔了個幹淨。


    於是他打直了膝蓋,緩緩起身,溫柔地擁住她。她的腰身已軟的不像話。


    他一手箍緊了她的後腦勺,強硬地,捏過她的下頜。


    去吻她發顫的唇。


    追尋,捕捉,廝磨。


    他吻了她一會兒,突然停了一瞬。


    極低極沉的聲線也頓在她的唇角,略帶著些克製滿滿的啞意,笑著問:“嚐到你的味道了麽,嗯?”


    “……”


    她身上懸著自己的旗袍,能感受到秋意涼風飄拂在她灼意滿滿的皮膚上掠過——她幾乎一寸不著。


    她在他身前,也不死不活。


    可他全身卻衣著完好,襯衫領帶,西裝筆挺,與她一對比,簡直像個徹頭徹尾的衣冠禽獸。


    天邊,不知何時沉悶陰霾了下來,煙花也不再綻開。濃雲侵擾,船艙又暗了大半,光線幽昧昏晦,外麵早沒了動靜。


    她又開始發抖,根本無法抑製。


    他知道她忍耐到極點,沉啞地笑了:“你現在求我也沒用了。”


    她恨恨地,咬住牙,咬得他唇角吃痛放開了她。


    她在黑暗中去尋他那玩味的視線。看不真切。


    揚起手,就要給他一巴掌。


    “我不會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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