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棠想想還說:“你別太有距離感,因為我爸他不太……沒有教授那麽隨和。”她知道他做不慣這些,即便是在外麵應酬,他看似平易親和,其實多少也是端著的。


    他一時之間沉默。


    於棠氣急了說:“你又不讓我嫁給別人。”


    張昀生一迴神,聽得想笑,也笑出了聲。


    於棠不想理會他了,翻了個身。


    張昀生擁緊她,“要麽先懷孕得了,這樣省事。”


    她應:“對,你省事了,我一堆麻煩。”過了一會兒,她想起來什麽,又道:“先前你自己說過,什麽都聽我的。”


    他說:“聽,當然聽。”


    於棠有些無奈,“算了,你自己看著辦吧。”


    張昀生強行將她翻過來,收緊在懷裏,這迴認真了些,“我聽你的。”


    ==


    作者有話要說:


    ——


    這裏感謝一下投雷的姑娘們,你們的恩情,我銘感五內。


    明晚補上名字。


    第41章 其君也哉


    自從張愔愔出國以後,張昀生迴家的次數,單隻手屈指可數。


    於棠挺好奇,在她這一丈見方的小屋子裏,難為他待得住。


    不過他的活動地點更是有限,要麽在客廳沙發迴郵件,要麽去陽台抽煙,視線越過小區圍牆,望著樓下街道一派熙攘的景象。


    於棠把衣服拿去陽台晾起來。


    他迴頭說:“你屋子床頭櫃上有個盒子,你去拿過來。”


    於棠隻好放下衣服,轉迴了屋,果然在床頭櫃上看見一個巴掌大的絨盒子,她拿出來給他。


    張昀生順勢把她拉近身前,打開盒子,取了一隻手鐲出來,手鐲通體清透,縷縷飄翠,日光下泛著或碧或藍的通透感,細膩柔潤。


    翠光幾許,一片淨琉璃。


    冰泠泠的造物和她柔瑩瑩的手腕,相映成趣。


    他拎著她的手看了兩眼,神情幾許愉悅,看夠了才去忙自己的事。


    於棠曉得這東西貴重,所以做事的時候一直留著意,但依然免不了磕磕碰碰,一開始還心疼,但這鐲子質地密致,很是堅實。


    當啷一響,可謂玉質金聲。


    晚上,張昀生從於棠的梳妝台最底下的一層抽屜裏,取了一份密封的卷宗,捎上打火機,去了陽台。


    陽台有個空置陶製花盆,底下鋪了一層幹土,他把卷宗裏麵的文件取出來,打火機打燃,一張一張地點上火,扔進花盆裏。


    張昱堯久居副總之位,明裏暗裏一係列枉顧道德甚至法律等放肆行徑,大概是無意防範,於是一舉一動皆被記錄在案。


    私自抵押股權,另行他是等等。


    張昀生燒完這些文件,摸了支煙,在那堆灰燼裏蹭了點火。


    一時雲霧繚繞。


    佛曰因緣,儒道講和合,諸相非相,是謂緣起性空。


    性本空,緣何起?


    於棠洗完澡出來,瞧見他還待在陽台,她轉去廚房兌了杯蜂蜜水拿過去,還沒靠近門邊,隱隱約約就聞到燃燒紙張的氣味。


    她正疑惑,就看清他嘴邊銜著一支煙,青煙嫋嫋,恰似一剪月,一溪雲。


    張昀生發現她過來,把煙杵滅,丟進花盆裏,再伸手接過玻璃杯。


    喝下半杯,就聽見她說:“你少抽一點。”


    他把杯子擱在了欄杆上,伸手示意她過來,於棠被他攬到身前,背抵著欄杆,她聞到絲絲縷縷的煙草味,伴著她身上的沐浴露香氣。


    張昀生摸到她後頸,俯身吻她。


    動作激烈,於棠的手肘不小心碰到了什麽東西,她意識到那是他剛才擱在上麵的玻璃杯,嚇得扭著半個身子探頭去看。


    他卻在這個時候進來。她似嗯似啊,輕盈的調子,他聽得心頭一蕩,隻管占取。


    “杯子掉下去了……”


    “底下是花圃,砸不到人。”


    於棠話語細碎,說要進去,讓他進屋裏。


    張昀生一聲粗喘,使了狠勁,低聲調笑,全進了你那兒,還要進到哪去?


    一個星期後,張昀生抽空陪於棠迴了趟南京。


    那次會麵,一如於棠的預想,有些嚴肅,且尷尬。


    盡管於母十分盡力地從中調節氣氛,但效果甚微。


    一個年輕的集團老板,一個有資曆的數學老師,兩人除了客套寒暄,沒有其餘話可閑聊,後麵實在聊不到一起,幹脆直奔主題。


    把婚事給談妥。


    趁著父母走開去了廚房,於棠小聲提醒他,“你多跟我爸聊聊,他教數學,你做生意,都和數字打交道,總有得聊的。”


    張昀生喝著茶,一邊問:“聊什麽?幾何?還是方程式?或者招投標,股市走向?”


    於棠想了一想,也就作罷。


    張昀生忽然說:“這套茶具像是新的。”


    於棠不知道他怎麽還關注上這個,她也拿了一個,一眼就認了出來,“哦,好像是去年尾牙宴上,你給我的那套獎品。”


    張昀生也就不再說什麽。


    但於棠這會兒細看,覺得這品相和材質都不一般。


    於父出來見她拿個茶杯琢磨半天,於是笑道:“這是你上次帶迴來的那套紫砂茶具,我讓人看過,這樣的工藝很難得,你們公司老板挺大方。”


    於棠下意識看了旁邊那人一眼。


    張昀生公司裏還有事,兩人在這待到晚上,連夜坐飛機迴去。


    二老親自把人送到樓下。


    迴到屋裏,於父就忍不住和老婆討論,說:“這樣的人,以後咱們女兒隻怕凡事都要遷就他。”


    這話說得於母也跟著憂心,“是啊,我看他出身不凡,跟咱們這樣的人家,門不當戶不對,怎麽能處到一塊兒去?”


    於父又說:“而且棠棠嫁到那麽遠的地方去,受了委屈跟誰說?”


    於母安慰道:“受了委屈大不了迴來,一趟飛機而已,這倒不礙事,但咱們不在棠棠身邊,也沒個人護著她……”


    二老越討論越深入,眼見著就要談到上法庭提起婚姻訴訟,接著一個迴神。


    兩人對視一眼,這才悻悻收了聲。


    兩人來時坐飛機,迴程也是飛機。


    於棠坐著,徑自沉思了半天。


    二老當著她的麵,雖然嘴上不反對,但她到底是了解父母的心思,背地裏肯定頗有微詞,也不知道這會兒已經放眼到多遠的未來去了。


    張昀生沒她那麽會操這份心,走了一趟,就有一種事已定局的淡定。


    於棠胡思亂想,一會兒想到那套茶具,還跟他確認了一遍,那到底是不是獎品。


    他把報紙換過另一邊,一麵瀏覽上麵的內容,一麵迴答:“給你買的,楊其修說你會泡茶,我以為你會喜歡。”


    於棠看著自己手腕上的翡翠鐲子,忽然有了聯想,試探性地問:“你還偷偷送了我什麽?”


    張昀生忽而輕笑,隻是搖一下頭。


    於棠不信,迴到家裏把那兩錠墨拿出來,找個空閑的時間去了謝教授家裏。


    謝教授喜好舞文弄墨,對文房四寶頗有研究。


    教授看完以後,斂起了兩道眉,還有幾分驚喜,說:“乾隆石鼓文古墨一共十錠,據說早已經賣給了日本人,你這兩錠是哪裏來的?”


    於棠愣了好久的神。


    這人不聲不響的,到底還幹了多少這樣的事?


    轉眼入秋,婚期將近。


    張昀生除了配合拍個婚紗照,其餘諸事有張從徠和林姨操辦,有哪些拿不定主意的,就去詢問一下於棠的意見。


    張昀生最近頻頻出差,飛省外飛國外。


    於棠正好把父母接過來,空出許多時間陪二老。


    那天於棠在上班,於母打電話說要去她的租屋看看,嚇得她請假提前迴了家裏,把張昀生的私人物品全部收拾起來。


    一丈見方的空間,隨處可見他生活的氣息。


    於棠看見什麽收拾什麽,一再檢查,就怕有所疏漏。


    她差不多收拾幹淨,正好門鈴一響,她一邊再檢查幾眼一邊跑去客廳,門一開卻是張昀生,她愣愣地問:“怎麽是你?”


    張昀生好笑,“怎麽不是我?”


    “你不是有鑰匙麽?”


    “忘在車裏了。”


    他要進來,於棠一下子擋住。


    張昀生問:“怎麽?”


    她說:“我爸媽等一會過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我所欲也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硯丞書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硯丞書並收藏我所欲也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