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棠被他兩隻手臂穩穩扣住,知道掙紮對他來說沒有作用,於是改變策略,開始曉之以理:“我們聊聊。”


    他進了臥室,“你跟我說話除了招我生氣,還能聊什麽?”


    於棠迴答不上來,很著急,被他放到床上時,她立刻爬起來。


    張昀生將她摁住,低啞的聲音說:“你聽話,我在這兒睡一覺就走。”他說完在她身旁躺下,踢了鞋就不再做其他動作。


    於棠躺著一動不動,平靜到幾乎要睡過去,直到聽見他均勻的唿吸聲,她抬起腦袋確認他真的睡著了,才翻身背對他,側躺著睡。


    這張床不算大,半夜她就翻個身,自己滾人家懷裏去了。


    張昀生半夢半醒,手臂一收,摟個滿懷。


    早上,張昀生醒來,先感覺喉嚨不舒服,再感覺懷裏塞了個人,他低頭去看,見那女人睡得沉,不愧是安分守己的人,安安靜靜在他懷裏待了一晚上。


    張昀生心頭一軟,俯身親她一口。


    他看一眼腕表,覺得時間差不多,伸手拍拍她的屁股,一開口,“起來”兩個字跟卡在喉嚨裏似的,出不來聲。


    他清清嗓子才稍微出來一點聲:“起來。”


    於棠一醒來就覺得熱,直到看見床上還有個人,才反應過來那身暖意是被他給烘出來的,這得抱了多久才能烘到發熱。


    張昀生探一下自己的脖子,摸到一手濕潤,故意攤開手,伸到她眼前非得讓她過目,還說:“纏得真緊,出汗了。”


    她滿不自在地推開他的手,“嗓子啞成這樣,就是因為你總是不正經說話。”


    張昀生從床上起來,一邊整理襯衫領子,一邊漫不經心地說:“欺壓人的事我以前到現在幹過不少,也沒見我人怎麽樣。”


    於棠忽然後悔對他說那樣的話,她抿一抿唇,“你別亂說。”


    張昀生看著她從床尾繞過來,經過他身旁打算出去,他伸手將她撈到身前,抱著親親她的額角,一會兒鬆開她,說:“給我拿支牙刷。”


    他在洗手間洗漱,於棠做了幾份三明治,給他絆了一杯蜂蜜水,擺上餐桌,她迴臥室換好衣服出來,他已經上了餐桌。


    一切都那麽自然。


    他明明是第一次在這裏吃早餐,卻自然得像是已經和她過上了日常。


    這哪裏是自然,這分明就是習慣了女人的伺候。


    兩人一起出門,張昀生的車隨意停在小區裏麵的一個泊車位裏,他聽著電話一路走,於棠跟在他身後,在他打開車門的時候,她忽然拉住他的手臂。


    張昀生迴頭,察覺她似乎有話,他拿開手機,說:“先上車。”


    她卻靠近前,摟住他的脖子,第一次主動吻他。


    張昀生隻愣了須臾,隨即結束通話,把手機扔進車裏,摟住她的腰,見遠處有人過來,他將她帶上主駕,關上車門。


    於棠坐在他腿上,把細軟的頭發攏到身後,傾了身吻他。


    張昀生架不住她忽如其來的熱情,她這一吻,即便再直白無技巧,也生生地將他的魂勾了起來。


    她難得主動,他樂得縱容。


    於棠還是青稚了些,毫無章法但足夠熱烈,足夠柔軟。她生涼的手指摸上他的耳垂,循著暖源落到他的脖頸,平整的手指甲刮著他的後頸。


    張昀生有一種慢慢就會溺死在她身上的錯覺,她卻在這時候往後稍稍退開,他意猶未盡,欺身向前一探再探。


    於棠將他推開,張一張紅腫的雙唇,認真地說:“我今年29歲,不是20歲。”


    張昀生頓住,神色沉靜地看著她。


    她幫他理一理襯衫的領子,撫平剛才她抓弄出來的褶皺,說:“我已經錯過了為自己喜歡的人而不計後果的年齡和勇氣,我父母希望我安定下來,我也希望找一個和我相當的人,談一段正常平淡的戀愛,然後結婚生子。”


    雖然在他之後,她覺得自己已經無法在另外一個人身上,找到同樣強烈的感覺,但過個一年兩年,她平複了心情,總會開始自己的新生活。


    這段關係還沒開始她尚且心緒大亂,一旦開始了,不管能持續多長時間,她幾乎能預見結束的那天,到時她哪裏還有活路?


    張昀生的臉一沉再沉。


    她視而不見,徑自說:“你如果真的喜歡我,就為我考慮考慮。不要憑一份不知道會堅持多久的喜歡,就把我拉入坑,我有自己的工作,經濟獨立,有自己的想要的生活,我的生活不包括被你養在身邊取悅你。”


    話說完,於棠打開車門,慢慢從他身上下來,關車門之前,她猶豫一下,仍是彎下腰說:“你嗓子都這樣了,去醫院看看。”


    張昀生一副表情陰沉得好似要滴墨。


    於棠不管他,轉身自己走。


    很快,他的車從她身旁不遠的距離滑過去。


    ==


    作者有話要說:親了個嘴,不知又鎖來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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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2章 其君也哉


    正值陽春,農曆三月。


    是一年芳信,枝棠嫋嫋,曉山青青。


    本是春光好,卻來了個迴南天。


    室外還好些,室內簡直待不住人,窗戶地板牆壁一陣陣冒水氣,於棠整日整夜緊閉門窗,晚上下班迴到家,還是一地的濕漉漉。


    距離那日早晨她和張昀生談完一席話,已經過去將近一個月。


    秦二少的別墅已經開工,於棠現在幾乎天天跑去工地,這個時段的氣候一日晴朗一日陰雨,陰晴更替,變幻莫測。


    這期間,張本高層刮起了腥風血雨,股東大會召開一次又一次。


    在集團的經營決策上,以張從徠為馬首是瞻的幾位股東兼董事,和張昀生的理念產生了分歧,幾項或投資或並購議案一壓再壓。


    張昀生的意思是,多重政策逐漸推進的情況下,市場主體在擴容,資本市場逐漸成熟,並且呈迅猛發展之勢,如今應該當機立斷,把握時機。


    然而各位股東迫於通縮陰霾,股市跌宕,熔斷機製減震等等因素,寧願故步自封,一邊還安慰道,年輕人有野心是好事,但不可急功近利,市場逐鹿不是兒戲,穩住心性,方能謀得大事。


    張昀生耐心磨盡,口吻卻是平和,“我年輕氣盛,不如各位老股東沉得住氣,日後行事有什麽欠妥的地方,還望各位見諒。”


    股東們笑說哪會和後輩計較。


    隨後,張昀生利用董事會在決策上的特殊職權,適當引入資本,壯大隊伍,又在股權上做一番手腳,收攏人心,進而稀釋張從徠的股份。


    雖然張從徠不管事,但當初她為了盡可能地鞏固自己的地位,避免受到股東鉗製,她將公司的決策職權一分為二,股東放一部分,董事會那邊也放了一部分。


    再任命自己的親信鎮守股東和董事會兩方。


    原以為滴水不漏,怎奈她的好侄兒腦經轉得快,已經要在太歲頭上動土了。


    經此一舉,雙方隊伍幾乎形成互相製衡的形勢。


    張本的局麵逐漸明朗。


    張從徠一再失去掌控權,終於坐不住,從家裏趕來公司,風風火火地重新召開股東大會,發動一部分股東,反對張昀生的增發行為。


    一個手持大份額股權,一個坐擁高管團隊。


    一時之間,雙方僵持不下。


    此時的董事長辦公室,隻有姑侄兩個。


    張從徠扶著桌角,孤冷目光似藏了毒針,直紮著沙發上的人,“你一早就想這麽做了吧?不愧是父子倆,當年你父親將你姑父從這裏趕了出去,你繼他衣缽,吞食股權,也要把我從這裏趕出去麽!”


    對方越是張牙舞爪,張昀生就越是一副八風不動的樣子,“我父親已故,姑父在醫院躺了10年,當年的真相如何,您說了不算。”


    張從徠一聲冷笑,“如果不是你父親心中有愧,怎麽會在臨終之前將股份轉交到了我的手裏?”


    張昀生起身走了過去,在距離她兩米左右的位置站定,他壓低嗓子說道:“我父親有愧是他的事,我要您的位置,是我的事。”


    張從徠立馬抄起桌邊的三才杯扔了過去,張昀生不躲不閃,一杯滾燙的茶就這麽潑在了西裝上,杯子砸向他胸口的位置,再滾落,薄薄的瓷片碎了一地。


    她手指頭指著他,指甲尖削,恨不得挖他的眼睛,“好,你有種!你真有種!”


    張昀生神情冷肅,“您年紀不小了,身體狀況大不如前,不如趁早退位,也好專心在家頤養,讓昱堯早點安定下來,您也可以早一點享樂天倫。”


    高層一個輕微動蕩,足以震得底下人心惶惶。


    中層領導謹慎觀望,擦亮眼睛暗自站隊。


    等張昱堯聽到消息,已經是當天晚上。


    那會兒他在跟人喝酒,有人喝高了一臉神秘兮兮地透漏消息,酒桌上一時之間冷了場,都暗暗覷著張昱堯的臉色。


    張昱堯麵色如常,他掏了支煙咬在嘴裏,點了火,狠狠抽上一口,俊雅的麵容氤氳在薄薄青霧裏,顯得紈絝卻不失貴氣。


    他抬眼見大家都愣著,忍不住一笑,“幹什麽?喝啊!”


    眾人愣了數秒,摸不著頭腦,幹脆舉杯喝酒。


    張昱堯情緒高漲,酒喝得兇,煙抽得猛。


    大家整場地留神著他的反應,以為他受刺激,外人跟前強顏歡笑,可是憑誰仔細打量,根本都瞧不出什麽端倪。


    日升月落,晝夜更替。


    世事人情無非是一門生意,每個人都在自己的角落裏權衡著利弊。


    陳韻和於棠吃飯的時候,慶幸自己有遠見,“老的手握大權卻已經管不了事,小的那個坐擁天時地利人和,卻無意管事,公司遲早落入張昀生手裏。”


    於棠一陣失神,然後說:“反正丟不了我的飯碗就好。”


    陳韻喝著湯,一邊說:“不過張董也挺可憐的,兒子不中用,自己年紀一大把了還要和親侄子搶股份,這事兒說到底,也還是創始人和投資人的股權之爭。”


    於棠遠離了張昀生這個人,但同一屋簷下,他的消息卻源源不斷。


    當年張本還不叫張本,叫萬本。


    萬本的創始人就是張從徠的丈夫王奎因,做建築設計起家,當年公司剛起步,資金短缺,他找上了張從徠的哥哥張從君。


    張從君權衡利弊,最終做為投資人入股萬本。


    郎舅二人合力,把公司做得風生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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