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老頭站起來後,直接在過道口站著,可能,因為有李來福在的原因,座位上的其他兩個人也站起來了。


    婦女嘴裏說的謝謝,走到座位最裏邊,這年頭可沒有哪家會給孩子買座位,所以,兩個孩子就站在小桌邊上。


    李來福把手裏的兩個窩窩頭和茶缸放在小桌上,他笑著說道:“大嫂,等你下車前,讓孩子把茶缸送到餐車就行。”


    “同誌,這…這。”


    “大嫂,你就別客氣了,”放下東西後李來福就朝著餐車走。


    婦女手扶著小桌,站起來扭頭看著李來福的背影,坐下的時候又看了看兩個眼手裏捧著窩窩頭眼巴巴看著她的孩子們,她歎了口氣說道:“吃吧吃吧,小心點吃別掉渣。”


    兩個孩子動作都是一樣雙手捧著窩窩頭把嘴湊到跟前,小心翼翼的吃的。


    婦女把茶缸上的兩個窩頭直接放到懷裏,掀開茶缸看著裏邊的冒熱氣的玉米糊糊,心裏,暗暗決定,看見自己男人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這事告訴他。


    往迴走的路上,李來福長長鬆了一口氣,在這年頭大人們挨餓他還能假裝看不見,但是,孩子們那種咽唾沫的神情,他是真的忍不住。


    …


    李來福感覺到,火車在慢慢減速,這是要進站了。


    等到他走到餐車,火車已經停下來了,馮家寶站在門口掏出鑰匙說道:“小來福,下去溜達一會。”


    李來福點了點頭,馮家寶打開車門後,推了一把跟在後麵的吳奇說道:“我又不是給你開的門你走別的門。”


    李來福噗嗤一下,他沒在忍住笑出聲,因為吳奇傻眼的表情太好笑了。


    吳奇是真的沒有想到,還有這麽缺德的人?”


    吳奇推了一把馮家寶還迴去後說道:“這車門是你家的,你說了算。”


    馮家寶靠在車廂上,把腳踩到對麵攔住車門說道:“我開的門就是我家的,你走另一邊。”


    吳奇直接罵道:“我操你大爺,對麵車門是火車道,來個火車再把我撞死了。”


    三個人全都笑了,半大小子在一起,要麽好的像親哥們,要麽就像仇人不停的鬥嘴。


    李來福做著和事佬,掏出煙來說道:“趕緊下去抽根煙,這個小站停不了多長時間的。”


    李來福和馮家寶在站台上抽著煙,吳奇則到處看著,明顯比他們倆負責任多了。


    三個人該鬥嘴鬥嘴,該玩就玩,一下午就這樣過去了,一直到晚飯時間,杜三傻和王長安才迴到餐車。


    杜三傻路過馮家寶的時候狠狠瞪了他一眼。


    王長安則板著臉說道:“你跟我出去一趟?”


    馮家寶則是一臉懵,看著王王長安已經扭頭走向門口,他也隻能乖乖的跟著。


    李來福本的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態度跟在馮家寶後麵。


    前麵兩個人剛一走出餐廳王長安就板著臉說道:“你給我站直了。”


    馮家寶很聽話的背靠車廂站的筆直,王長安則伸出手指頭跟發電報一樣,點著他的腦袋撞的車廂砰砰砰直響。


    王長安嘴裏則罵道:“馮家寶你是一頭豬嗎?這一趟火車是拉乘客的,還是拉小偷的?每一節車廂都有小偷?這他媽是賊窩嗎?”


    馮家寶雖然不敢閃躲手指頭,但是,做點防範還是有必要的,要不然他就被撞暈了,他趕緊把手墊在後腦勺。


    李來福在旁邊捂著嘴,怕自己笑出聲來。


    王長安接著罵道:“你個熊玩意,剛才要不是有我在車上,老杜非得揍你一頓不可,他管轄的列車每節車廂都有小偷,年底的先進列車長都不用評選,他直接就被你幹掉了。”


    李來福知道的,人緣好不好這個時候就能體現出來了,他在去西安的列車上胡喊亂喊,也沒有人告他的狀。


    他不知道的是,人家都把他當小孩,小孩可不就胡鬧嘛,馮家寶就不一樣了,別人可都把他當大人對待的。


    正在李來福胡思亂想,馮家寶的聲音突然傳來。


    “是小來福…。”


    “馮哥你叫我也沒用,咱所長說你,你就老實聽著就行,你咋還頂上嘴了?”李來福捂住馮家寶的嘴說道。


    王長安愣了一下,看了看衝他一臉笑容的李來福,瞬間明白怎麽迴事了。


    王長安直接伸出手指頭奔著李來福的腦袋伸過來,嘴上還說道:“我就知道,他一個傻子怎麽可能有那麽多的心眼?你個小混蛋你就是這樣出車上班的嗎?”


    李來福反應多快呀!他把馮家寶拉過來擋在自己身前,捂在馮家寶嘴上的手也拿開了,馮家寶正想跟王長安說,這是小來福教他喊的,他剛一張嘴,王長安的手指頭一下伸到他嘴裏了。


    嘔嘔嘔,


    馮家寶彎著腰幹嘔著,王長安則揉著手指頭,明顯是剛才被咬了一口。


    李來福估計這一指禪,絕對伸到馮家寶嗓子眼了,他一邊大笑著,一邊朝著車廂裏跑去,餐車他是不會去。


    王長安見臭小子已經跑沒影了,他隻能把氣撒到馮家寶身上。


    “你個混蛋玩意是狗啊,還咬我一口。”


    還沒等馮家寶說話,王長安不耐煩的說道:“行了行了,這事算過去了。”


    馮家寶看著已經沒人了,他瞬間感覺到好委屈,接著把兩個袖子挽起來,嘴裏嘟嘟囔囔說道:“你個死來福我跟你拚了。”


    李來福迴到自己包廂,把門一劃,任憑馮家寶怎麽叫,就是不開門?


    第二天用一塊鹵肉,跟馮家寶又和好了。


    在第三天早晨的時候,已經到天津站了,火車上剩的人已經不到2\/3了。


    車上的很多乘務員,也都下車活動了,李來福則跟王長安和杜三傻在站台上抽著煙。


    突然,一個身穿軍裝20多歲的年輕人,手裏拿著茶缸快步走過來。


    王長安的警覺性最高,從他過來的時候就注意到了。


    年輕軍人走過來,先敬了一個禮,又衝著王長安和杜三傻點了點頭,然後雙手遞出茶缸,麵帶感激之色說道:“同誌,謝謝你對我媳婦和孩子的幫助,非常感謝。”


    前麵還算正常的,說到後麵的時候,摘下帽子去給李來福鞠了一個躬。


    杜三傻則是一臉好奇,王長安臉上帶著欣慰的笑容,心裏甚是滿意,這樣的臭小子,他怎麽舍得揍?


    李來福趕緊扶起他說道:“大哥,你這禮太大了,我隻不過隨手幫個忙而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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