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路悠追上雷孟凡的時候,他已經坐在車上準備離開。

    路悠打開駕駛座的車門,對他說道:“我來。”目光炯炯有神,帶著不容拒絕的堅定。

    雷孟凡不發一語,看到她的眼神過後,從駕駛座挪到副駕駛的位置。

    很自然的啟動車子。接著像在和別人飆車一般迅速的駛離市區。

    一片廢墟。

    這裏是一片廢墟。空曠的地麵殘留著一些磚瓦的碎片,可以大致的猜出這裏曾經有過一些大的建築。

    “還記得這裏嗎?”路悠緩緩的步下車,關上門,隨意的靠在車沿。

    “記得。”怎麽能夠忘記?雷孟凡走到她的身邊,輕聲答道。

    遙望這一大片空寂的土地,殘垣斷壁更透著荒涼與蕭索。

    曾經那段不堪迴首的往事,那段不敢去觸碰的記憶,仿佛一瞬間突然湧上了心頭,在腦海中不停的盤旋,浮現……

    “雷孟凡!我愛你!”像是一聲嘶聲力竭的嘶吼,要把滿腔的情意訴知於眾,也像是一個魔咒,讓他在久長的時間裏,不敢去迴憶,卻依舊不敢忘記。

    那段記憶,是他從前的魘魔。

    “我也記得。”路悠很自在的說道,“其實剛剛被抓進這間倉庫的時候我還能比較清醒,心中還可以很理智的策劃逃脫的路線,”嫣然一笑,“可是當我被他們帶到一間隻有床的房間的時候,我就隻剩下了擔心和害怕,”路悠笑著看著雷孟凡,“我是不是很傻?”

    “不,”雷孟凡很快的迴答道。

    路悠疑惑的看著他。

    “你不傻,”雷孟凡解釋道,眼神看著前方,“相對的,其實你很聰明。”

    路悠笑得很開心,“是嗎?那我非常的榮幸能夠聽到您的讚美。”玩笑的向他一拜。

    雷孟凡看到她誇張的動作,心中的某根弦被觸動,隨即也微笑起來。

    “知道嗎?其實你微笑的樣子很帥。”路悠看著那邊的廢墟,那是被炸毀的痕跡。也是她記憶深處,那不能被抹去的曆史。

    雷孟凡迴過頭來,很認真的看著她。

    好像還是記憶中的那個她,但又好像什麽地方改變了一樣。這樣的她,讓她感覺陌生又熟悉。她笑的樣子,還是他最愛的模樣……

    “你為什麽不能放開你的心結呢?”路悠突然問道。

    一時無語。

    “你為什麽還要縮在你曾經的迴憶中,不肯走出來呢?”路悠直視著他,”雷孟凡,甄愛的死,不是你的錯。路悠的意外,也不是你的錯!你錯就錯在不肯放過你自己!不肯讓其他人走進你的心!”

    “你以為抱著從前的記憶,就能夠躲在自己的世界裏嗎?你以為隻要你守著那些記憶,那些曾經逝去的東西就能夠重來嗎?雷孟凡,如果是這樣的話,我看不起你!我路悠第一個看不起你!”

    仿佛要把一切都說出來心裏才會安心,看到他沉迷的樣子,路悠就是忍不住要把心中的所有想說的話一次性說出來。

    又是一陣沉默,忽而,雷孟凡的臉上帶著一種像是解脫的笑意,“沒想到,最了解我的,還是你。”

    “孟凡,放過你自己吧。”

    “我以為,如果我不選擇忘記,就能把你們的記憶,永遠的保存。這樣,即使你們離我遠去,還有迴憶伴我餘生。可是,”雷孟凡看著她,“你太殘忍,連這些記憶都要讓我抹去。”

    “孟凡……”

    雷孟凡抬手示意她聽他說完,“小悠,我隻問你一個問題。你愛過我嗎?”

    路悠微微一笑,“愛過,”坦白對彼此是最好的解決方式,“我愛過你,恨過你,怨過你,氣過你。”

    “我愛過你,你讓我有了被愛的感覺,是你讓我快樂的生活下去;我恨過你,你那麽決絕的說要分手,甚至給我那麽一個傷人的理由,讓我沉浸在痛苦之中久久不能自拔;我怨過你,怨你那麽絕情那麽狠心的轉身,留下我一個人孤寂難過;我也氣過你,氣你離開我的牽強理由,氣你不肯放過你自己,封閉自己的心。”路悠盯著他的眼睛,“雷孟凡,你其實欠我。”雖然傷心的是兩個人,可是若不是他執意分手……

    沒有如果。

    雷孟凡深吸一口氣,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很隨意。“是,我欠你。”欠她不能履行的承諾,欠她那顆失落的心,欠她那份遺落的信任……

    “所以,”路悠看到他的表情,突然覺得自己這樣做十分的殘忍,可是……有些話,如果今天不說,恐怕以後都很難再有機會了,路悠忍住洶湧而來的情愫,強硬的將以達眼眶的淚水逼迴,“你一定要幸福。”這句話,她希望他也可以做到。

    雷孟凡很溫柔的笑著,這樣笑容仿佛很多很多年都沒有看到過了,那樣的溫暖,像一陣和煦的風,輕拂在每個人的身上,可是這樣的笑卻讓人感到心酸。雷孟凡輕輕的揉揉她的發,把她輕輕的擁進懷中,許久,“好,我答應你。”

    漫天的惆悵,將天空印的更加的哀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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