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靜的躺在床的另外一側。

    頂燈被關掉,隻留了床頭一盞橘色的台燈發出微弱的光亮,而晨遠的側臉則恰巧安靜地隱在昏暗的陰影裏。

    偌大的床上,兩個身影分居兩側。屋裏太過安靜,仿佛隻能聽見彼此的唿吸聲。路悠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睡著的,隻不過到了半夜,忽然有溫熱的氣息襲上後頸,細密纏綿。

    她下意識地咕噥了一聲,聲音含糊不清,其實連自己都不知道說了句什麽,身體本能地往外麵擠了擠。可是身後那人卻仿佛不依不饒,隻短暫地停了片刻便再度湊上前來,修長有力的手臂橫在她的腰側,手掌開始緩慢地向上遊移。

    終於感覺有點不對勁, 路悠這下才終於漸漸清醒過來,屋內漆黑一片,一點光都不透,晨遠的聲息近在耳側,那樣清晰分明,低低迴蕩在夜裏。而同樣清晰分明的是他的吻,細細密密,在黑暗之中一個接一個連續不斷地落在她的後背和頸邊,有一種幹燥的溫暖。

    身體就這樣被熨帖著,這份溫度甚至穿透皮膚印上血管,讓其中的每一寸血液都開始灼熱沸騰。

    她低喘了一聲。

    他的手已經從衣擺下悄無聲息地伸進來,溫熱的指腹劃過溫熱的腰際和腹部,她如過電般禁不住輕輕顫栗了一下,眼睛緊緊地閉著,連睫毛都在微微顫抖。象征性地伸手去阻攔,手指隔著絲質輕薄的衣料碰到那隻有力的手臂,卻仿佛溫度灼人。

    她口幹舌燥,意識模糊,如同突然脫了力,隻餘下輕微的喘息。

    或許是屋內空調開得太涼,在綿密溫暖的氣息的包覆下,她終於還是順勢轉了個身,攀著他堅實有力的背脊,迎了過去。

    他的身體與她緊密地貼合在一起,嚴絲合縫,床單已在身下蹂躪出淩亂的褶皺,她緊緊攀住他的肩,聽見他沉重的喘息,其實還有她的,在靜謐而黑暗的夜裏糾纏交疊,沉鈍而又清晰。

    良久之後停下來,他沉默了一下,突然說:“……小悠,我們和好吧。”臉仍埋在她的頸邊,聲音有些模糊的低沉,她卻隻是恍惚地雙手陡然用力,比方才還要用力地,指甲深深陷進他的肩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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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開始,仿佛又迴到了從前,兩個人的關係有了明顯的改善。

    他們甜蜜的樣子看在南宮靖和夫人的眼裏,真是喜到心坎裏。

    家庭和睦溫馨,不正是夢想中的那樣?

    偶爾目光不經意的碰觸,讓路悠的臉上也泛起淡淡的紅暈,偏偏這時兒子還要過來搗亂:“媽咪你怎麽了?為什麽臉這麽紅啊?”

    路悠當時恨不得把臉藏在門縫裏,也好過在眾人麵前丟人。

    晨遠從胸腔裏發出的笑聲,讓路悠更是窘迫。可是他卻高興的不得了,一把撈過兒子抱在腿上:“你媽咪那是高興的。”

    “高興為什麽要臉紅啊?原來她高興可不是這樣的。”小翼還在為自己的理論辯解。

    “那她是怎樣的啊?”路悠又氣又羞,可是晨遠還在那邊煽風點火。

    “是這樣的。”說完給晨遠了一個響亮的吻。

    “哦,”晨遠若有所思的衝著路悠笑著,讓路悠的眼皮狠狠的跳了一下。

    這家夥,肯定沒想什麽好事!路悠在心裏篤定的想。

    晨遠的笑漸漸變迴從前的雲淡風輕,讓路悠的心思一陣恍惚。

    小悠,這個看似柔弱的小女人,總是在不經意中,給他帶來無數的忐忑與驚喜。

    那晚,當他抱住心素,孤注一擲地說出那句話時,僅僅過了片刻,他就感覺到懷中的那個人,抬起頭,看向他,眼中一片清澈,輕輕然而堅決地:“好。”

    這下,輪到晨遠有些懵了。

    他小心翼翼地放開路悠,小心翼翼地看著她,小心翼翼地問:“呃,剛才我是說……”

    他摸了摸自己的額頭,確定自己沒有發燒。

    再掐了自己一把,確定自己是清醒的。

    緊接著,搖了搖頭,確定自己沒有重聽。

    他應該――沒聽錯吧?

    路悠淺淺一笑,一字一句地:“沒有錯,剛才,你說――‘我們和好吧’。”

    她低下頭去,黑暗中她的神色依舊那麽的清晰,深深的印在他的腦海裏,微微垂下的睫毛,帶著無限的嬌羞,一顫一顫地:“我說――好。”

    她的聲音,低柔,然而清晰。

    晨遠繼續傻傻地,愣在那兒。

    足足十分鍾,他都一動不動。

    他的臉上,似喜似悲,忽忽若狂。

    那時的他,深情的凝視著她瘦削的臉龐,仔細的打量著她的神色,生怕自己剛才隻是幻聽,許久許久,直到手心傳來溫熱的觸感,才能肯定自己剛剛不是在做夢,她說“好”,是真真切切存在的。

    晨遠一時間激動的難以自抑,卻又不知道該如何表達自己的情感,他怎麽都想不到,橫亙在他心頭已經多日的這個願望,竟然會在這麽不羅曼蒂克的氣氛和環境中發生。

    但是,目的已經達到了,不是麽?

    熱騰騰香噴噴的湯麵下肚之後,晨遠擁著路悠窩在臥房的大床上靜靜地看電視。橘黃色的紗燈下洋溢著家居的氣息,在他懷內安然待著,溫馨而又貼近。路悠很喜歡這樣的時刻,仿佛世界裏就隻剩下她和晨遠兩個人,寧靜又溫馨,又似是結了婚幾十年的夫妻,感覺平穩熟稔,美滿幸福。

    直到她在他的懷內不知不覺睡去……

    曙光初現,又一個清晨路悠在晨遠的懷中醒來。

    “早上好,老婆大人。”晨遠親親她的前額。

    “早上好,老公大人。”路悠親親他的下鄂。

    情景依稀熟悉,一下子就憶起了與他結婚後的翌日清晨,路悠忍不住嗤笑出聲。世事多奇怪,兜兜轉轉之後結果又迴到原來的起點。

    仿佛他們,從來不曾遠去。

    仿佛他們,從來不曾分離。

    那些隨風遠去的往事,已經依稀看不清楚。

    留下的,隻有甜蜜與歡喜,承諾與美好。

    就這樣,一輩子,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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