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初上,陽光灑滿大地,把大地染成一片金色。


    似乎,朝陽的色彩有些無力,並不能把激戰一夜的戰場色彩有所改變,依然是赤紅一片,到處是流淌著的鮮血。趙軍將士說到做到了,他們真的是血戰到底,沒有人當孬種,沒有了武器就用拳頭砸,沒有了拳頭就用牙齒咬,就算是腦袋給人砍掉了,還要張幾下嘴嗬幾口氣,也許在垂死之際他們認為嗬幾口也算是出了一份力,盡了一份心。


    秦軍是戰國後期最出色的軍隊,搏殺絕不含乎,他們把秦王奉陪到底的意圖貫徹得淋漓盡致,隻要趙軍敢於抵抗,絕對要招來他們的暴力,哪怕是沒有身子的腦袋還在嗬氣,不是一腳踢得老遠,就是補上一刀,要他永遠閉嘴。


    按照正常思維,現代化的戰爭炮火連天,掀起的塵土可以把人活埋,血肉橫飛,肢殘體缺,殘酷到極點。冷兵器時代的戰爭不會象現代戰爭那樣殘酷,但是依周衝的看法,這完全不對,這場戰鬥其慘烈程度比起現代化戰爭一點也不遜色,可以說還有過之而無不及。


    自從來到這個世界後,周衝經曆了許多事情,帶過兵,上過刀山,下過火海,血水裏洗過澡,心誌早已堅而彌狠,遠非初來時所能比,可以說很少有東西能使他落淚,可是當周衝行走在屍山血海中時忍不住眼淚大滴滴地往下滾。


    雙方投入了數十萬大軍搏殺了一整夜。雙方都殺紅了眼,絕不留情,留下地屍體何其多,血水來不及滲入土裏匯聚成一道道小小的溪流,在戰場上流淌,周衝每一腳下去,都要濺起一朵小小的血花,在朝陽的映照下格外絢麗多姿。說不出的美。


    要是在平時,不乏藝術細胞的周衝肯定是大加讚賞,可是現在的周衝哪有心思去欣賞,悲上心頭,仰天歎道:“勝得艱辛,敗得慘烈!司馬將軍。你雖敗猶榮!可是,你這麽做,值嗎?幾十萬將士的性命,就為了一個做一個好男兒,不丟趙國地臉麵,你是問心無愧了,你想到過這麽多的將士因此而殞命,太不值了!趙國不滅,天下不寧,你又何必逆天而為。徒傷將士們的性命呀!”


    腳邊一具趙軍兵士屍體,身上滿是傷痕。可以說身上沒有一處是好的,眼睛還瞪得老大。臉上一臉的憤恨,沒有了手指隻餘手掌的右手仍然緊握著刀,他至死也不認輸。


    心神激蕩地周衝見此之情更是激動,彎下身把他的眼睛合上,道:“安息吧!你們盡了力,用了心,你們才是真正的勇士!鮮血,屍體。這就是統一的代價!不統一,代價還會更大。為了讓後世子孫過上好日子,隻能委屈你們了。”


    “周先生請暫抑悲情。”一個洪亮的聲音響起,周衝一聽就知道是秦王來了,轉身看著秦王,隻見秦王雖是在安慰周衝,可他本人也不比周衝好到哪裏去,眼睛紅紅的,虎目中的熱淚不住滾下來,順著腮幫滑落,沾濕了衣襟。


    秦王接著道:“周先生說得對,這是統一的代價,不得不付出的代價。要是不統一,戰爭還會繼續,死的人還會更多,因戰爭而受累地不知道還有多少。那些隻會一味饒舌,隻知道吹噓周天子八百年天下的書呆子們,你們來看看,這就是周天子地八百年天下,八百年征戰不休,屍橫遍野!


    “代價再大,寡人也沒得選,誓將統一大業進行到底!”


    要不是周衝深知這場統一戰爭給中華民族帶來非常積極的後果,使得中華民族就此屹立於世界民族之列,以他此時地心情肯定是勸秦王息兵罷戰了,不能怪周衝心軟,實在是隻要是一個人處此情景,都會悲天憫人。


    想到這場戰爭的偉大意義,周衝深然秦王的說法,寧願付出天大的代價,也要把國家統一了,道:“王上聖明!”


    秦王歎息一聲道:“寡人一直以大秦取得長平大戰的勝利而自豪,現在寡人方才明白長平大勝得來何之不易也!任衝,司馬將軍找到了沒有?”


    一身是血的任衝迴答道:“迴王上,還在找。”


    “叫他們快點找。趙軍有多少人活下來了?”秦王有點不耐煩。


    任衝臉色一黯,道:“王上,不到兩萬人。”


    “兩萬?”秦王心驚地道:“趙軍數十萬大軍,就剩下不到兩萬了?”


    任衝如實迴答道:“王上,趙軍拚死抵抗,寧可死也不芶活。就是這兩萬人沒有一個不帶傷,沒有一個不是傷痕累累,力盡被擒。”


    秦王歎息道:“當年長平大戰,還抓了四十萬俘虜,寡人倒好,居然抓了不到兩萬人,這這這……也太慘了!”說到後來,氣憤、感歎、惋惜諸般表情全在臉上了。


    “王上,司馬將軍找到了。”趙高尖細的公雞嗓響起,四個兵士抬著一具屍體過來。秦王小跑著迎上去,隻見司馬尚渾身是傷,就沒有一處是好的,血染征袍,早已斷氣多時。


    秦王幾乎是咆哮起來:“寡人不是說過了,要抓活地,是誰殺了司馬將軍,寡人要他的命。”司馬尚是一員良將,死了太可惜,愛才地秦王一心想收服他。


    趙高小心翼翼地迴答道:“迴王上,司馬將軍是給亂刀砍死的,黑暗之中誰也分不清。”後麵半句話是在為兵士開脫,也算他還有點人性。此時的趙高,還沒有什麽野心,不缺乏一點仁善之心。


    “罷了罷了,寡人無福,不能得司馬將軍為將。”秦王很是氣餒,把司馬尚手裏的劍拿起,這劍是一把上好的寶劍,可現在劍鋒上全是缺口,秦王從王袍上扯下一塊布,把司馬尚的劍擦拭幹淨,還劍入鞘,放在司馬尚胸口,再把司馬尚的雙手環過,抱住寶劍,道:“傳寡人旨意,厚葬司馬將軍!”


    趙高本有心幫秦王擦司馬尚的寶劍,給秦王斥退,心下不安,小心地應道:“遵旨!”


    “有請周先生去安排一下,發些民夫,把屍體都埋了吧。”秦王心有不忍地道:“他們打得不錯,讓他們入土為安吧。”


    周衝也有這心思,爽快地應道:“遵旨。”


    秦王問任衝,道:“王翦可有消息?”


    任衝迴答道:“迴王上,還沒有。”


    秦王眉頭一挑,道:“難道他對付不了李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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