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容修在那隻貓出現的一瞬間,身形便頓了下,差點兒以為傅若鳶不喜歡他的貓,才有此一問。


    下一瞬,在看到傅若鳶伸手去摸貓並露出一種心滿意足的神色時,他才放鬆下來。


    “這隻貓,是母親送給我的。”沈容修解釋了一句。


    傅若鳶給貓主子順著毛,迴了一句:“看來伯母……娘她是個很有愛的人。”


    她本來下意識叫的是伯母,轉瞬一想,她和沈容修好歹是名義夫妻,也該改口的。


    沈容修站在不遠不近處,注視著相處得極和諧的一人一貓,繼續解釋著:“我性子冷淡,該有個活潑些的來讓我照顧著。”


    “為了給你增添著世俗氣兒嗎?”傅若鳶想了想,才道:“娘說得有道理。”


    傅若鳶抱起那隻貓,轉身走到沈容修麵前,笑道:“你的貓。”


    沈容修接過貓,貓到了主子懷中,更加乖順。


    側著身子,傅若鳶忍不住用手背碰了下鼻尖,有些奇怪。


    她怎麽覺著鼻子有點兒癢?


    “至於分房問題,我已經想好解決辦法了。”傅若鳶繼續剛才的話題,“這間房本來就是你的,所以我走。”


    說著,傅若鳶走出了房間,看了眼與這個院子一牆之隔的另一座宅子,借力蹭了上去。


    她在上京之外的地方摸爬打滾了好些年,一些基本的翻牆技巧還是有的。


    坐在牆上,傅若鳶垂眸望著才走出來的沈容修,與他懷中的貓,解釋道:“隔壁宅子就是我的。”


    她揮了揮手,道:“明日見。”


    說罷,傅若鳶翻牆,進了另一座宅子裏。


    落地的一瞬間,她覺得鼻子更癢了,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奇怪,她是感冒了嗎?


    “喵。”


    沈容修懷中的貓,輕輕叫了一聲。


    第51章 第一權臣的小嬌妻?(四)


    翌日,傅若鳶頭一次沒去上早朝,而是托人遞了口信,向蕭煜揚請了個假。


    明麵上稱的是抱病在家,但在朝時,有好些官員見這位一言堂首席、新上任的相國夫人破天荒的沒來上早朝,彼此之間相視一眼,都露出心領神會的笑容。


    就連蕭煜揚也都誤會了些什麽,特地托人賜了好些補品下去,還囑咐道:“夜裏勞累,特許愛卿多休息些時日。”


    聽見這話時,傅若鳶一皺眉頭,嫌棄著。


    蕭煜揚這人在想些什麽亂七八糟的事情啊。


    她轉眼一想,肯定不止蕭煜揚一人這樣想,朝上那些人見她今日沒在朝,定也是在胡思亂想的猜測著些什麽。


    “輕輕點兒啊……”傅若鳶被清涼的藥膏冰得瞬間迴了神,抬眸看了看傅茶。


    “鳶姐,你說你玩兒什麽不好,偏偏去抱隻貓?”


    傅茶微低著頭,沾了些許藥膏,往傅若鳶臉上抹去。而後,又輕輕抹開。


    傅若鳶微縮了下,才訕訕道:“我哪兒知道,我會對貓毛過敏啊?”


    上輩子,她也養貓,哪會知道這輩子竟然會對貓毛過敏。


    昨夜,傅若鳶抱了會兒沈容修養的那隻貓。


    迴房後,一開始還沒怎麽察覺出來,直至等她卸了臉上的脂粉後,才看到臉上冒了個頭的紅疙瘩。


    再一撈開袖子一看,好家夥,手臂上也是些紅疙瘩。


    傅若鳶連忙起了夜,去找了禾春堂的老大夫看了病症。


    這也是傅若鳶今日沒參加早朝的原因,稱抱病在家。


    結果,朝上那些人都胡思亂想了些什麽啊。


    傅若鳶咬牙道:“朝上有人估計也會這樣想的。”


    傅茶眨了眨眼,問道:“怎麽想的?想沈相昨夜的……”


    “茶茶!”傅若鳶嗔了傅茶一眼,唇畔微平,道:“我昨夜睡哪兒的,你還能不知道嗎?”


    傅茶替傅若鳶抹上最後一點兒藥膏,半蹲著身子,抬眸望著傅若鳶,認真問道:“可鳶姐,你真的想就這樣一直下去嗎?和沈相分房……應叫做是分宅睡嗎?”


    傅若鳶望著她,沉默著。


    “鳶姐一向有自己的想法。一開始或許沒什麽,但長此以往下去,外界會怎麽傳您和沈相呢?”傅茶仔細分析著。


    “外界可能會傳,究竟是沈相無用,管不住您呢?還是您對沈相不太滿意,想要另尋他家?”


    從傅若鳶來到上京之後,傅茶便一直跟著她。


    傅茶也知道傅若鳶某些想法跟這個上京,或者是整個皇朝的人,都有些不太相似。


    她見證過傅若鳶從一開始的磕磕絆絆、格格不入,到成功進入一言堂後,一路往上走去。


    這麽些年來,傅若鳶遮掩了一身銳氣與那格格不入的想法,直到坐到一言堂首席這個位置上。


    外界有人說她市儈奸詐,也有人罵她說她,要她滾出上京,撤銷那一言堂。


    可傅茶知道傅若鳶的好。


    傅若鳶為她描述過那樣一個平權社會,女子可在外行走奔波,不必完完全全以男子為天。


    那是一個美好的未來。


    在一言堂這些年,傅茶也常常聽見傅若鳶自語著:“現在是平權社會初推行的階段,一言堂要是因為棋差一著給毀了,不知道有得蹉跎掉好幾百年的時間啊。”


    傅若鳶為一言堂做了太多,可傅茶想讓她為自己想一想。


    不因那些流言蜚語而勸傅若鳶,隻是想讓她不再因為一言堂而有所顧忌、束手束腳。


    傅茶看著傅若鳶,問道:“鳶姐,沈相一表人才,驚才絕豔,是上京多少女子想嫁的人,為何鳶姐會抗拒他?”


    “我跟他不對付啊,我們互坑了這麽多年。”傅若鳶很快就迴答了這個問題。


    “可這些都是政事上的碰撞,是在所難免的。”傅茶反駁道,“鳶姐你親口告訴我的,公歸公,私歸私。”


    “你與沈相是夫妻,夫妻之間的事,與政事有關係嗎?”


    “大概是沒有的吧。”傅若鳶小聲的迴了一句。


    “在政事上,鳶姐你足夠了解沈相,可在生活中,你了解沈相他是個怎樣的人嗎?”傅茶問道。


    傅若鳶微怔,本來想說,沈容修這個人工於心計,做事總算計別人,多智近妖,不太好相處。


    但傅若鳶突然就想到了昨夜那隻貓。


    她從前從來不知道沈容修還養了一隻貓。


    那隻貓,被他抱在懷中,好像也相處得挺和諧的?


    她真的了解沈容修這個人嗎?


    傅若鳶第一次對自己的認知產生了懷疑。


    在傅若鳶思考的間隙裏,傅茶又道:“鳶姐,你可以試著去了解些沈相,看看他究竟是怎樣一個人。”


    “如果真的不適合,和離再尋就是了。上京中那麽多青年才俊,鳶姐還怕找不到男人嗎?”傅茶坦然道。


    “鳶姐別為了擔心一言堂被銷設,而對沈相有了偏見。”傅茶靠在傅若鳶膝上,輕聲道:“一言堂中,還有很多姐妹在為了鳶姐口中那個平權社會的美好而堅持著。”


    傅若鳶伸手,慢慢理著傅茶搭在身後的長發,陷入了沉思之中。


    按照規矩,新媳婦進門,得奉茶敬公婆。


    等過了下早朝,傅若鳶計算著時間,又借力翻著牆,翻到了沈容修的宅子裏去。


    沈容修推開院門,抬眸便望見一道淡色身影從牆上飄然而落。


    傅若鳶今日穿了一身淡色衣裳,雖不似尋常女子所穿的衣裳那般繁複,但比起她從前所的官袍啊男裝啊之類的,好太多了。


    身形略微被勾勒出來。


    臨翻牆過來前,傅茶還心細的給傅若鳶挽了了成婚後女子常梳的發型。


    傅若鳶轉眸望見沈容修,沈容修才下朝趕迴來,一身官袍還沒換下。


    “好巧。”傅若鳶左右一打量,首先詢問的是那隻貓。


    “昨夜那隻貓在哪兒?”


    沈容修壓平了唇角,眉目間依舊是那般清冷出塵。


    作者有話要說:這幾天事情比較多,更新時間不穩定,請見諒。


    第52章 第一權臣的小嬌妻?(五)


    傅若鳶話音才落,便聽見一聲輕而細的“喵”聲響起來。


    緊接著,昨夜那隻白貓不知從何處跳了出來,躍到門前,睜著一雙像藍寶石一般的漂亮眼睛,望著傅若鳶。


    “喵。”


    白貓輕輕叫喚了聲。


    傅若鳶聽著那一聲輕而細的貓叫,心裏癢癢的,手也癢,好想上前去摸、去給貓主子順毛毛。


    傅若鳶眼睛一亮,下意識往前走了一步。


    而後想到自己對貓毛過敏,她又往後退了兩步,轉眸望著沈容修,道:“按照規矩,今日該去拜見你的父親與母親,給兩位奉茶,所以我特意在這裏等著。”


    沈容修見著剛才傅若鳶的動作,目光微深,卻沒多說些什麽,隻道:“等我片刻。”


    說罷,他轉身進了屋。


    再出來時,沈容修換了一身玄色常服,革帶束腰,愈發顯得身形挺拔如青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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