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不必擔心的,您永遠都會是少主的道侶,這一點永遠不會變的。”繆兒見寧雪蘅陷入了沉思,以為是自己的說法嚇著她了,連忙安慰道。


    “我大致是明白了。”寧雪蘅緩慢且輕的說著。


    她發現自己不知在何時,對於風蓮初的那種愛慕,突然間就淡了下來。


    能夠以看戲的姿態,去看待沈蘅,沒有多少嫉妒,也沒有多少心痛。


    甚至,她能夠設身處地的站在沈蘅的角度去想。


    這時候的沈蘅,對於未來還並不知情,她還能夠苦口婆心的去勸告一句,避免沈蘅未來的尷尬處境。


    隻是,沈蘅有些不太領情而已。


    寧雪蘅抬眸,看了一眼湛藍天空,突然覺得自己就快從這場糾葛中抽身了。


    要知道前些日子,在凝雪境中時,她仍在哀怨自歎著,沒能夠先一步遇見風蓮初。


    她也隻是,占了提前得知未來的便宜罷了。


    可這個便宜,卻可以避免她陷入夢境中那樣無所依無所歸、後半生在無止境的追殺中顛沛流離的下場。


    過了好一會兒,寧雪蘅看見風家角落的一處房間,便道:“走吧,我們去看看那個孩子。”


    繆兒推門前,先敲了敲門,才推門讓寧雪蘅先進的。


    據那日銷金窟的人稱,這個孩子是由於幼時壞了根基,導致無法修煉。


    寧雪蘅和繆兒進屋的時候,那個孩子正聽到聲音,慌張的想收拾著桌上的東西。


    屋內有些暗,繆兒進屋後,有些奇怪道:“你這個小孩兒,為何不開窗,又不點燭燈?”


    男孩沒吭聲。


    說罷,繆兒走到窗前,一伸手推開窗,卻發現窗外竟然是一麵牆。


    她頓時有點兒不好意思,又走到櫃子前,依照記憶想摸出蠟燭,摸了好一會兒,也沒摸到,隻好訕訕一笑,默默走迴到寧雪蘅身邊。


    寧雪蘅走近,發現男孩正收拾的東西,是一些紙與筆。


    那些紙看起來也不太好,仿佛輕輕一碰,便會碎掉一般。


    她小心翼翼地拿起其中一頁,看了一眼,發覺這個孩子寫的字還挺不錯,卻都是些最基礎的字。


    例如,你,我,他,明日等。


    “你想習字做學問嗎?”寧雪蘅坐下,平和的問了一句。


    男孩許久沒說話,隻睜著眼睛望了望寧雪蘅。


    “我想。”男孩子低聲迴答道。


    聲音輕到……要不是寧雪蘅是修士,就根本聽不到的地步。


    “那好,我可以助你。”寧雪蘅點頭,伸手從儲物空間中取一塊夜明珠,放置在桌上。


    夜明珠的光亮,瞬間照亮了整個屋子,也照亮了男孩瞬間亮起來的眼睛。


    “你的修途,應該是斷了。可依舊有那麽一個地方,不以修為為尊,那裏靠的是智慧、天賦與人脈。”寧雪蘅說著話,觀察著男孩的神情。


    “那是個什麽樣的地方?”男孩小心翼翼的望著,眼裏的光亮帶著些許的希望。


    “那個地方沒有上界這麽多的靈氣,有皇朝,有很多跟你一樣,不能……應該說是不會修煉的人。”


    “你現在有兩個選擇。留在這裏,做處於最底層的人,也可以讓我送你去那個地方,我有人脈,需要的是你的天賦與智慧。”


    “我……我沒有天賦的。”男孩失落道。


    “你有的。”寧雪蘅肯定道。


    從下界往上闖,極有可能會傷痕累累。可要從上界到下界去,還不容易嗎?


    她需要這樣一個人,去救寧家的未來。


    “好像長陵寧氏一脈,最後也斷絕了傳承,不複最初的鼎盛了,真可憐。”


    寧雪蘅分明記得,在夢境最後,有一道天外之音這樣說著。


    第10章 仙君獨寵,喜劫良緣?(十)


    寧雪蘅說完那番話後,便靜靜看著那個孩子。


    一則是在上界做這最底層摸爬打滾的人,二則是去下界,長陵寧氏一脈會相助全力,做人上人。


    男孩沒說話,垂眸看了看那顆放在桌麵上的夜明珠。


    好一會兒,他才拿起夜明珠,低聲道:“我叫虞瑾。”


    “好。”寧雪蘅緩緩點頭,轉頭對繆兒道:“繆兒,你去讓風十一安排一下,請個教書先生……不,送虞瑾去私塾吧。”


    寧雪蘅想了想,覺得孩子多一些,更有利於虞瑾的成長。


    他曾經在銷金窟裏待過,接觸的人應該都挺大年紀的,該讓他接觸些同齡人才好。


    “是,姑娘,我這就去辦。”繆兒應聲道,轉身出了房間。


    “我可以給你三年的時間,學習上界一切學識,即便是修煉常識,也都可以交教給你。”


    這總歸也是個希望。


    寧雪蘅待在房間裏,看見虞瑾寫的那些字,問道:“會寫自己的名字嗎?”


    “不會。”虞瑾搖搖頭。


    她便握了筆,在紙上一筆一畫的寫下“虞瑾”兩個字。


    “你來寫寫看?”寧雪蘅將筆交還給虞瑾,鼓勵道。


    虞瑾握著筆,眼睛盯著筆尖,照著寧雪蘅寫下的筆畫,一筆一畫臨摹著。


    “虞瑾,虞瑾,瑾是美玉。你的父親與母親想必是望你如這美玉一般。”寧雪蘅看了一會兒,解釋道。


    虞瑾臨摹好幾遍,直到將自己的名字筆畫記牢之後,聽到寧雪蘅這樣說,目光微閃,開口問道:“那菡字是什麽意思?虞菡?”


    “哪一個‘han’字?”寧雪蘅先是問了一句,才想起虞瑾應該不知道這個‘菡’該怎麽寫。


    虞瑾緊抿著唇,卻是一筆一畫的將那個‘han’字寫了出來。


    “是這個‘菡’。”


    “這個‘菡’是荷花,象征著應該是出淤泥而不染……”


    寧雪蘅才解釋完,就看見虞瑾緊緊握著筆,指尖都泛起了白,冷冷道:“她不配!”


    虞菡?


    這應該是個女孩子的名字才對。


    寧雪蘅心裏猜測著,問道:“還沒問過你,你有沒有什麽姐姐或者是妹妹,還在銷金窟中的。若是有,我可以讓人去贖她。”


    “沒有!我沒有姐姐的!”


    虞瑾突然尖銳的大喊了一聲,很快又反應過來,卻不肯再說話,隻是趴在桌上低聲嗚咽抽泣。


    很快,繆兒迴來,稱事情已經辦妥了,還可以領著虞瑾去更好一點的房間住下。


    寧雪蘅離開前,看了看虞瑾,輕聲道:“你該知道,銷金窟那樣的地方,任何一個女孩子都該待不下去的。”


    虞瑾沒吭聲,隻是垂眸盯著自己的腳尖,眼底充滿了恨意。


    那個女人害了他們全家,引來莫名大敵,連父親母親都慘死劍下。


    她怎麽敢自稱是自己的姐姐呢?


    繆兒留下來,帶著虞瑾到了新房間。很快,風十一分配下的衣物學具都到了虞瑾手裏。


    虞瑾摸了摸新製的衣物,眼底泛著好奇的光,被繆兒看見了,便道:“快換上新衣裳吧,可別辜負蘅姑娘的一番心意。”


    “那位姐姐,叫什麽名字?”虞瑾低聲問道。


    “蘅姑娘的名字……”繆兒想了想,才道:“現在應該姓寧,名雪蘅。”


    “可以教教我這三個字怎麽寫的嗎?”


    “看你想學的樣子,我就教你寫一寫。”繆兒放下東西,握著筆,在新領的紙上洋洋灑灑寫下寧雪蘅的名字。


    “寧,雪,蘅。”繆兒還一個字一個字教著虞瑾。


    寧,雪,蘅。


    虞瑾在心裏,一遍又一遍的臨摹著這三個字的筆畫。


    ……


    另一邊,寧雪蘅留下繆兒去打理虞瑾的事情後,一個人尋著記憶往迴走。


    上界的天幕,與下界一般碧如洗,澄淨又好看。尤其是夜色將臨的時候,那一抹金色染上雲層,將湛藍天幕與雪白雲層暈染上絢麗色,瑰麗無比。


    寧雪蘅慢慢放鬆,也不著急,就在風家閑逛。


    等到她走近住處時,就看見風十一候在院外,見到她便朝裏一望,才道:“蘅姑娘迴來了,少主在裏麵。”


    她倒不僅是察覺到了風蓮初的存在,還聽見了小憐的聲音。


    屋內,小憐盈盈一笑,奉上靈茶。


    在銷金窟中,這等沏茶技巧,她學得最熟練,也學得最好。


    “少主,喝茶。”


    風蓮初神色沒動,隻坐在桌前,翻了一頁此前寧雪蘅看的書冊,也沒搭理小憐。


    過了好一會兒,小憐見風蓮初沒動靜,以為他沒聽清自己的話,又低聲重複了遍。


    風蓮初依舊沒搭話。


    小憐有些委屈的站在遠處,腦子將從前學的那些法子都想了一遍,最後一咬牙,主動上前,端起那杯靈茶,倚靠了上去。


    “砰!”


    小憐沒近到風蓮初周遭半尺距離,便被一道無形的力量給掀翻了出去,就連杯子都碎成兩瓣。


    風蓮初抬眸,望了一眼小憐此刻的狀態,突然道:“你所修功法,與爐鼎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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