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在這些雜牌軍內早有傳言,自己之所以能跟地府和冥府的人一樣穿上這身黑甲,全都是眼前這位欽將軍的功勞。


    別小看了這一身笨拙沉重的盔甲,據說是天庭製式的防禦性盔甲,能夠抵禦魔族的部分攻擊,要不是此次魔族來勢洶洶,地府的人哪裏舍得拿出來。


    “將軍!”當即就有一個黑甲兵上前,將一個尺許長的黑盒子奉上,道:“聽說將軍身體抱恙,這是將士們的一點心意,還請將軍不要嫌棄。”


    欽原微微一怔,扭頭看向旁邊的黑袍男子。正如之前所說,在城門口的基本都是那些普通的鬼怪妖修,隻有這些黑袍男子是九幽冥府的人。


    黑袍男子見狀趕緊上前幾步,走到欽原身邊低語了幾句。


    欽原聽得神情一滯,看著眼前滿臉疲憊之色的士兵半晌沒說出話來,忽然提高聲音道,“本人欽原,在此鄭重承諾,隻要欽某在的一天,一定會與大家共同進退!”此話說得可謂是擲地有聲,鏗鏘有力。


    “謝將軍!謝將軍!”


    黑甲兵轟然應下,聲音震耳欲聾。引得城牆上的地府副將側目而視,衝身邊的心腹道:“下去看看,那家夥又在搞什麽幺蛾子。”


    心腹士兵匆匆而去,沒多久又匆匆跑了迴來。


    副將瞪眼道:“又怎麽了?”


    那士兵一臉的惶恐之色,結結巴巴地道:“有,有,有……”


    “有什麽?”副將一臉的不耐煩,看樣子要不是對方是他的心腹,說不定就拔刀了。


    那士兵咽了一口口水,道:“陰蛛,好多陰蛛!”


    “什麽?”副將一驚,忙追問道,“在哪裏?”


    士兵抬手指了一個方向,正是內城。


    還沒等他開口說話,隻感覺身邊黑影一閃,副將已經風馳電掣一般飛掠而去。他也慌忙跟了上去。


    城牆下的士兵們對這一切一無所知,隻是目不轉睛地看著被圍在中心的欽原將軍,一臉的激動之色。


    就在剛剛,欽原已經再次許諾,會替大家向上頭申請每人發一顆‘續靈丹’。那可是能在關鍵時刻保命的東西,教大家如何不欣喜若狂。便是隊伍中的一些普通鬼修妖族聽了也是蠢蠢欲動。


    鼓舞完軍心,欽原重新將目光投在了之前那位黑甲兵身上,道:“心意領了,這株月華仙草還是你留著自己用吧。”


    那位黑甲兵似乎不善言辭,急得咚地一聲跪下,道:“請將軍務必收下!”雙手高高舉過頭頂,一副不收下就不起來的架勢。


    欽原猶豫半晌還是接過了那個黑盒子,他並非貪圖寶物之輩,隻是在這種人心惶惶的時刻,有時候接受也是一種尊重。然而他打開一看,發現裏麵除了一株百年份的月華仙草之外,還有一顆渾圓透亮的紅色珠子。當即拿起那顆珠子,疑惑地道:“這是?”


    珠子入手微涼,表麵還有一層淡淡的光暈,若是盯得稍久一些,就能看到珠子內部有什麽東西在緩緩遊動。


    “這是早年間褚兄弟在溟淵入口撿到的,他也不知道此珠是何來曆,隻知道此珠不僅能破迷障毒霧,還能辨別化形的魔物,曾數次幫他避過兇險。”那個黑甲兵介紹得極為仔細,尤其是最後一句,更是刻意加重了語氣。


    能辨別化形魔物的寶物可不正是此時急需的嗎?欽原一聽果然來了興致,道:“不知這位褚兄弟現在何處?這種珠子可還有多餘?”


    “褚兄弟他……”那個黑甲兵的神情黯淡下來,目光看向旁邊的黑袍男子。


    欽原疑惑地將目光轉了過去。


    被數道目光盯著的黑袍男子明顯有些不自在,囁嚅著道:“之前地府的那位地行將軍來巡視,說褚兄弟擅自偷放魔族奸細入城,已經將他就地處決了。”


    “請將軍替褚兄弟作主!”那名黑甲兵忽然跪倒在地,瞬間就已經泣不成聲,“褚兄弟一直恪盡職守,從未有半刻懈怠,此罪實在是誣陷!”


    欽原的臉色十分難看,道:“當時情形如何,給本將軍細細道來!”


    “是!”黑袍男子不敢怠慢,當即將事情發生的經過詳詳細細地說了一遍。


    原來,就在欽原趕來的前一日,城門口突然來了兩個自稱是來自猶九淵的妖修。二人都傷得很重,尤其是那位男子,肉身都幾乎被撕碎了,渾身白骨森森,連那顆碧綠色的心髒都能看見。


    紫衣女子一現身就直奔城門口而來,口口聲聲說要去臨淵客棧投宿。在這種關鍵時刻,沒經過排查的人自然不能輕易入內,剛巧這位黑袍男子離城門口最近,當即上前去處理。誰知才說了不到兩句,那紫衣女子便甩手抽了他一耳光,末了還威脅他,叫他有本事不要踏進猶九淵半步。


    既沒有令牌,又不肯讓法器檢測,黑袍男子當然不會放她進去。


    就在雙方爭執不下的時候,那位褚姓男子匆匆跑了過來,恭恭敬敬地衝著紫衣女子行了一禮,然後用性命作保放二人進了城。


    之後黑袍男子也問過他關於紫衣女子的身份,但是褚姓男子隻是含糊其辭地說,若是出了事由他一力承擔,叫黑袍男子不要多問。當時大家都很忙,再加上這位褚姓男子在這群黑甲兵當中的威信極高,黑袍男子也就沒多追究。


    不曾想,沒過多久便有大批陰兵趕到,其中那位帶隊的將領張口就問紫衣女子的去向,在得知已經被放入城之後,當場就將他們二人綁了起來,當著所有人的麵將褚姓男子處以了極刑。要不是黑袍男子及時出示了九幽的令牌,怕是也難逃一死。


    黑袍男子說完抹了一把額頭的冷汗,道:“屬下雖與褚兄弟相交不深,但是自從他加入黑甲軍以來,一直兢兢業業,從未懈怠。前幾日抓住的那幾個魔族奸細裏,就有兩個是褚兄弟親手揪出來的。”還有一句他沒說,要不是那位褚姓男子,他早就被其中一位魔族奸細給當場格殺了。這也是當時褚姓男子提出用性命作保的時候,他沒有堅持反對的原因。


    欽原聽完久久沒有出聲,良久方道:“此事我會給大家一個交代!都去忙吧!”說完目光便落在了被遠遠拉到一旁的老嫗身上,道:“把她帶過來。”


    “是。”黑袍男子直接躬身應下,之前那個黑甲兵還待說幾句,被旁邊的人直接拽走了。


    很快,老嫗便被黑甲兵押過來了。


    欽原揮手讓其他人退下,看著隻剩下一條胳膊的老嫗,目光十分的複雜,良久方道:“你不該來這裏。”


    老嫗默不吭聲,甚至連抬頭看他的意思都沒有。


    欽原歎了一口氣,道:“現在內城全是地府的人,若你就這樣貿然過去恐怕會遇上一些麻煩,”說到這裏從懷中取出一枚令牌模樣的東西遞了過去,“現在局勢複雜,我影響力有限,這枚令牌是冥王給我的,想必地府的那些人會稍有忌憚。”


    老嫗依舊沒有抬頭,不過卻伸手把令牌接了過去,接著毫不猶豫地扭頭就走。


    “且慢!”


    老嫗恍若未聞,隻是自顧自往前走。不料卻被一直關注這邊的黑甲兵給攔住了。


    欽原揮手讓那些人退下,走到老嫗身邊,道:“還是我帶你迴去吧,你身上的魔氣太重,恐怕過不了副將那一關。而且,我那裏有千年份的月華仙草,你到時候一並帶上。”


    聽到‘月華仙草’四個字,老嫗的身軀顫抖了一下,接著微不可查地點了點頭。


    欽原見老嫗終於有了迴應,眼中浮現出一抹不易覺察的喜色,連腳步都輕快了起來。


    他沒有發現,在長長的隊伍中有一個老翁一直在觀察著他的舉動,見他將那位老嫗帶走,那雙碧綠的眼睛瞬間變得血紅。


    欽原剛帶著老嫗走到城門口,便感覺大地一陣震動,接著便聽見有人高唿:“給老子抓住她!”緊接著便見到一個身材嬌小的清麗少女從城門的另一邊疾衝而出,手上還抓著一隻明晃晃的圓環。


    這個聲音欽原並不陌生,當初這位可是給了他不少難堪的,正是地府來的那位光頭將領。雖然二人有過節,但是欽原並沒有看熱鬧的意思,當即將老嫗往旁邊一推,自己飛身迎了上去。


    誰知,就在欽原要抓住少女的瞬間,對方忽然扭頭看了他一眼。


    四目相對!


    欽原隻感覺腦子裏轟然一響,呆立在原地,完全忘記了要幫忙抓人的事,任憑那個少女從身旁擦身而過。


    緊追而至的光頭將領氣得跳腳大罵:“九幽的小子,愣著幹什麽,還不快抓住那個臭丫頭!要是讓她跑了老子饒不了你!”


    第一百四十二章 奪寶


    聽到這聲喝罵,欽原似乎如夢初醒,忙再次抬步追了上去。


    隻不過與怒不可遏的光頭將領比起來,他的神情顯得有些古怪,暗紫色的眼睛裏居然帶著一絲莫名的欣喜。哪裏像是在幫忙抓魔族奸細,倒更像是見到了故人。


    同樣顯得異常可不止他一人,也不知道怎麽迴事,沿途遇見的黑甲兵居然沒有一個人上來阻攔,反倒避之不及一般遠遠退開。


    這一下可把光頭將領氣得夠嗆,要不是他現在分身不暇,連當場宰了這群雜牌兵的心都有了。


    這位衝出來的少女當然就是唐子昔。當時她都以為自己死定了,沒想到那枚圓環忽然再度大發神威,再一次帶著她瞬移了。不過這一次她的運氣明顯差了許多,霞光隻是將她從那棵大槐樹上瞬移到了附近的長街上。


    說來也是湊巧,這一次她居然又落在了那麵石碑旁邊,也就是她之前被瞬移過來的地方,連上麵的‘臨淵客棧’幾個字都一模一樣。


    那個時候的唐大小姐也沒時間去想其他,也不管人家是不是閉門謝客,埋頭就往大門口衝。


    她還以為要費一番手腳,不曾想客棧的大門應聲而開,接著伸出一隻手將她拽了進去。還沒等她看清客棧內的情形又被那隻手推了出來,隱約還聽到一個聲音嘟囔道:“對不住,認錯人了!”


    她差點被氣樂了,正要揚起手拍門的時候,忽然聽到腳步聲急響,那群黑甲兵已經追了過來。當即顧不上跟門內的人糾纏,直接鑽進了台階下的一個大圓桶——那是客棧用來儲存雜物的,裏麵裝滿了斷了腿的桌椅板凳。


    誰知圓環忽然開始發出嗡嗡的聲音,同時光芒大放,直接將剛跑過去的黑甲兵吸引了過來。


    常言道,雙拳難敵四手。她再怎麽內力深厚也架不住多如螞蟻的黑甲兵。且戰且退,沒多久就被逼到了牆角。


    在雙方激戰的時候,客棧的大門再次被打開了,一雙細長的眼睛從門縫中往外偷看,見她被那些黑甲兵困住,細長的眼睛眨了眨,似乎是在猶豫。


    此時的唐子昔頗顯狼狽,揮著一把斷劍在苦苦支撐。要不是那些黑甲兵在等光頭將領,估計她早就被拿下了。


    “叮——”


    圓環忽然自動從她懷裏飛了出來,嗡嗡叫著朝遠處飛去。


    唐子昔大吃一驚,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了圓環。


    圓環在她手中掙紮不已,嗡嗡聲也越來越大,發出亮如白晝的刺眼光芒。


    那些黑甲兵似乎有些懼怕這種光芒,開始紛紛往後退去,不過卻沒退太遠,依舊牢牢地將唐子昔圍在了中間。


    “破空法目!”


    剛趕到此地的光頭將領見到光芒萬丈的圓環驚喜交加,大聲喝道,“此女定是魔族奸細,給老子抓活的!”


    “是!”黑甲兵不敢怠慢,再次蜂擁而上。


    不料黑甲兵還沒靠近便紛紛慘唿著倒飛了出去,砸得周圍的樹木山石砰砰作響。


    光頭將領不怒反喜,若說之前他還心存疑惑的話,此刻幾乎已經能肯定了,對方手中的圓環正是魔族赫赫有名的法器——破空法目。


    這‘破空法目’比較特殊,相比於魔族其他的‘攻’類法器而言,它的功能更偏向於‘護’。除了擁有極強的防禦能力以外,它最受歡迎的功能是破碎虛空,能將持有者瞬移到任何他去過的地方,可以說是一件保命的至寶。而且最重要的是,這‘破空法目’不僅魔族能使用,鬼族跟妖族同樣能使用。也就難怪光頭將領如此驚喜了。


    當然,能達到這種效果的‘破空法目’自然不是等閑人能驅使的,唐子昔手中的這一隻頂多隻能算是殘次品中的殘次品。饒是如此也足夠讓光頭將領心動了。對他們這種妖修而言,很多時候爭的就是那一線生機。有了這個‘破空法目’,他對自己能在這場浩劫中活下來的把握起碼多了三成。


    所以這一次,他誌在必得!


    正在跟圓環死磕的唐子昔自然不知道有人盯上了她的寶貝,心中還有些奇怪那些黑甲兵怎麽不攻擊她了。


    等她發現不對的時候已經晚了,一根手指頭粗細的繩索捆住了她的腰,接著猛然收緊。


    她感覺唿吸一滯,手不自覺地鬆開了。圓環趁此機會猛然一掙,帶著長長的白尾朝牆外飛去。


    “不好!”


    光頭將領沒想到對方這麽容易就鬆了手,明顯有些手忙腳亂。就在他急衝而至,打算飛身而起去抓圓環的時候,斜地裏忽然伸出了一隻手把圓環抓住了。


    他看著重新恢複自由的少女,目光中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還沒等他做出下一步的反應,圓環忽然發出砰的一聲響,連同那個少女一同消失在了眼前。


    這一次圓環的瞬移堅持得更短,隻將唐子昔帶到包圍圈外便從半空中掉了下來,摔了個七葷八素。


    見到不遠處再度憑空出現的少女,光頭將領迴過神,大喝一聲帶頭追了上去。


    唐子昔強撐著爬了起來,一把抓起在地上彈跳的圓環,拚了命地往前跑。好在過去不遠就是城門,她也沒心思去管其他,直接衝著城門而來。這才出現了欽原見到的一幕。


    欽原看著她跑去的方向,心中焦急萬分,因為再往前就是小極淵的天然屏障——屍水河。


    別看這屍水河看起來平靜無波,河水也是清澈無比,卻是整個陰間最讓人聞風喪膽的所在。原因無他,全因在這屍水河中有一種奇特的蟲子,透明無骨,完全與河水融為了一體讓人根本無法辨別。無論是陰界的鬼怪妖修,還是無邊魔海的魔族,隻要被其沾染上,就會像烈日下的冰塊一樣慢慢消融,無聲無息,恐怖異常。


    別以為飛過去就可以,河麵雖然不寬,但是屍水河那片區域極為特殊,有一種極為奇特的吸力,任何經過河麵上空的物體無一例外都會被吸進河中。除了河麵上那根非金非木的索道之外,根本沒有其他的路。所以隻要看死了那條索道,基本就萬事大吉。


    這也是為什麽地府那些人會把小極淵當作最後大本營的根本原因所在。


    此時負責守在索道的兩旁黑甲兵已經發現了這邊的動靜,當即就有數人抽出兵器衝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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