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澤醞釀半天,終於還是說出了自己的看法:“可是魘魔這次帶了魔獸軍隊,所圖恐怕不止是魔筋。”


    白發男子轉過身,目光直視著他道:“你的意思是他想滅了咱們九幽?”


    “正是。”夢澤點了點頭,道,“所以依屬下之見,還是做一些準備比較好,以免到時候被打個措手不及,您也知道現在九幽是什麽情況。”


    “你的意思是本總管思慮欠妥?”白發男子的語氣極為不善。


    第九十六章 虛實難分


    “屬下不敢!”夢澤忙垂下了頭,解釋道,“大總管明鑒,屬下隻是不想九幽再有任何損傷。”


    白發男子不知可否地哼了一聲。


    夢澤的神情極為尷尬,猶豫了半晌方道:“不知大總管能否讓屬下見一見冥王……”


    “不行!”白發男子斷然拒絕:“此刻冥王正修練到緊要關頭,別說是你,便是我也不能隨便打擾。”他似乎也意識到自己的語氣有些重,伸手拍了拍夢澤的肩膀道,“不必太過擔憂。他若是乖乖取了魔筋便退還好,若是敢有其他的心思,咱們九幽也不是泥捏的。”


    “莫非大總管打算親自出手?”夢澤抬起頭,臉上浮現出狂喜之色。


    若是這位大總管肯出手的話,那他們的勝算起碼多五成。雖然他沒親眼見到這位出過手,但是曾經聽之前的城隍無意間提到過,這位大總管來頭可不小,連冥王也要懼他三分。隻是不知道什麽原因,甘心在九幽做一個總管。


    白發男子輕哼一聲,不屑地道:“小小一個魘魔而已,還不值得我出手。”說到這裏目光轉向蹲在地上不知道在畫些什麽的少女,自語道,“不過,這倒是你的機會。”


    “什麽?”夢澤顯然沒太聽清楚。


    “就這樣吧,我還有些事情要處理。”白發男子沒有正麵迴答他的話,而是擺了擺手,轉過身朝湖泊深處走去。


    “恭送大總管!”夢澤苦笑了一下,直到白發男子的身影消失不見才歎息了一聲,翻手取出了乾坤鏡,打算看看瞿如那邊的情況。


    可當瞿如的畫麵真的出現在乾坤鏡上後,他的眉頭卻緊緊皺了起來,“怎麽迴來得這麽快?這些人?”


    出現在畫麵中的並不止瞿如一人,而是烏泱泱的一大群,看方位正在朝九幽的方向趕來。居中飛在最前麵的不是別人,正是去地府搬盟友的鳥妖瞿如。此刻她臉上憂色盡去,正跟旁邊一個麵容白皙的青年有說有笑,看起來相處得極為愉快。跟在二人身後的則是地府的陰兵,每一個都帶著兵器,顯然是有備而來。


    按理說來了這麽多幫手應該高興才是,可是夢澤的臉上卻憂慮重重,將鏡內的畫麵拉遠,大致估算了一下距離,這才收起乾坤鏡往來路走去。


    事情進行得太過順利,反倒讓他心中開始不安。地府的那群人他太了解了,從來都是能推就推,能避就避,一切以保存自己的實力為重。當年雖然封印魘魔的事也參與了,但也僅限於參與而已,真正損失慘重的隻有九幽冥府。所以,他們這次能主動前來相助,要說這其中沒有貓膩他是不信的,可惜他暫時無法將這一切稟告冥王,隻好先去摸一摸對方的底。


    夢澤走了幾步又停了下來,轉身朝四周打量,似乎在尋找著什麽。可抬眼望去隻見滿目黃沙,別說是人了,連個土包都沒有一個。


    “奇怪,明明就在我身後的,莫非跟丟了?”


    他想了想,還是決定先去解決眼前的事再說,至於那個女鬼,迴頭再說吧。打定了主意,他便頭也不迴地邁下了台階。


    而那個被他‘遺棄’的女鬼此刻正在認真畫著一副奇怪的圖畫。畫中沒有人,也沒有建築物,有的隻是一些她自己才看得懂的符號。


    唐子昔一會兒看著地上的圖案,一會兒又看向對麵的亭台樓閣,神情嚴肅而又專注,完全沒注意到身邊已經多了一個人。


    白發男子就那樣靜靜地懸浮在她的身邊,目光裏的神情很複雜。


    起風了,不知道從何處刮來的風掀起了他的衣角,撥動了她的秀發,也吹動了地上的枯草幹葉,搖搖晃晃地朝遠處飄去。


    就在他伸出手去想要替對方拿掉秀發上的草莖的時候,讓他意外的一幕出現了。


    本來愁眉不展的少女忽然站起了身,直接衝向一株枯樹,毫不猶豫地一腳踹了過去。就她一腳的力度,這麽一根小小的枯樹怕不是要直接給踹斷。


    可事實就是這麽出人意料,就在腳掌及身的一瞬間,枯樹忽然動了,不止是避開了這一腳,還轉動著樹枝抽向繼續抬腳踹來的少女。


    “你輸了!”唐子昔眼見一擊奏效,得意地挑了挑眉,大笑著朝後急退。


    枯樹發出一聲尖叫,總算意識到自己中計了,噗地一聲從土中跳了出來,鑽進了旁邊的石洞裏。


    “站住!”


    唐子昔追著追著忽然停了下來,看著眼前開始扭曲變換的建築物一臉的警惕。


    很快,她臉上的表情便由警惕變成了古怪。她以為這一次出現的幻境肯定是一些可怕的怪物或者恐怖的地方之類,萬萬沒想到對方這次居然會弄出一座城。


    看這格局布置居然跟洛陽城有七八分相似。若是對方幻化出的是其他的地方,她還真沒有什麽把握,可是洛陽城她實在太熟悉了,閉著眼睛也能把所有的街道走完,不由在心裏先把製造幻境的人看低了一分。


    一炷香的時間過後,唐大小姐站在熟悉的承恩街街頭,看著眼前川流不息的行人發呆,完全沒有了之前的自信跟傲然。


    方才她剛轉過街角,打算去昔日唐府所在的地方看看,旁邊的巷子裏忽然衝出一個小叫花子,抱住她的大腿問她要吃的,她也順手從身上摸出了一些碎銀子給了他。可當小叫花子走了之後她才反應過來,這不是一般的幻境!這裏的人看得到她。


    這個發現頓時讓她手腳冰涼,沒想到方丈大師口中提到過的,從未在世間出現過的實境被她遇到了。


    幻境雖然叫做幻境,但是並不表示所有的幻境都是虛幻的。嚴格來說,它其實分為虛境跟實境兩種。


    不過,世間絕大部分的幻境都是虛境,被世人所熟知的也隻有虛境。它隻需要冷靜的頭腦,細致的觀察,再加上與眾不同的思維方式就能破解。這個與眾不同的思維也就是她之前理解的天分。譬如萬佛寺的‘千幻殿’就是集中了世間所有不同種類的虛境。


    而除了虛境之外,還有一種幻境,那就是實境。這種幻境極少在人世間出現,因為普通的凡人根本製造不出來,無論武功修為多高都不行,隻有傳說中的天地靈物‘幻靈’才可以。不過幻靈這種東西,也隻是在一些古老的記載中提到過那麽一兩句,是以唐子昔一直以為這隻是個傳說。


    ……


    聞著鼻端飄來的食物異香,聽著耳邊傳來的各種聲響,她懊惱地承認自己犯了一個錯誤,一個很低級卻很致命的錯誤,那就是低估了自己的對手。


    她不知道對方用什麽辦法把真正的洛陽城搬到了這裏,或者把她弄到了洛陽城,她隻知道若是她不能破境,就要永遠留在這裏了。


    現在想來,之前那個幻境破除得也不太尋常。它的破綻看起來很多,其實並不是。無論是無緣無故多出現了一次的紫衣女子,還是她怎麽避都避不開的藍衫青年,抑或是飛過廊柱的高度每次都不一樣的灰衣老者,其實他們每一個人都是破綻,可又都不是破綻。


    這話聽起來很繞口,其實這恰恰就是幻境製造者的高明之處,把真正的破綻隱藏在無數的破綻之中,引誘人去上當。


    所以說,固有的思維是很可怕的。心中的固有模式越多,掌握的規律越多,恰恰越容易落入陷阱。唐子昔就是吃虧在這個上麵,她認為自己走出了搜羅了天下幻境的‘千幻殿’便能高枕無憂,其實這才是真正危險的開始。


    而且,她之所以能發現枯樹的古怪,完全是一個巧合。就在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也不知道為什麽忽然吹來了一陣風,剛好將一片枯掉的草莖吹到她的手上。這才讓她猛然想起,本來長在右手邊的枯樹,居然無端端跑去了左邊。她抱著試一試的心態去踹枯樹,沒想到對方這麽容易中計,這才造成了她輕敵的心態。


    可是如今的唐子昔不再是以往的唐子昔,麵對失敗跟挫折不再想著逃避跟放棄,而是鍥而不舍的嚐試。就像是趕路一樣,就算速度再慢,姿勢再難看也不能停下來。不停下來,不一定能成功;但是停下來,就一定不會成功。


    她閉上雙眼深深地吸了口氣,再次睜開雙眼的時候,眼中的不安跟憂慮已經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堅定。略微辨認了一下方向,她毫不猶豫地抬腳朝唐府所在的位置走去。


    隨著離唐府越來越近,認識她的人也就越來越多。不時有小販興奮地跑到她的麵前兜售零嘴,也有熱情的酒樓小二招唿她嚐嚐新菜,甚至還有賣菜的大嬸非要給她塞一把鮮嫩水靈的青菜。當然,最多的還是那些對她避之不及的大姑娘小媳婦。本來走得好好的,一見到她出現馬上掉頭就走,顯然是怕了這位唐三少爺。對了,她也是剛剛才發現,自己的一身裝束已經變成了‘唐三公子’的模樣,隻是身後少了她的貼身丫鬟雀兒。


    她的嘴角不由浮起一絲苦笑,這個製造幻境的人手段著實厲害得可怕,連她都有些分不清虛假跟現實,怕是真的遇上了‘幻靈’。也總算明白,自己當年能順利走出來並不是天分比別人高,而是當年的她心中沒有念。


    第九十七章 丟失的記憶(1)


    唐府的後門依舊如往常一般虛掩,就像她每次從外麵瘋玩後迴去見到的情形一樣。


    她靜靜地站在牆邊,看著那扇熟悉的朱紅大門,忽然沒有了走進去的勇氣。


    她害怕進去之後見到那些親人,因為她不知道該如何麵對實際上已經死去的親人;可她更害怕進去之後見不到那些親人,這樣的話意味著當初她所承受的痛苦又要再承受一遍。


    雖然荊翁跟葉婉儀都說她不是唐家的孩子,但是養育之恩大過天,就算當初唐家收養她確實懷著某些不為人知的心思,但是有一點是毋庸置疑的,那就是唐家上下真的待她如珠如寶。所以,無論背後有什麽陰謀,無論別人怎麽說,在她的心底最深處,還是深深地愛著這一家人。


    可是感情這種東西奇怪也就奇怪在這裏。她依舊可以給他們她擁有的一切,甚至可以豁出性命去救他們,卻沒有辦法再跟他們相處,至少是像往常一般相處。


    不到一年的時間,她經曆過的那些悲歡離合、陰謀詭計;見過的那些形形色色,表裏不一的人;每一樁、每一件都在把她推向深淵,無情地把她從一個天真無邪、無憂無慮的大小姐,變成一個憂鬱的心中充滿了猜忌和怨氣的少女。別說是往日的親人,現在就連她都已經不認識自己,或者說,她已經忘記了記憶中的那個自己。


    就在她胡思亂想的時候,門被輕輕打開了,一個梳著雙髻的小腦袋從門縫中探了出來。見到她頓時眼前一亮,衝她拚命招手。


    唐子昔看著小丫鬟那張充滿稚氣的臉,雖然不是她的貼身丫鬟雀兒,卻給她一種極為親近的感覺,可她就是想不起對方的名字,就在她努力搜尋記憶的時候已經被對方拉進了門。


    方一進門小丫鬟便吧嗒一聲關上門,一邊拉著她匆匆朝前走,一邊壓低聲音道:“小姐啊,您怎麽現在才迴來?老爺他們迴來了,正到處找您呢。雀兒已經被叫去問話了,我們說好了,若是老爺問起,就說您去了萬佛寺。理由我們都幫您想好了,就說是最近夫人心痛病犯了,您去找方丈大師求……”說著說著她忽然發出一聲驚唿,道,“我的天,小姐您這是去哪裏了?怎麽髒成這樣?不會是又跟人打架了吧?這次又把誰家的公子給打了?不行,不能這樣見老爺,肯定要露餡兒的,婢子還是先幫您梳洗一下比較好。”


    唐子昔一語不發,任由對方半拖半拽地扯著她一路小跑,目光卻不時停在路過的那些熟悉的景致上,漸漸地,她的眼中開始升起一層薄薄的霧氣。


    當初她迴到洛陽城後,曾經偷偷迴過唐家大宅一次,也就是她打算跟唐謙智遠走天涯的前一晚。那一晚她除了去萬佛寺,其實還來過唐府。可惜那個時候的唐府一片破敗之像,除了荒草根本看不見別的東西,如今見到這番欣欣向榮的景致,叫她心中如何能不激動,嘶聲道:“現在是什麽年份?”


    “永昌十一年啊,小姐您怎麽連這個也不記得了……”小丫鬟隨口答道。


    唐子昔卻根本沒聽她後麵說什麽,而是在心裏默默估算著現在情況。


    永昌十一年,也就是說她剛滿十一歲,看來那個幻靈直接把她弄到了四年前的某一天,可是這一天到底有什麽特別?為什麽對方偏偏選擇了這一天?


    她的腦子裏現在充滿了疑問,無數個問號開始充斥著她的腦海,擠得她腦袋都有些隱隱作痛。


    小丫鬟對身後的一切渾然不知,隻是自顧自嘮嘮叨叨,“……夫人要婢子轉告您,這次老爺的臉色不太對,您待會兒記得千萬別頂撞老爺,說什麽聽著些就是了。還有,夫人要婢子轉告您,老爺若是問起安郡主的事,千萬別承認。而且現在安郡主也沒事了,迴頭夫人自然會替您解決。還有,夫人要婢子轉告您,記得端一碗參湯過去給老爺賠罪,怎麽說您這次打了苟家的公子都是不……”


    方才小丫鬟提及的安郡主,也就是唐子昔的表姐楚安歆。她知道對方說的是什麽事,但是她記得那一次在暮煙閣,是楚安歆將她推了下去,害得她摔斷了兩根肋骨,足足躺了一個月才能下床。為什麽到頭來的說法,卻是她將楚安歆推了下去?這是她多年都沒解開的疑惑。


    苟家公子的事她就更不明白了,她分明是十四歲那年才打了苟澹,為什麽時間足足提前了三年?這當中到底有什麽地方出了岔子?


    她越想越想不通,感覺頭都要炸開了。


    二人就這樣一路穿過花園,穿過長廊,穿過練武場,穿過一座又一座庭院,到了那棵高大的海棠樹下,再過去幾步就到了她居住的小院了。


    就在這時,一個高大的身影忽然從樹後轉了出來,重重地哼了一聲。


    “見過大少爺!”


    小丫鬟見到來人嚇得撲通一聲跪下,一直沒停過的嘴總算停下了。感覺到身邊的動靜,大著膽子偷偷從胳膊之間的縫隙裏朝旁邊看去,見到跪在她身邊的唐子昔,臉上浮起一抹不解的神色。


    唐子昔也渾渾噩噩地跪在地上,此刻她滿腦子都被那些問題塞滿,根本沒注意發生了什麽事。直到一雙有力的大手將她扶了起來,她才有些茫然地抬起頭,正想開口卻呆住了,已經到了嘴邊的‘多謝’兩個字便再也說不出口。


    因為扶她起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她的大哥唐謙仁,那個在她記憶裏永遠都躺在床上的孤單而痛苦的身影。


    此刻的唐謙仁一身戎裝,英氣勃勃,英挺的劍眉下那雙銳利的眼睛早已笑成了兩彎月牙。他甚至連佩刀跟頭盔都沒有摘,顯然是趕著來見她。


    看著眼前這張幹淨明朗的笑臉,唐子昔的唿吸越來越急促,喉頭也開始發堵,無數陌生的記憶轟的一下湧進她的腦海。


    唐謙仁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尖,笑道:“傻丫頭,不認得大哥了?你這個淘氣包,又偷偷溜出去玩了是不是?迴頭父帥那裏可別指望我替你求情啊!依我看,就該讓父帥好好罰一罰你,都這麽大的人了,還沒一點女兒家的樣子,迴頭嫁不出去可指望我娶你……”


    唐子昔的淚水終於奪眶而出,一頭撞進唐謙仁的懷裏,小小的身軀開始不停地發抖。


    唐謙仁被撞得一個趔趄,誇張地慘叫一聲,道:“丫頭,你想謀殺親大哥啊!”


    唐子昔卻一聲不吭,隻是緊緊地抱著他,用盡全身力氣抱著他,生怕他下一刻就不見了一般。


    她想起來了,她的大哥並不是出征鹹國受的傷,因為那個時候的鹹國早就滅國了;她也根本沒有大嫂,因為大哥答應過她,在她嫁人之前一定不會娶妻。她不知道當初為什麽唐謙仁會答應她這個無禮而蠻橫的要求,但是現在她懂了,她真的懂了。


    她總算明白了,為什麽在她心目中一直都有一個偉岸而挺拔的身影,為什麽她見到變成廢人的唐謙仁心裏會疼得那般厲害,為什麽她會做那麽多的噩夢,為什麽唐府上下的人從不在她麵前提及唐謙仁。


    可是,她偏偏就是想不起,為什麽唐謙仁後來會變成那副樣子?


    她狠狠地將拳頭塞進嘴裏,努力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唐謙仁感覺到了不對勁,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目光掃向跪在地上的小丫鬟,神情變得十分的可怕:“怎麽迴事?”


    他是武將出身,又長期征戰沙場,手上殺過的敵軍沒有上萬也有幾千,那一身的殺氣豈是一個小丫鬟受得住的,當即嚇得一個哆嗦,話都說不圓了,“婢婢婢子不知……可可可能是受了風……風寒。”


    “受了風寒?”唐謙仁目光中迸射出一股殺機,語氣變得森寒無比,“你們就是這樣照顧小姐的?”


    “婢,婢子知罪!”小丫鬟哪裏還敢多說一個字,當即磕頭如搗蒜。


    “我當是誰這麽大威風,原來是咱們的大將軍迴來了!”


    就在此時,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傳來,接著一個打扮豔麗的婦人從花圃中走了出來,身後還跟著幾個丫鬟小廝,看她們去的方向應該是前廳。


    “沒你的事了,帶小姐去洗漱!”唐謙仁揮了揮手,接著轉身衝豔麗婦人行了一禮道,“二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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