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想想那麽醜陋的蟲子燒成的渣渣,被雞鴨吃到嘴裏,然後雞鴨又被人吃到嘴裏,或者埋到田裏,滋養作物成長,然後這些作物被人給吃進去……


    四舍五入一下和直接吃蟲子都快畫上等號了。


    白小湖表情有點扭曲,轉頭看去,那是一個模樣清俊,戴著眼鏡穿著個白大卦的男人,氣質很幹淨,那是一種學者的氣息。


    白小湖不認識他,時剪卻認識,隻是時剪還沒開口,對方就先對白小湖伸出手:“自我介紹一下,我是研究中心的曲化年。”


    白小湖和他握了握手:“你好,你說的是真的嗎?”


    曲化年微笑說:“這些蟲子本質都是蛋白質,撇開它的模樣,它確實很營養。”


    白小湖:“……”白小湖默默離開他遠一點,


    曲化年哈哈笑道:“開玩笑的,這些蟲子基因發生了變異,為了不讓這種基因影響人類,最好集中處理,最好不要讓它們滲入土壤水源。”


    白小湖鬆了口氣的樣子:“這樣哦。”


    曲化年眨了眨眼:“這你也信啊。”


    白小湖:“?”


    “這些蟲子本就來自地裏,必然有相當一部分死在地裏,它們的身體腐爛後,依舊會變成植物的養料,滲入地下水也等於進入了水源,所以你以後入口的東西,可能都被它們汙染過呢。”


    白小湖:“……”


    “但遇上了這個時代,就得接受這個時代的一切不是嗎?”


    白小湖滿腦子都是以後喝的水可能是泡過蟲子的……沒事,咱還有靈泉水。


    曲化年卻突然正經起來:“這次多虧了白小姐你提供的東西,不然基地必然死傷慘重。”


    白小湖詫異地看了看他。


    褚化年微笑說:“我對白小姐一直很好奇,出自於你手的花草樹木,從一開始的雷公樹,到這次起了重要作用的三種植物,都非常特別。”


    白小湖心中微突,然後微微揚眉:“怎麽特別?”她很鎮定,一點都不怕,陸遏跟她完全一個陣營了,哪怕被叫破非人類的身份,她也有小夥伴和自己一起扛。


    褚化年道:“它們都蘊含著很特別的能量,你知道嗎?從末世之後,這個世界在迅速倒退著,所有生物都在退化、腐壞,喪屍是這樣,這次的蟲子變異,也是它們基因鏈被強行拆解扭曲的體現,它們仿佛帶來了一個信號,腐朽,崩潰,毀滅。


    “但你帶來的這些植物,它們很好,雖然我無法解析它們的基因,但它們強大、靈性、生機勃勃,對喪屍對蟲子這種糟糕的東西有著天然克製能力,就像一抹注入這個汙濁世界的最新鮮的空氣,仿佛腐朽的命運迎來轉機。”


    褚化年眼裏有幾分熱切,手也從口袋裏伸了出來,他的手細長幹淨,是一隻常年握筆、與各種實驗器材打交道的手,此時對著前方揮舞著,像在畫一個宏大的藍圖,又像詩人在暢想:“我有預感,當它們在這個世界上的存在越來越多的時候,這個世界將為之改變。”


    白小湖聽得一愣一愣的,啊,原來我的花草樹木這麽厲害的嗎?


    還改變世界?


    我怎麽不知道?


    她覺得這個人有點神神道道,有點尷尬地說:“額,這個世界挺好的啊,不是所有東西都在退化,像異能者,不就是典型的進化代表嗎?”


    “異能者?”褚化年搖了搖頭,眼神惋惜:“世人隻看到異能者的強大之處,以為異能者是人類進化的方向,但這樣強悍可怕如同人體革新的背後,怎麽可能沒有缺憾?與其說異能者是進化的結果,不如說是一種殘缺的應激產物。”


    白小湖眨巴了一下眼,沒聽懂:“什麽意思?”


    曲化年也眨了眨眼,靠近了一點,神秘地說:“別人都以為你是異能者,但我知道你不是,所以我勸你最好趕緊和陸遏分手,和異能者在一起沒有好結果的。”


    白小湖睜大了眼睛:“分、分手?”


    曲化年笑道:“你們不是情侶嗎?”


    誒?他們是情侶嗎?


    時剪眉毛一皺,立即挺身而出:“別造謠,我們白隊長和仲陽小隊的陸隊長隻是普通的朋友關係,我們兩邊小隊所有人都可以作證!”


    曲化年挑眉:“不是嗎?可是大家都在傳……”


    “什麽大家?哪裏大家?”時剪冷冰冰道,“外人會比我們內部人員知道得更清楚嗎?外麵的都是謠言,陸隊親口辟謠過的你知道嗎?如果你覺得隨意挑撥兩句,就能讓他們不合,好從中取利,你可以放棄了。”


    她太過咄咄逼人,但曲化年並沒有放在心上,隻是將目光落到白小湖臉上:“是這樣嗎?”


    白小湖腦海裏“情侶”兩個字還在打轉,完了一想,不對,重點不是這個啊!她皺眉問:“你為什麽說異能者是殘缺的,你知道了什麽?”


    曲化年道:“你先告訴我,你和陸遏不是情侶關係?”


    白小湖覺得這個人好煩,這關他什麽事?但她還想得到他的迴答,便說:“當然不是了。”


    她目光越過這個曲化年,看到他身後一人,眼睛一亮:“陸遏,你來得正好。”對曲化年道,“不信你問陸遏,他都辟謠過的。”


    看到白小湖在城牆上於是過來,正好聽到了三人對話的陸遏:“……”


    陸遏:我不是我沒有別瞎說


    第55章


    陸遏有一瞬間覺得自己不該在這裏,他就不該上來。


    當然這隻是一瞬閃過的念頭,他麵上冷肅依舊,沒有順著白小湖的話往下說,而是來到她身邊,站在曲化年的對麵,目光凜冽犀利:“你是研究中心的人?我記得末世第三個月開始,基地就嚴令禁止針對異能者的研究工作,你是怎麽得出異能者身體有缺陷的結論的?”


    末世後,喪屍爆發,人類傷亡慘烈,除了握有軍械的軍隊和極少數人員,普通大眾對災難幾乎沒有反抗之力,代表著力量、希望、改變命運的異能,就變成每個人都迫切想要擁有的東西。


    一時間,針對異能和異能者的研究成為熱門課題。明麵上的,私底下的,有的在可控範圍內,有的研究活動完全超出了道德底線,數量稀少的異能者群體和平庸但基數龐大的普通人類產生激烈的矛盾。


    這期間發生了一件震驚全國的事情,某個公立基地打著異能者必須幫助廣大普通人民的道德旗號,命令異能者必須衝殺在第一線,必須做最危險的活,必須奉獻自己的一切,必須犧牲自己,讓科學家尋找到覺醒異能的奧秘。


    當時處於非常緊張的軍隊管製期間,所有人必須服從命令,集中一切力量對付喪屍,但大部分腦子清醒的上位者對於異能者,那態度都是友好懷柔的。


    那個基地的長官就不,仗著手裏有軍隊,掌握了絕對主導權,把異能者當做有某些特殊能力所以特別好用的敢死隊在用,尤其對於異能者的研究行為,給予了最大限度的自由和權限,由此導致大量異能者死去。


    最後那個基地的異能者暗地裏團結起來,將整個基地給覆滅了,十多萬人就此喪生於屍口。


    這件慘案發生後,那些異能者的領頭人還致電所有能夠聯係得到的基地,發表了一些言論,大抵是當局不把異能者當人看,他們就該團結起來,自己締造新世界雲雲;又比如異能者是新人類,沒有異能的人是被世界拋棄的劣等品種,未來是屬於異能者的。


    引起了很大的轟動。


    當局立即下令禁止任何形式的針對異能者的研究行為,並正式肯定了異能者的社會地位,給與了一些自由和特權,這才安撫住了異能者群體,沒有讓他們群起造反。


    但這件事也實在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江城基地就深受影響,異能者不再努力為基地付出,也不再把團結合作放在心上,他們認為自己每天冒著生命危險在外麵殺喪屍,沒用的普通人卻大多隻需要在大後方幹幹沒有危險性的活,還對異能者的某些特權嘰嘰歪歪指手畫腳,實在不知所謂。


    反正基地就算被攻破了,異能者活下來的幾率也比普通人大,他們才不著急呢。


    這種你撂挑子我也撂挑子,你心中不滿我更加不平衡的狀態,直接導致基地險些被屍潮衝垮,也就是那個時候陸遏帶著仲陽小隊跳出來扛起大旗的。


    這時陸遏對曲化年問出了這句話,直接讓等著看好戲一般地等著他的迴答的曲化年唇角笑容一僵。


    他迅速恢複如常,攤手道:“陸隊長說笑了,曲某怎麽敢頂風作案,我隻是善於觀察,善於總結一些信息罷了。”


    陸遏卻不放過他:“你的意思是,你光靠觀察和總結一些所謂的信息,一沒有實際證據,二沒有官方認證,就能夠斷定異能者身體有缺陷,並且以此為依據,到處破壞異能者的姻緣?”


    曲化年表情凝固了,他很想說我閑的嗎?到處破壞異能者的姻緣?我隻是破壞你的而已,少上綱上線。


    但他能這麽說嗎?


    他要真敢這麽說,這人就算立時把自己揍個半死,再拉去徐將軍麵前告狀,也一點事都不會有,而自己則會吃不了兜著走。


    但不否認的話,罪名更大。


    他隻能忍氣吞聲道:“我和白小姐一見如故,愛惜她的人才,所以以私人名義好心提醒她一句而已,既然你們不是情侶的關係,那就當我白說。”


    陸遏豈會這麽輕易讓他過關:“我們是什麽關係都跟你沒關係,不需要對你解釋,更不是你給我潑髒水、挑撥離間又推卸責任的借口,小湖,你覺得呢?”


    白小湖愣了下,點頭:“對對。”剛才她被這個曲化年的思路帶偏了,現在想想,這和她和陸遏是什麽關係不相幹的,這件事本質就是:這個家夥突然跑到她麵前說什麽異能者有缺陷,還讓她遠離陸遏,想想真是莫名其妙又自以為是。


    白小湖就皺起了眉:“我和你沒有什麽一見如故的,也不需要你的‘好心’,如果你真的好心,就直接告訴我異能者到底什麽情況,而不是語焉不詳地讓我離開陸遏。”


    嗯,語焉不詳是這麽用的沒錯吧?


    覺得自己沒用錯成語的白小湖義正言辭地又加了一句:“你這是對我人格的侮辱!”


    幾人都看向她,這和人格侮辱又有什麽關係?


    白小湖麵對曲化年的目光說:“你是不是沒朋友,還是自私自利慣了?如果有個陌生人突然跑到你麵前說你的好朋友身體可能有毛病,你要盡快離開他,不然可能會被他拖累,你會照做嗎?反正我不會的,不僅不會,還會想辦法弄清情況,幫他克服難關,所以你如果想要挑撥我們,完全用錯了方法。”


    說完還用憐憫的目光看著曲化年,心想這人想要算計別人,也不知道設身處地地代入目標身上去想一想,果然沒朋友的人是體會不到有朋友的人的心情的。


    曲化年眼神有些茫然,啊,我是這麽想的嗎?我是來拆散一對講義氣的好朋友的嗎?不對,我明明是來拆散大難臨頭各自飛的情侶的呀!


    陸遏看著白小湖有些苦笑,心裏微微泛起熟悉的苦澀,她的想法好像永遠不在同一個頻道上。不過暫時做朋友也好,至少自己絕對是她最好的朋友。


    曲化年從白小湖的理論中掙脫出來,嘲諷地看他們一眼,對白小湖搖了搖頭,似乎在為她的冥頑不靈遺憾一樣,那眼神仿佛在說,我好心提醒,你不聽,你會後悔的。


    然後露出一種眾人皆醉我獨醒的表情,轉身要走。


    白小湖被他那表情弄得很蛋疼:“所以,異能者到底有什麽毛病?你還沒說呢!”


    曲化年漫不經心道:“我說了你們也不會信,還覺得我是小人,那還有什麽好說的。”


    陸遏眯起眼,這個曲化年必然是知道了什麽,可是異能者能有什麽缺陷,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身體有什麽問題。


    他按住想要追上去的白小湖,對她搖了搖頭,白小湖著急:“就這麽讓他走了?萬一他真的知道什麽呢?”


    陸遏笑道:“別急。”示意她到城牆的另一邊,往下看。


    隻見曲化年一身纖塵不染的白大衣,氣質幹淨文雅,插著兜慢慢走著,身上自有一種看穿了一切的智者氣度。


    然後嘩的一下,一輛軍車停在了他跟前,阻止了他的出路,幾個士兵從車上下來,其中一人出示了一個證件:“曲化年,我們接到舉報,你涉嫌私自研究異能者身體結構並汙蔑異能者名譽,散播不實言論,請你跟我們走一趟。”


    曲化年整個人都僵住了,然後他猛地抬頭瞪向陸遏:“陸遏,你竟然來這一招,你……”話沒說完,就被塞進車裏了,軍車絕塵而去。


    白小湖目瞪口呆,還能這樣?


    陸遏說:“審問這種事,就交給專業人員吧。”


    白小湖愣愣點頭,然後她皺眉:“他說的會不會是真的?你成為異能者後沒有感覺哪裏不舒服不對勁嗎?”


    陸遏笑著搖了搖頭:“沒有,我很好,他還和你說了什麽?”


    白小湖就把曲化年開始和她說的,以後入口的東西都會被蟲子汙染的事說了,然後滿臉憂愁:“他說得我都沒食欲了,我們還是早點開始種田吧。”


    陸遏知道她說的種田是指在空間裏種田,他笑道:“好。”


    白小湖又嘟嘟囔囔說也不可能在外麵一點東西都不吃,就算不吃,那穿的用的還是用普通的水清洗的呢,想到這幾天看到的河水裏也會浮滿各種蟲子的畫麵,她覺得穿在自己身上的衣服都很不幹淨的感覺,就想還是得想想辦法看能不能徹底淨化水源和土壤。


    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陸遏卻注意到時剪表情有些奇怪,欲言又止。


    他看了眼趴在牆頭眼神放空,大概率是意識進入了空間的白小湖,往邊上走了幾步,問時剪:“怎麽?”


    時剪就低聲把曲化年說的,白小湖帶來的花草樹木能夠改變世界的話大致說了一遍。


    曲化年說的那些話裏,明明這個才是重點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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