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始天尊和黃帝他們離開了。


    沒人知道他們究竟要去迎戰誰。


    隻知道他們離開了很久很久。


    這這段時間裏,被釋放的濤沒有再胡作非為,而是開始為以前的錯誤贖罪,學著他父親縉雲的樣子,為部落裏的大家謀福祉。


    因為他的父親縉雲氏,跟著黃帝他們一起離開了。


    不知過了多久。


    黃帝他們迴來了。


    去時若人有十,則歸者不足二三。


    沒有縉雲。


    濤站在部落門口看了很久很久,在家庭團聚的人群裏不斷尋覓著、翹首以盼著。


    可他沒尋到、沒盼到。


    濤沒有看到他的父親。


    ‘陛下,我阿父呢?’


    濤這麽問黃帝。


    黃帝沉默了很久,最終輕輕拍了拍他的頭,說:


    ‘孩子,你該長大了’


    那一夜之後。


    濤仿佛真的長大了,他變得沉默寡言,做事愈發穩重幹練,部落裏的人都誇他有乃父之風。


    濤不喜歡這些讚譽。


    因為這些讚譽,他的父親永遠都聽不到了。


    又過了不知多久。


    元始天尊和伏羲女媧來到部落,和黃帝徹夜商談。


    從那以後,部落裏的所有人都知道了一件事。


    ‘此界之外,還有諸天萬界。’


    包括濤在內,部落裏的青壯們開始離開家園,前往諸天萬界修煉,根據天尊的囑咐,抓緊一切時間變得強大。


    濤做得最好。


    他強大的速度最快,最驚人。


    諸天萬界的生靈開始恐懼他,畏懼他,同時他的名號也漸漸流傳開來。


    吞天魔尊、吞噬天地之神、食盡一切之主宰、吃遍萬物的可怕尊主、貪婪無休止的魔鬼……等等等等。


    各種名號數不勝數。


    可濤最喜歡的,是一個小世界之中,一個小種族對他的稱唿——饕餮。


    是音譯。


    在這個種族的語言文化裏,‘饕餮’這個發音意為‘吞噬世間萬物,無論好壞,將一切恢複成最初模樣的尊神’。


    這個種族羊身人麵,跟當年黃帝懲罰他時,把他變成的畜生模樣有七分相似。


    最重要的是,縉雲的屍骨居然流落到了這個小世界,被這個種族奉若神明。


    濤取迴了父親的屍骨,也因此垂青於這個羊身人麵的種族,將它們之中的一部分帶迴了部落,賜名為饕餮一族。


    再之後,濤在諸天萬界之中的自稱,也變成了饕餮,無論是敬他的,尊他的,愛他的,恨他的,都稱其為——饕餮。


    不知過了多久。


    濤的力量來到瓶頸,無論如何都無法再提升分毫。


    他去問元始天尊,‘天尊大人,我如今可以為我阿父報仇了麽?’


    天尊搖了搖頭。


    ‘差之遠矣,你與敵人差距宛若雲泥,萬萬不可抱此想。’


    濤深受打擊。


    渾渾噩噩不知多少載。


    忽有一天,他心神失守,徹底淪為魔人,屠遍數界。


    不瘋魔不成活。


    他忽然悟了。


    但他的道太惡,太兇,太魔。


    他不願讓人族因他而蒙羞。


    所以他選擇自己拋棄人身,成為一尊兇獸之軀。


    至此,他的吞噬之力再無上限,也徹底從人變成了……饕餮。


    他的實力開始飛速提升。


    最後,他甚至在元始天尊和伏羲他們的商談議事之中,得到了一個旁觀的座位。


    歲月流逝。


    第二次戰爭,到來了。


    這一次,饕餮不再是留守部落的孩子。


    他跟元始天尊,跟伏羲,跟女媧,跟黃帝這些傳說般的存在站在一起,告別部落的大家,就此離去。


    他們奔赴戰場。


    在萬界戰場之上,饕餮終於知道了當年父親跟黃帝他們麵對的是什麽樣的存在。


    那一戰……


    記不清了。


    隻記得諸天萬界崩碎無數,無數種族消亡。


    戰爭結束了。


    它們沒贏。


    可我們敗了。


    它們還會再度歸來。


    屆時,我們……還有再戰之力嗎?


    元始天尊、伏羲、女媧、黃帝……他們都隕落了,我以為我長大了,可我原來還隻是一個脆弱的孩子,隻能被他們保護著活了下來,最終還是被囚禁,苟活性命至此……”


    天空被厚重灰雲籠罩,一頭暗紅色巨獸緩緩閉上眼睛,發出重重歎息。


    “可我們本該能贏的。”


    “我不明白,不明白麵對這樣的戰爭,我們之中為什麽還會出現叛徒?”


    第五層的黑色梯階之上,齊宣神情震撼,久久不能平複。


    這……


    才是他所在世界的,真正曆史嗎?


    真正的上古,真正的神話。


    而饕餮,將其中一部分的上古秘辛,告訴了他。


    “你們當年究竟在和誰戰鬥?!誰是那個叛徒?!”


    齊宣忍不住大喊。


    可饕餮卻輕輕搖頭,“井底的青蛙即便有鳥兒跟它述說外麵的世界,它也想象不到真正的天空是何等模樣。


    現在跟你說這些沒有意義,等你何時從井底跳出,你自會知曉一切的。”


    齊宣一怔。


    他有些茫然,那饕餮現在跟自己說這些是為了什麽……


    “告訴我,你的名字。”


    饕餮緩緩開口,這一次它的聲音終於透著上古兇獸的尊嚴,宛如天雷陣陣。


    “齊宣!”


    齊宣沉聲迴應。


    “我記住你的名字了。”


    饕餮的血紅色獸瞳之中仿佛有屍山血海在沉浮,給予人極大的威懾與震撼。


    “齊宣,記住,你是不同的,但你絕非與眾不同。”


    它說這句話時,齊宣很清楚地發現其目光有所偏移。


    齊宣轉身望向後方的天空,看向那第二層梯階上麵的三道黑影。


    饕餮……剛才在看那三個人。


    饕餮說他是不同的,但絕非與眾不同,說明有人的饕餮之力跟他一樣,同樣是真正的饕餮模樣,而非所謂的羊身人麵。


    “齊宣……”


    饕餮再度發聲:


    “如果那一天終將到來,我會在你們之中做出選擇,我絕不會臣服太玄,但我的力量,始終要有人繼承。”


    “去變強,齊宣,像你的先輩們那樣!”


    這是饕餮給他的最後一句話。


    “唿——”


    天地間有狂風唿嘯。


    厚重的灰色雲海起伏不定,饕餮的頭顱緩緩縮迴雲海之中,直至被灰雲徹底遮掩。


    齊宣站在饕餮序列的第五層,眼神熠熠生輝。


    他嘴角上揚。


    自從進了太玄,他就知道這個世界很精彩。


    但如今看來,這個世界遠比他想象的還要更加精彩!


    “很好。”


    齊宣咧嘴大笑,“這樣才好!”


    “叮!”


    “你的序列提升已經完成,將為你傳送迴太玄天。”


    “嗡——”


    忽有金光在齊宣身上綻放,光芒散去之後,他已然迴歸太玄天,隻在原地留下一座看不清麵容的漆黑石像。


    不知過了多久。


    饕餮序列的第二層。


    一座黑色石像顫動,抖落身上黑泥。


    赫然是一位身穿銀白重鎧的青年,劍眉星目,神情冷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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