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這一切,‘葉子楓’並沒有馬上離開。


    他仰起了自己的頭額,帶著睿智的眼瞳直直的望向了上方虛空,他似乎在等待著什麽。


    稍息之後。


    隆隆隆!!!天穹震怒之聲響起。


    無盡黑色的雲朵突兀的自四方天空之外擁簇而來,位置不偏不倚,恰好聚集在‘葉子楓’的頭頂位置。


    奪舍雷劫。


    奪舍乃逆天之事,有傷天合,但凡有修士行那奪舍之事,天地必當降下雷罰。


    平靜的看著天穹上黑色劫雲中醞釀著的恐怖威能。


    愈來愈濃鬱的雷霆之力在其中翻騰,將葉子楓的麵龐都雪亮。


    他依舊不為所動,好似這一切都在他預料之中。


    “來吧!”隨著葉子楓淡淡的兩個字眼吐出。


    轟隆隆!!!


    無盡雷霆降下,將葉子楓那披著陰陽火袍的身形頃刻間吞噬在了其中。


    良久過去,奪舍雷劫終了。


    這片本就狼藉不堪的大地更為破敗了。


    還殘留著天劫之力的土地上,葉子楓傲然的身形立於其上。


    咻!渡過奪舍天劫,葉子楓身軀一晃消失在了原地。


    再一次出現的時候,已經是一處深不見底的天坑之下。


    “師尊!”一名有著明顯煉體特征的少年,正一臉悲戚的站立在天坑中央,那肉身破爛不堪的許木身前。


    說話間,少年就要伸手將許木抱起。


    “把他交給我吧。”葉子楓平靜的說道……


    淨化萬物的白色聖炎無情灼燒著天穹,將虛空都焚燒得扭曲。


    三清觀和大雷音寺的修士盡數被淨火吞噬隕落。


    就連破虛大能都難以幸免。


    唯有兩名蛻凡生命還在淨火中苦苦支撐,但看他們那痛苦的模樣,也撐不久了。


    而這一切的作俑者,白衣少年白秀衣此刻就如同路人一般,以古井無波的眼神平靜的注視著眼前的一切。


    如果沒有意外,這次前來支援軒轅劍宗的兩大聖地的強者應該盡數葬身於此,無一幸免。


    然而卻是在兩名蛻凡生命即將達至極限的前一刻。


    突如其來的變故,令得白衣少年的眉頭都隨之一皺。


    “嗚嗚嗚!!!”白秀衣的耳邊響起了連兩名蛻凡生命都察覺不到的異樣聲響。


    那種聲音就仿似無數生靈在一起嚎哭,極度淒涼的情緒渲染下,令得這朗朗乾坤都表露出哀傷之意。


    “泣天刀!”白秀衣聲音低喃的說出三個字眼的同時,他那俊美異常的麵龐這一刻變得凝重非常,隨之他的頭額偏轉向了東界。


    就在他稍稍分神的間隙。


    清虛道人,三清觀之主把握住了這一閃即逝的機會,隱匿在玄黃之氣下的眼瞳猛地露出怨毒之色,望向了側旁和自己一起共同抵禦著淨火焚燒的老僧。


    下一刹那,他悍然出手,覆蓋他全身的玄黃二氣在老僧猝不及防下將其籠罩。


    而後詭異的鑽入老僧七孔之中。


    正拚盡全力抵禦著淨火的老僧萬萬沒有想到,這種時候清虛道人居然會向自己出手。


    等他醒悟過來的已經晚了。


    兩人實力本就相近,一個暴起發難,一個全力對抗淨火的灼燒。


    結局可想而知。


    “清虛你……”驚怒之下,老僧憤然張口,可還沒有等他將剩下的話語吐出。


    哐當!!!


    傳說中,大雷音寺修煉到蛻凡境界達到真正金剛不壞級別的身軀。


    這一刻轟然炸裂,如同一輪大日出現。


    卷起一股浩大的炸裂風暴,震得空間都為之塌陷。


    強絕的力量勉強在淨火包裹的虛空間中撕開一條細微的口子。


    清虛道人麵色一喜,當下毫不猶豫的順著那條缺口衝出。


    玄黃二氣沸騰,清虛道人速度飆至極限,頭也不迴的就要逃出白秀衣的掌控。


    他如今是一點反抗的念頭都生不起來了,一心隻想逃命。


    “恩?”就在這一刻,正表情肅穆,凝望著東方的白秀衣眼珠一轉,他看到了清虛道人逃竄的背影。


    其手指輕輕一捏,一簇金火在他指尖蕩漾開來。


    隨後其手指一彈,金火瞬時朝著清虛道人落荒而逃的身後彈去。


    這種金火比那種白色的淨火更加詭異。


    幾乎是金光一閃,連它移動的軌跡都沒有出現,它便已經出現在了清虛道人的後背上。


    那一刹那,金火好似無視了空間的間隔。


    啊啊啊!


    清虛道人的玄黃二氣,連一息時間都沒有撐過,便被金火燒穿,露出一名雙瞳含煞的道人模樣的存在。


    他的身軀在金火灼燒下,以不可思議的速度開始枯萎。


    那種感覺,就這仿若一瞬間對他而言,如同渡過了一千年歲月,黑發變白,行將就木。


    “虛火!”沙啞中帶著恐懼的聲音從道人口中吐出,


    這時候他表現出了常人所沒有的果斷。


    噗嗤!手臂一晃,他竟然將自己的頭額從那極速枯萎的身軀上生生撕下。


    與此同時,一條空間裂縫出現在了情緒道人的麵前。


    隻餘下了一個頭額的後者,看都不看自己頭額一下的軀體一眼,慌不擇路的鑽入空間裂縫中。


    白秀衣並沒有去追趕那清虛道人的頭額,或許對他來說,眼前還有比滅殺清虛道人更重要的事情。


    淡淡的瞥了一眼那條清虛道人逃走的空間裂縫後,白秀衣眼睛又望向了東界。


    其腳下一邁,空間又蕩漾開如是波紋般的漣漪,白秀衣消失在了這片天地。


    隨著白秀衣的離去,那攀附在天穹上,沸騰燃燒著的淨火也隨之熄滅。


    或者說已經沒有可以供淨火燃燒的東西了。


    除卻清虛道人以外,三清觀、大雷音寺這次前來救援軒轅劍宗的修士全軍覆沒……


    東界,泰州。


    那一片泣天刀曾經出世的血湖之上。


    白秀衣的身影出現在了這裏。


    凝望著這片煞氣驚人的湖泊,白秀衣手掌虛空一抬。


    噗通!


    這片令得東界修士五年來聞風喪膽敬而遠之的血湖,竟在白秀衣修長五指虛抬之下整個升空。


    露出幹涸的湖底下,那一副在外界光亮照耀下燦燦生輝的黃金棺槨。


    隻是而今的黃金棺槨,不再是密封狀態。


    棺蓋已經被掀開,靜靜的靠在棺槨的側旁棺壁上。


    而裏麵真正躺著的外棺之內的棺材,已經不翼而飛。


    看到這裏,白秀衣那從來沒有露出一丁點人該有的情緒的俊逸麵龐上,終於動容。


    “出事了!”白秀衣肅穆的聲音,輕輕迴蕩在血湖上空……


    軒轅劍宗的護山大陣被攻破,對於軒轅劍宗的弟子而言,無疑是毀滅性的的災難。


    天玄宗和軒轅劍宗的血仇不共戴天,和歸元宗相比有過之無不及。


    畢竟五千年前天玄宗的滅宗,就有軒轅劍宗一份。


    不接受任何的歸降,所有弟子被天玄宗屠殺殆盡。


    主宰了蒼瑞域數萬年之久,堂堂三大聖地之一的軒轅劍宗於今日徹底被拔除,門下弟子無一幸免。


    無數血液傾灑在軒轅劍宗已經被打得支離破碎的樓宇廢墟間,將這個軒轅劍宗世界都染成了血色。


    在墨子期八名破虛的帶領下,天玄宗弟子開始打掃戰場。


    軒轅劍宗內,凡是貴重的物品,盡皆如蝗蟲過境一般,被天玄宗清掃一空。


    正在所有人都沉浸在掠奪的快感中時。


    噗嗤!


    一條空間裂縫於軒轅劍宗世界的天空上被撕開。


    身遭重創,從泣天刀刀下逃迴軒轅劍宗的軒轅宗主出現。


    眼下的她即便是受傷不輕,衣衫破爛,可也難掩她那天生麗質的優雅氣質。


    但這種氣質並沒有維持多久。


    軒轅宗主疲憊的眼瞳看到了而今軒轅劍宗的慘狀,目睹了下方宗門中,一個個躺倒在血泊中的軒轅宗弟子。


    以及那肆意囂張的掠奪著軒轅劍宗一切的天玄宗弟子。


    軒轅宗主身軀明顯顫抖了一下。


    隨之而來的是她那帶著懾人怒意的輕吼,震蕩諾大的軒轅劍宗世界:“你們找死!”


    轟!


    不顧身體的虛弱,軒轅宗主爆發了。


    蛻凡氣息以她的身軀為中心橫掃八方,瞬間將整個軒轅劍宗世界定格。


    不少就近於蛻凡氣息中央的禦氣境和法身境修士,當即在這股氣息的碾壓下爆開。


    沒錯,即便是法身境巔峰的修士,在這蛻凡氣息下也被直接碾爆。


    即便是濃鬱的蛻凡氣息中央之外的修士,也遭受了重創。


    別說他們了,天玄宗的八大破虛大能,這一刻都臉色狂變。


    “軒轅宗主迴來了!”


    盛怒之下的軒轅宗主身後浮現三千青羽孔雀的虛影,一招三千青羽身,就要脫手而出。


    噗嗤!


    就在這刹那之間。


    軒轅宗主身後亦是撕開了一條數十丈長的空間裂縫。


    裂縫的另一端,出現的是一個眼球。


    那是何等龐大的眼珠,單是一個眼珠的直徑就長達數十丈,將這個空間裂縫填滿。


    眼球的眼神帶著木然,如同行屍走肉一般沒有丁點神采。


    但偏偏就是如此沒有神采的眼瞳瞳孔中,在空間裂縫撕開的瞬間,迸射出一道黑色的光束。


    徑直將那一尊三千青羽孔雀洞穿。


    孔雀青色的能量體,接觸到黑色光束的瞬息,便如冰消雪融般融化。


    軒轅宗主高傲的身軀被完全吞噬在了其中。


    哐當!黑色的能量炸裂。


    稍息之後,一道倩影從爆炸的中心墜落,一頭栽倒向了軒轅劍宗山門處。


    無數天玄宗修士落荒而逃,即便是一個生死不明的蛻凡生命,他們也不敢上前窺探分毫。


    連天玄宗的八名破虛亦是如此,這場戰鬥不屬於他們。


    望著那條裂縫中露出的眼珠,天玄宗七大壇主之一的祭血壇壇主暴塵,一臉震撼的說道:“宗主竟然直接將那個祭出來了,會不會太大題小做了。”


    屍山壇壇主楊琦則是一臉狂熱之像,同樣望著那條裂縫撕開的位置,呐呐迴應道:“宗主他老人家從來都是獅子搏兔用全力,他不容許任何的失敗。”


    墨子期背負著雙手,對於自己同伴的議論如若未聞,他隻是淡淡的吐出兩個字眼:“彘獸!”


    噗嗤!


    墨子期一語落下,順著那眼珠睜開的空間裂縫這一刻被猛地撕開。


    一條橫斷天與地之間間隔的空間裂縫當即成型。


    而後從裂縫的另一端慢吞吞的走出一隻煞氣衝霄的巨獸。


    它的外貌與凡塵的老虎類似,隻是毛發上的顏色並不是黃白條紋,而是黑白二色。


    尾巴又與老虎的虎尾不同,像極了牛尾。


    如是毛筆的毛毫,托在軒轅劍宗世界的大地上,尾巴掃動之處,無論是土壤還是石塊,盡數化為惡臭的液體。


    彘獸傳說中僅次於仙獸的異獸。


    它的出現勢必出現血禍,但凡它所過之處,小到蚊蟲螻蟻、大到肉身返祖甚至是蛻凡生命層次的妖獸亦或是人類,盡皆或被其吞噬。


    仙獸之下,最兇殘的邪獸之一。


    但這隻彘獸卻是顯得有些怪異,它不僅僅眼神木訥,連肉身上都散發出一股濃鬱的死氣。


    和它本體上天生的煞氣融合,詭異非常。


    視線移向彘獸的頭頂,通體覆蓋在黑色神芒之下的神秘身影正立於其上。


    幾乎是彘獸出現的刹那。


    咣!


    軒轅劍宗中央,那一柄直插雲霄的石劍陡然震響起驚天劍吟。


    隨即劍氣衝霄,石劍好似這一刻有了靈性,於軒轅劍宗的地麵拔地而起。


    劍鋒所指之處,所有的物體都被一分為二。


    石劍劍柄處,軒轅宗主先前被擊落在軒轅劍宗宗門處的身影,出現在了那裏。


    “仙器軒轅劍投影的媒介!”對於這柄石劍,天玄宗的破虛大能並不陌生。


    在數來年之前,天玄宗頭一次進攻軒轅劍宗時,便是被這柄石劍逼退。


    它承載著一柄大仙木世界赫赫有名的仙器,軒轅劍投影的力量。


    “本尊不會被同一個東西,逼退兩次。”站立在彘獸之巔的天玄宗主漠然開口:“今天就是你的祭日。”


    軒轅宗主已然披頭散發,接連苦戰再加上彘獸的偷襲,就算是蛻凡之軀也有些不支了。


    但這時候,她表現出來了一個聖地宗主應有的氣概。


    穩住搖搖欲墜的身體,直視著彘獸之上的天玄宗主,冷冷迴應道:“那就看看是你天玄宗的彘獸厲害,還是我軒轅劍宗的仙劍更利!”


    原本對於彘獸還有著盲目信心的天玄宗破虛,隨著軒轅劍投影的出現,眼睛盡皆為之一眯。


    他們雖然對彘獸有信心,可威震大仙木世界的仙級投影同樣犀利。


    上一次他們被這柄劍逼退的畫麵還曆曆在目。


    在眾人心懷憂慮之際,墨子期悠然的聲音響起:“這一戰我們贏定了。”


    “此話怎講?”這一刻其他七名破虛的眼睛都看向了墨子期。


    對於墨子期頗為了解的他們,知道他不是一個無的放矢的人。


    “軒轅劍宗最強的底蘊,在五千年前已經被焚天打爆了。”墨子期意味深長的一笑,徐徐說道:“而我們天玄宗的,還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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