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元宗山門處。


    許木背負著黑鐮,背朝山門而站,沉靜的眼瞳在山門外紫霧大陣之上掃過。


    翻騰的紫霧終年不散,這幾乎成為了歸元宗的象征了。


    “這一走怕又是一兩年。”


    一邊說著,許木反手摸了摸身後背負著的沉重黑鐮,鐮身在他手掌觸碰下,傳遞出一陣冰涼的觸感。


    “咿呀!”許木的肩頭上,小虺蛟睡眼朦朧的揉了揉眼睛,打了一個哈欠,那幾顆乳牙而今已經生長成了猙獰的獸牙。


    許木的後方,雪狼則顯現出本體,十餘丈長的狼軀,在光線下呈現一片雪白之色。


    “小許子你可要保護好小家夥,早點迴來,狼爺我還等著迴斷痕天交差呢。”雪狼狼嘴翻動,密集的狼牙因為缺少了一顆牙齒,導致它說話的時候,都有些漏風。


    甚至吐詞都帶著些許含糊不清,旁人看去很有幾分滑稽的感覺。


    “真的不跟我一起走嗎雪風?”將雪狼那斷裂的牙齒看在眼裏,許木嘴角挑起一抹忍俊不禁的笑容。


    許木的笑意,看在雪狼眼中十分刺眼,它可是一個記仇的主。


    但是現在自己打不過許木,它也隻有認了,當即仰起自己高傲的狼頭,風騷的說道:“狼爺才不去西域,而且我也有要事要辦,得迴一趟北川。”


    “我可從來沒有聽你提起過北川的事情,怎麽突然想著要迴那裏?”顯然對於雪狼不跟自己一起走,許木很是詫異。


    這家夥可是哪裏有熱鬧就往哪裏湊的狼。


    “狼爺的窩就在北川,我迴家還需要理由嗎?”咧了咧嘴,雪狼說到這裏突然一聲狼嚎。


    “嗷嗚,我是一隻來此北方的狼。”


    狼嚎聲還未落下,雪狼的身影已經飛快的竄了出去。


    狼軀一躍就是千丈,幾個跳躍間,它那雪白的狼影便消失在了許木視野中。


    “這家夥,還真是說走就走呢。”望著雪狼消失的方向,許木苦笑的搖了搖頭,臉上的笑容不減。


    如此也好,雪狼在宗門留著終究是個禍害,跟著自己怕也會搞得自己不得安寧,它去北川,再好不過了。


    想罷,許木隨手拍了拍肩頭上懶懶的趴著的小虺蛟腦袋,說道:“走吧小家夥,咱們去西域!”


    “吼!”小虺蛟慵懶之態一掃而光,當即蛟瞳泛光扯起嗓子咆哮起來。


    咻!


    許木意念一動,身形當即衝天而起。


    自從九幽火剛剛也崩斷八條枷鎖後,許木而今的禦空速度更快了,一個唿吸間不到,他便穿破了歸元宗山門外圍繞的紫霧,再一個唿吸間,他已經消失在了天際。


    許木並不知道,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在一隻鷹類妖獸的注視之下。


    那是一隻烈風鷹,鷹類妖獸中非常普通的存在,成年最多也就禦氣六重天。


    就算察覺到了它的存在,恐怕許木也不會在意。


    因為它這種層次的妖獸,實在是太容易讓人忽略了。


    幾乎是在許木遠去的刹那。


    那一隻一直盤旋在紫霞山脈上方高空的烈風鷹,突然一個盤旋,在天空劃過一個圓圈後,俯衝降落到紫霞山脈之外。


    盞茶功夫,它便來到一處相距紫霞山脈數十裏的一個凡人小鎮中。


    一名身材玲瓏有致,相貌普通的女子立於鎮口處,手臂橫放。


    烈風鷹便溫順的降落在她的臂膀上。


    仔細觀察會發現,女子的眼睛一直是緊閉著的,直到烈風鷹迴歸,她的眼瞳方才睜開。


    眼瞳犀利如鷹。


    “告訴南宮家的圖爺,許木往西方徽州方向去了,”


    女子以精幹的語氣,朝著空蕩蕩的身後吩咐道:“順便告訴他,白曉門從來不參與門派間的爭鬥,這一次破例完全是為了償還當初南宮家的人情。從此兩家除了買賣上的往來,再無人情瓜葛。”


    隨著女子聲音的落下,她身後本來無一絲痕跡的空地土地上倏然一陣蠕動,一名身穿黑衣的修士從泥土中爬起。


    這名黑衣修士衣衫上,並沒有沾染絲毫汙穢的泥沙。


    現出身形後,他拱了拱手,以幹練的語氣迴應道:“是!副門主!”


    一語言罷,他再次如同他來時那般,身形融入下方的土地。


    來無影去無蹤,東界第一情報組織,白曉門。


    以幾乎是無孔不入的情報手段,聞名於世。


    也許他們沒有七大修真家族那般的超群的戰力,可他們卻擁有讓所有修士忌憚的東西,情報。


    有時候一個消息,足以對一個門派照成重創,甚至滅亡。


    半柱香時間過後,遠在數十萬裏之遙外的南宮家便收到了一道傳音符。


    南宮圖、黑白二老,整個南宮家除破虛大能南宮浩雲以外,三大法身境巔峰強者坐立在一處陰暗的偏廳中。


    “黑白二老,你們帶上二十名法身境精銳,以族內的挪移陣直接傳送到徽州比鄰的涼州,等那小雜種出了歸元宗境內就把他給我碎屍萬段,留下元神,我要將他煉魂抽魄。”


    冷峻的眼瞳盡是殺機,南宮圖表情猙獰的補充道:“記住,一定要出了歸元宗後在動手,到那時,他就算有求救的手段,歸元宗的人也定然來不及救援。”


    “是,圖爺!”黑白二老齊齊應了一聲。


    二老中的白老略微遲疑後說道:“圖爺,殺了許木,可就真的與歸元宗為敵了。那個宗門雖然現在在實力上沒法和我們抗衡,畢竟也是曾經出過焚天上人那等的存在,連軒轅劍宗這麽多年都沒有把他們吃得下來。俗話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此事非同小可,咱們是不是應該通知家主。”


    “家主現在不在,我南宮圖的話,就是家主的話,白老你不要忘了你的身份。”臉上暴戾之氣一閃,南宮圖冷冷的瞟了一眼白老。


    “屬下遵命!”白老苦澀一笑,唯有領命。


    “歸元宗之所以現在還沒有被滅,完全是軒轅劍宗對焚天上人的忌憚。那老家夥都死了幾千年了,有什麽好顧忌的。”


    “他許木敢殺我兒,我就敢殺他們的第一天才。”


    眸光自黑白二老身上再次掃過,南宮圖寒聲說道:“去吧,時間緊迫,我隨後就到。”


    “是!”


    隨著黑白二老的離去,南宮圖臉上的殺意絲毫不減。


    略微沉吟後,他倏然起身,緩步走入偏廳的一個密室中。


    開啟密室中一個暗格中的機關後,地板徑直裂開,露出一扇通道。


    南宮圖,毫不遲疑的便走入其中。


    在南宮圖身形消失在通道口的片刻。


    哐當!


    地板自行合攏。


    地道下,陰暗潮濕,甚至還散發出黴臭的氣息。


    南宮圖表情不改,好似早就習慣了這種味道。


    稍息後,前方黑暗的通道閃現一抹亮光,好像是一處密室。


    密室中央,一個三丈方圓的小型陣法愕然浮現。


    陣法的威力,並不能以其大小來判斷威力。


    就比如眼前這座陣法,看似隻有三丈方圓,它散發的陣法波動,絕不是普通的法身境修士可以破壞的。


    而今陣法的正中央,正橫躺著一個四肢展開,仰麵朝天的男性修士。


    他的四肢被四柄三尺來長的鋒銳黑色尖刺,狠狠的插在陣法中央,導致他不能動彈分毫。


    定魂針,一種非常惡毒的法器,一旦被它刺中,即便是肉身崩潰,被它鎮壓的修士的元神,也不能脫離肉身分毫。


    此刻,這名被釘在陣法上的這名修士,身體上的皮膚,血肉橫飛,表情萎靡,一副氣若遊絲的模樣。


    見得,南宮圖的到來,他那已經渙散的眼瞳,閃過瘋狂的惡毒之色。


    “南宮圖,你們南宮家食言!妄為蒼瑞域七大修真家族。我操你老母,挖你南宮家祖宗十八代祖墳……”


    聽得那名修士的謾罵,南宮圖麵無表情。


    意念一動,四根定魂針上光芒大盛。


    那名修士血淋淋的臉上,當即痛得抽搐,雙目瞪得滾圓,顯然忍受著巨大的痛苦。


    “二十萬靈石和靈器,我給你了,是你自己守不住。在外界的修士看來,也是你走出了我南宮家之後,消失無蹤的,和我們沒有半點關係。”


    神情冷漠,南宮圖嘴角帶著譏笑,諷刺著眼前這個修士的天真。


    “忘了告訴你,我南宮家的定魂針和修真界的定魂針不一樣,它不僅僅能釘住你的元神,還會慢慢蠶食你的元神之力,吞噬你肉身中的生機。這個過程非常痛苦。”


    “現在你也應該知道,你接下來將會麵臨怎樣的命運了吧?如果你肯配合的話,我會給你一個痛快的。”


    “幹你祖宗!”痛罵著南宮圖,候延現在非常後悔。


    他是那二十幾名遺塵之亂幸存的修士之一。


    當初一時利欲熏心,為了二十萬靈石和靈器,出賣了許木,本就讓他惶惶不安。


    誰曾想,東西還沒捂熱乎,就讓南宮圖給抓迴來了,落得如此下場。


    “我時間很寶貴,沒閑工夫聽你說廢話,你還有一次機會。我要知道全部,許木是怎麽殺了我的兒子的?按照你的說法,令兒當時有黑鐮在手,實力強大無匹,憑借許木區區一個崩斷八條枷鎖的法身境修士,怎麽可能殺的了他?”


    看著陣法中的修士如同看著一條狗,南宮圖殘忍的笑道:“如果你不說,你會被活生生折磨七七四十九日,才會因為元神破碎而死。那種痛苦,足以讓仙人都為之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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