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口那座峰巒已然在這次的碰撞中被削為兩斷。


    光禿禿的山體上。


    許木與君莫寒並肩站立在一起。


    不知何時,兩人俱都停下來攻伐的氣勢,一副心平氣和的模樣。


    隻是君莫寒而今的衣衫略顯淩亂。


    他可沒有許木那般堅韌的肉身,要在那狂暴的碰撞中心與許木交戰,必須調用不少的靈力來抵禦周邊狂暴的能量。


    輕輕瞥了一眼手中已經被攔腰斬為兩段的長劍,站立著身子的君莫寒忽然一笑,頭額偏向許木問道:“流刃火斬刀是否是當年那斬殺東門家主,火雲妖僧的刀法?”


    “是的。”相比君莫寒淩亂的衣衫,許木則顯得幹淨不少,朝著前者點了點頭並沒有否認。


    當初他在靈市之外搶奪銀浩赤雲決的事情,想必外界已有不少人知曉,他根本用不著撒謊。


    “能敗在火雲妖僧的刀法下,不丟人。”聽得許木的迴應,君莫寒臉上的笑意愈加瀟灑。


    言罷隨手便將已經被斬斷的長劍扔到一旁。


    君莫寒的表現,完全出乎了許木的預料之外,當即遞向前者一個詫異的眼神,而後搖了搖頭說道:“你沒有盡全力,我勝之不武。”


    身為靈界山第一天才,君莫寒不可能不會法相乾坤,而至始至終他都沒有將這絕學施展出來。


    這樣便認輸,這讓許木覺得十分不妥。


    君莫寒還頭一次見到,龍門榜挑戰勝利後,不想奪人排名的家夥。


    這下反倒讓他驚異起來了,深深瞥了一眼許木後,君莫寒反問道:“我不曾出全力,許木道友莫非就全力以赴了?!”


    說到這裏,他灑脫的擺了擺手,繼續說道:“既然你能斷了我手中的劍,那麽就算你我全力相搏齊齊施展法相乾坤,同樣能勝我。”


    “敗了就是敗了,我君莫寒不是輸不起的人,以後龍門榜第四十九位的名頭,就是你的了。”


    君莫寒所說不無道理。


    說到法相乾坤的掌握,許木甚至要在他之上,因為他而今的肉身可是準大成肉身。


    君莫寒從第一次交手的時候就知道這一點。


    畢竟法向乾坤能發揮出來威力,與施展者肉身的強度有著直接的關係。


    倘若兩人同時施展法相乾坤,君莫寒敗得怕是要更快。


    “莫寒道友,真灑脫!”君莫寒一連串的反問,許木倒是答不上來了。


    深深吸了一口氣後,唯有苦笑一聲。


    隨即他又瞥了一眼君莫寒隨手扔到了地上的那柄法器長劍。


    略顯尷尬的說道:“不好意思,斷了你的水寒劍!”


    “劍在於心,不在於形,我水寒劍的名頭可不是一柄上品飛劍得來的。”


    眼眸眯成一條微笑的弧度,君莫寒臉色忽然一肅。


    “那麽接下來,我們談談法相乾坤的事情吧。”


    ……


    山穀中,看著已經被削去了一半的山體上,像是朋友一般交談著的兩人。


    溫晴與牟勇對視了一眼,從對方的眼中,都看到了一些古怪之色。


    “牟道友,他們莫非之前有過交際?”溫晴體內耗盡的靈力,隨著許木與君莫寒戰鬥的結束,也恢複了不少,以靈力暫時穩住傷勢的她,一臉莫名其妙的看著山體上,方才還打得熱火朝天,而今高談闊論的兩人,一時間還有些反應不過來。


    “有個屁交際,歸元宗和靈界山南轅北轍。”撓了撓一頭蓬亂的頭發,牟勇並沒有在女人麵前維持風度的打算。


    “那他們?”


    “不知道,也許是一見如故,又或是龍陽之好。”


    溫晴:“……”


    山體之上,君莫寒一臉惆悵的看著從許木儲物袋中取出的一副屍骨,歎息一聲:“想不到三十年前,我靈界山第一天才周逸師兄,前龍門榜排名七十的天才,居然死在了兩隻妖獸的手裏。”


    “實不相瞞,雖然我與周逸師兄未曾蒙麵,但我和他卻是名副其實的師兄弟。師尊當年痛失愛徒,好幾年鬱鬱寡歡。”


    “不止一次的向我提及周逸師兄當年是如何的天資縱橫,可惜了,唉!”


    “逝者已矣,莫寒道友將周逸師兄的屍骸待會宗門吧,當初我曾在周逸師兄屍骨前許諾要將他的屍首帶迴靈界山,讓他落葉歸根。現在也算是完成了承諾了。”


    輕輕拍了拍君莫寒的肩頭,許木略微沉吟後,又從儲物袋中掏出一張銀色的紙泊和一條淡綠色的長鞭。


    “這是記錄法相乾坤的紙泊和躡影鞭,你一同收了迴去吧,也算了了我與周逸師兄的因果。”


    這一次君莫寒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了,看著許木一臉真誠的將這兩件放到外界,足以引發腥風血雨的東西遞到自己麵前。


    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法相乾坤也就罷了,許木修煉已成,那躡影鞭可是靈界山的鎮山法寶。


    當初乃是自己師尊偷偷從掌門那裏借來的,特意交給周逸防身。


    因為周逸的身亡,躡影鞭失蹤,自己師尊還因此遭受了重罰。


    這個少年莫非一點貪念都沒有嗎?


    思忖到此,君莫寒並沒有馬上接過許木遞過來的東西,而後深深的看了一眼後者,神色複雜的問道:“你可知這躡影鞭的價值?”


    “知道,應該在上品法器之上吧。”掌握躡影鞭長達兩年之久,許木深知它的不凡。


    當初自己還是一個禦氣九重天修士的時候,憑借躡影鞭,一鞭將法身境的沙家老祖擊傷。


    盡管當時有離和端木蓉在一旁輔助的功勞。


    可這躡影鞭的兇威,絕對毋庸置疑。


    倘若讓法身境修士施展躡影鞭,怕是法身境內少有人能擋下。


    “沒錯,這是一件準靈器,已經有了模糊的意識,在讓它沐浴日月精華百年,說不定能躋身靈器之列。”君莫寒說話間,一直凝視著許木的眼睛,好似要將眼前這個少年看透。


    “現在你還將它交給我嗎?”


    “君子愛財取之有道,這躡影鞭本就不屬於我,你拿走吧。”臉上盡是坦然,許木無所謂的聳了聳肩頭。


    當初得到周逸的機緣,已經讓他獲益匪淺,而今他隻想了卻這個善緣。


    不要讓善緣變成了惡緣。


    更何況他已經有了焚香爐,那個焚天老祖留下的法器,其威力想來必定在這躡影鞭之上。


    他又何必執著於躡影鞭呢?


    “好,我一定將此事稟明師尊與掌門,靈界山欠你一個大人情。你修煉法相乾坤的事情,我以靈界山首席弟子的身份保證,絕對不會有靈界山的修士來因此找你麻煩。”


    一個‘好’字說得極為有力,君莫寒一臉真誠的接過許木手中的銀箔與躡影鞭,情緒少有的波動了一下。


    “我君莫寒交你這個朋友,日後若有用得著我的地方,盡管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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