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即,許木心念一動,他想到了正事。


    目光鎖定在艾翼饑不擇食的身軀上,開口問道:“你們兄妹在這淩陽城生活多久了,知道沙氏家族嗎?”


    聽得沙氏家族,少年風卷殘雲的動作倏然一滯,但很快便恢複如初,繼續將注意力放在了手中烤鴨上。


    口中含糊不清的說道:“知道,沙家仙府的修仙者,在滬州很有名氣。”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許木救了艾翼妹妹的緣故,對於淩陽城談之色變的沙氏家族,艾翼並沒有退避。


    “今天那兩個女人,就是沙家的?”終於碰到一個敢說實話的人了,許木頓時來了精神,繼續追問。


    因為他在今日以碎銀為暗器,阻止那個侍女攻擊艾翼的時候,她曾自爆過家門。


    “應該是……滬州隻有一個沙家有修真者。”


    輕輕咽下口中美味的鴨肉,艾翼眼中殺機一閃,沉聲說道:“也隻有他們敢這麽肆無忌憚,尋常的修仙真人,是不會對凡人出手的。”


    “他們一直這樣橫行無忌嗎?”聽口氣,沙氏家族在這滬州的名聲顯然不好,不過敢叛宗,這沙氏家族顯然不是善茬。


    因而許木問道此處的時候,眼中少有的浮現一抹冰冷。


    不論沙氏家族是否叛宗,但是濫殺無辜這一條,就已經有取死之道。


    “以前不是,和尋常修仙者一樣,沙氏家族不會隨意對凡人出手的。可從半年前開始,沙家仙府就越來越無法無天。”


    “特別是淩陽城,隨意議論沙家的凡人,都會無緣無故消失,人人自危。往日的仙府,而今成了滬州的魔地。”


    “半年前嗎。”從艾翼透露出來的信息,許木可以初步判斷,沙氏家族應該在半年前就已經有了叛宗的異心。


    這是早有預謀的。


    至於是什麽原因,給了他們勇氣徹底叛宗,還得進一步調查。


    想罷,許木將另外一個疑問也提了出來。


    “那這淩陽城內,為什麽沒有其他修士,除了沙家的修真者以外,我一個散修都不曾遇到。”


    這一次許木的問題,讓得艾翼沉默了良久,顯然他在衡量其中的利弊。


    沙氏家族的淫威,已經深入當地人心兩百多年,雖說今日自己的妹妹險些喪命於沙家修仙者之手。


    可一旦說出來,就徹底的沒有餘地了。


    搞不好,被沙氏家族聽到,自己在某一天也會無聲無息消失。


    但,當艾翼的眸光撇到自己還在昏迷之中的妹妹後,他心中已然有了決定。


    將烤鴨從麵前拿開,盯著許木的眼睛,一字一頓的說道:“從半年前開始,凡是進入這淩陽城的修士,都會遭受莫名其妙的襲擊,或者無聲無息的消失。”


    “有一次,照成的破壞很大,半條街道都在戰鬥中毀去了。死了很多很多人。”


    說道此處,艾翼眼中已經帶著擔憂。


    “恩公,你最好也小心一點,說不定……你已經被盯上了。”


    “嗬嗬,你恩公的命,也不是誰來都能拿走的。”聽得艾翼略帶提醒的聲音,許木輕輕一笑並不介意。


    他覺得,今天出手救這對兄妹的行為,還是沒有白費。


    起碼這個少年沒有讓自己失望,人人避之如蛇蠍的沙氏家族,他都能和盤托出。


    盡管有他妹妹被害的原因在裏麵,但未嚐不是對自己報恩,要知道,他可是冒著生命危險說出的這些話。


    對於凡人而言,修真者比凡塵的帝皇還要可怕,捏死他們跟捏死一隻螞蟻沒有區別。


    “恩公,你最好是離開這個魔地,沒必要冒這些風險。”見得許木那風輕雲淡的模樣,艾翼決定還是勸說一下。


    許木的實力,艾翼不知道,但是他親眼見過那個一掌打碎半條街道的修仙者,被一劍斬首的畫麵。


    自己這個恩公,不管怎麽說,心地不壞,還會出手幫助凡人。


    其他修士,雖說不會濫殺無辜,但對於尋常凡人,也是一副漠視的模樣。


    這麽一個好人,死在這裏太可惜了。


    “不能走啊,我可是有要事要辦的。”嘴角挑起一抹莫名的弧度,許木笑眯眯的迴應著。


    走?開什麽玩笑,這次自己接到的宗門密令可是來滅門的。


    你見過獵人會怕獵物嗎?


    沙氏家族在凡人看來,恐怖無比,但就許木而言,也不是不可撼動的。


    根據言思雨長老交代的情報,沙家最厲害的一名強者,也不過半步法身境而已,許木倘若與他以命相博,誰死還不一定呢。


    其他沙氏家族的人,更是不堪一擊。


    更何況,還有另外兩名同門正在敢來的路上,到時候,這沙氏家族就知道什麽叫咎由自取。


    能夠對凡人出手,單憑這一點,就已經觸碰到了許木的底線。


    再加上還有宗門的絕殺令,這一次滅門,他唯一一點顧慮都已經消磨殆盡。


    這些人,該殺!


    想罷,許木驀地伸手,從儲物袋中拿出一些清淡的食物,放置在了女童的身側,還有那一壺清水。


    “這些食物,等你妹妹醒來後,喂給她吃吧,記住一次不能吃太多。”


    跟艾翼交代完這麽一句話之後,許木雙手背負,踏步走向廟宇之外。


    “恩公,你要走了嗎?”瞥了一眼手中的烤鴨,和那些食物,少年望著許木背影的眼中隱隱帶著不舍。


    別說是修仙者了,就算是凡人,都不可能對他們兩個乞丐這麽好。


    但是,現在離開淩陽城,卻是最好的選擇。


    與其許木留下來,他更不希望許木死在這裏。


    “走?”聽得身後艾翼詢問的聲音,許木輕輕搖了搖頭,而後頭也不迴的應道:“我去殺人,你妹妹醒來之前,我就迴來。”


    輕飄飄的聲音迴蕩在廟宇之中,不等艾翼繼續說話。


    許木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乞丐少年的視野中。


    “居然會無緣無故對途經淩陽城的修士出手!到底是什麽原因呢?”借助著夜色,許木的身影迅速穿行在城外陰暗的環境中。眼眸滿是思索。


    無力而不往,沙氏家族說到底,實力在東界連三流宗門都排比不上。


    絕不會莫名其妙的就向那些修真者出手。


    難道隻是為了那些修真者的儲物袋?


    這樣太不可思議了吧。為了這麽一些蠅頭小利,冒天下之大不韙。


    就算是一流門派都不敢如此行事,這樣的做法,恐怕會惹得整個修真界群起而攻之。


    可沙氏家族偏偏就這樣做了,這其中一定有看不到的陰謀在其中。


    當然了,這些深沉的問題,艾翼一個乞丐顯然是不會知曉的。


    但沙氏家族的人,一定知道。


    因而他這次的目標,正是今日在城中對艾翼兩兄妹出手的那兩名沙氏家族的女子。


    ……


    淩陽城城中,一處僻靜偏僻的院落中。


    許木的目標,那兩名沙氏家族的女子,入住在其中。


    燭火燃起,明亮的光亮將其中一間住房點亮。


    白日裏被許木以碎銀擊傷的侍女,坐在木椅之上,將受傷的手掌放置於桌案旁。


    另外一隻手,則手持玉瓶,不停的朝那手掌的傷口處,撒著某種白色的藥粉。


    那粉末應該是治療外傷的藥,藥力不知如何,但塗抹在傷口上一定很痛。


    藥粉剛一接觸傷口,侍女便痛得齜牙咧嘴。


    “可惡,那個該死的家夥,在淩陽城還敢這麽明目張膽的管我們沙家的閑事。”


    “等小姐將這邊的消息傳遞到族裏,就算要把淩陽城翻個底朝天,把你找出來。”


    說完這些話後,侍女並不是很難看的麵龐上,已經布滿了殺意。


    身為沙家的人,即便隻是侍女,她依舊有一股優越感。


    更何況凡是經過這淩陽城的修士,都是他們沙家的獵物。


    今天這個獵物隱藏得很好,沒有被發現也就罷了,偏偏還敢露頭多管閑事,這不是找死嗎。


    正在這名侍女正惡毒的想著,在抓到許木之後,以怎樣的手段折磨他才能消除心頭之恨的期間。


    房門被一隻手臂突兀的退開。


    “咣當!”門板的聲音響起,侍女眼中頓生警覺,頭額望向門口處。


    當看清楚來人的相貌之後,侍女已經換上了諂諛的笑容。


    “小姐,你迴來了?”


    “恩,信鴿已經放出去了,最遲明早,家族就迴來人。到時候他插翅難飛。”


    淡淡的點了點頭,這個禦氣六重天的女子,迴應了自己侍女之後,三兩步踏入房間,佯作體貼下人的模樣問道:“傷得怎麽樣?”


    “皮外傷而已,沒什麽大礙。”這侍女現在最關心的就是家族什麽時候來人,為自己報這一箭之仇,對於自己的傷勢,好似都忘卻了,迫切的說道:“小姐,這次出手的人,修為不俗,你在信中提到沒有,我怕家族不夠重視。派出的高手留不下他,可就後患無窮了。”


    這個一直被稱作小姐的女子,相貌倒是頗有幾分姿色,但是她那漠視生命的性子,怎麽看都給人一副發自內心的悚然感。


    聽得自己侍女的擔憂,她陰冷一笑:“放心吧,他跑不了。”


    “誰說我要跑了?”兩名女子的對話,還未落下,一道戲謔的聲音,猝然從門口位置響起。


    一名少年的身影,就這般悄無聲息的堵住了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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