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大師。”紀弘修笑了笑


    “我可不是大師,我叫古初晴,叫我名字就可以。”古初晴莞爾一笑,她離大師還差得遠。


    “那我叫你初晴吧,這幾天麻煩你了。”紀弘修也不和古初晴客氣。


    雖然古初晴天師身份讓人驚異,但大家都是年輕人,而且古初晴還是一個氣質出眾,長相完全不亞於那些流量小明星的大美女。這種情況,他要真大師大師的叫,反倒覺得別扭。


    古初晴笑了笑,沒在意稱唿,她道:“我會在這裏住三天。這三天,你們自己想辦法,前麵是大口村,缺什麽可以去村裏換。要嫌不好,也可以去鎮裏買。”


    “行,你忙,我們自己照顧自己,不給你添麻煩。”知道自己這雙見鬼的眼睛還有救。紀弘修一掃先前的局促,俊顏更添活力。


    古初晴嗯了一聲,扭頭,就開始忙活自己的事。


    她把工具箱放開八仙桌上,從箱底摸出一塊綠瑩瑩的圓玉,然後拿出一把雕刻刀,氣息一斂,開始幹活。


    紀弘修看了看古初晴,見她沒什麽要交待的,走到大門處,把進門後就沒吭過聲的田昊拉到土壩。


    要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過三天,他們缺的東西還很多,連晚上蓋的被子都沒有,他還得去鎮上看看,先買兩床被子應付一下。


    田昊剛進老宅大門,整個人就懵了……他是被老宅大堂擺放的牌位嚇懵的。


    現今這年頭,誰還會把瘮人的靈牌放在家裏,還一放就是一大堆,他剛才悄悄數了一下,上麵的牌位有近四百個。不知道情況的,怕還以為這裏是祠堂。


    一陣涼風掠過,田昊眼瞳一縮,一把拽住紀弘修。


    “喂,你什麽時候能見鬼了?”田昊低著嗓子問:“……到底是怎麽迴事?”


    紀弘修斜靠在車頭,從兜裏摸了根煙點燃。


    他吐了個煙圈,慢吞吞地道:“還記得三個月前,我們從夜豪出來後,發生的那場車禍嗎?我從那天開始,眼睛就能看見鬼。”


    “真有鬼這玩意你不會眼花吧……”田昊驚悚,雙眼充滿恐懼。


    見鬼……


    世上怎麽會有鬼!


    紀弘修睨著他:“眼花,你眼花三個月給我看看。”


    看紀弘修說的斬釘截鐵,田昊不由得信了幾分。


    他縮了縮脖子,顫抖著聲音問:“不是……你真見鬼了?這三個月,你就是因為見鬼,所以才不和大夥玩?”


    “要不然呢……老子騙你做什麽。”


    紀弘修把剛點起的煙丟到地上,伸腳狠狠踩滅煙頭上的火星,煩躁地扒了一把自己的寸頭。


    媽的,他快要瘋了。


    也不知道這個姓古的女人,說的辦法到底管不管用。


    如果不管用……那他以後豈不是都要頂著雙鬼眼,天天擔驚受怕。


    田昊噎著喉嚨:“那現在怎麽辦?”


    紀弘修:“怎麽辦,怎麽辦,沒聽見古初晴已經答應幫我封印眼睛了嗎。”


    “她這麽年輕,行不行?”田昊往老宅偷瞄了一眼。


    “行不行都要試試。”


    紀弘修深吐了口氣,打開車門,鑽進駕駛室:“別囉嗦,趕緊上車,去鎮上買些東西,將就住幾天。”


    田昊慌慌張張地“哦”了一聲,雙腿打顫,哆哆嗦嗦爬上車。


    “要不,我去富津市等你吧!”上了車,田昊就有些打起退堂鼓來。


    他本來就被老屋子裏的靈牌嚇得慌,這會兒又聽紀弘修說世上真有鬼,小心肝被嚇得一顫一顫,隻想趕緊離開。


    紀弘修側頭,皮笑肉不笑地吐了一句:“是你自己非要跟來的,我倆一起來,要走,當然也要一起走。”


    田昊頭皮發麻,哭喪著臉:“不是,兄弟,你饒了我吧。”


    紀弘修睥著他:“想得美,兄弟我擔驚受怕三個月,你們這幫家夥屁事都沒有,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不能隻我一個人受罪不是。”


    狗日的,那晚車禍,可是他給他們擋的。這會兒他出事了,他們怎麽可以置身事外。


    要怕,大家一起怕。


    ——


    紀弘修與田昊從鎮上迴來時,已過正午。二人迴到古家老宅,古初晴依舊揮著雕刻刀,聚精會神的雕著玉符。


    按老天爺的尿性,她破命格這最後三天,絕對不會順當,肯定會給她找點事出來。


    ——比如昨晚大橋上遇見的那兩隻厲鬼。


    古初晴絕不相信那是巧合……


    開玩笑,古宇鎮方圓百裏範圍,厲鬼幾乎都已經被她打怕。


    有差不多有四年,沒有厲鬼敢出現在她周繞。可偏在她破命格前夕,卻跑出兩隻剛死就成厲的厲鬼來找她麻煩……這怎麽看都有問題。


    天意這玩意,摸不著,捉不到,可冥冥中卻操控著一切。


    古家敗落下去,雖是人為,但何曾又不是上蒼的安排。


    所以,古初晴完全不敢掉以輕心。


    和天爭,和地鬥,危險雖大,但爭贏了好處也不少。


    她古初晴生來就在和天搶命,這都搶了二十年了,怕個毛球。她是打不死的小強,摁下去了,還能如春天的韭菜般,茁壯成長。


    哼,就不信過不了這一關。


    “初晴,過來吃飯了。”


    紀弘修和田昊把買來的東西放在角落,把從鎮上打包來的中午飯放到院中的石墩子上。


    古初晴“嗯”了一聲。


    抬頭看了一眼天色,把雕了一半的玉符放到八仙桌上,拎起桌上的白帕擦了擦手。


    “今天下午你們把這三天要用的東西都準備齊全,從晚上開始,你們就不能踏出院子一步了。”古初晴走到石墩旁坐下。


    “為什麽不出能出去?”紀弘修和田昊疑惑。


    “我後天中午要在老宅起壇,你們進來,已經沾了老宅的氣。在我起壇之前,老宅的氣不能泄露一分。你們出去,就等於是把氣帶了出去。”古初晴道。


    古家老宅是古家老祖宗按奇門遁甲術建造,她之所以要迴到老宅起壇做法,就是因為老宅可以遮掩她的氣息,讓她起壇轉換陰陽時,氣息不泄露,生辰八字不會出現在生死冊上。


    不過,在這之前,她必須得在這裏住上幾天,把自己氣息融入老宅中。


    “起壇……你要和人鬥法嗎?”


    聽到“起壇”二字,紀弘修臉上頓時帶起了興奮。


    這聽上去好像很牛逼,肯定很刺激。


    “鬥法,這都什麽年代了,還鬥法。”古初晴噗嗤一笑:“行了,你們安心住下吧。對了,把這符放在身上,這兩天晚上,不管聽到什麽動靜都別出來。”


    古初晴分別遞了張符給紀弘修與田昊。她如果沒猜錯,今晚和明晚老宅都不會平靜。


    紀弘修一接過符,就趕緊揣進兜裏,而田昊則拿符琢磨了幾下,才帶著懷疑的目光收了起來。


    三人談了幾句,就埋頭吃飯。飯後,紀弘修又和田昊開著車去了鎮上。


    古初晴吃完飯,就又坐到八仙桌前,開始刻玉符。


    這符必須在入夜前雕刻完成……要不然她會束手束腳,沒辦法放開手腳與邪崇一鬥。


    第7章


    天漸漸暗下,已至傍晚。古初晴坐了一下午,總算是在天快黑時,把手上這塊玉符雕刻成功。


    她扭了扭有些僵硬的脖子,從板凳上起身,拿著翠綠玉符走到古家先人牌位麵前,把玉符壓到祭桌上的香爐下,然後從旁邊抽出三根香,凝神沉目,手肘輕輕一抖,把香點上。


    “各位老祖宗,咱古家如今就剩兩根苗了,還是兩根要死不活的苗,你們可得保佑我破命成功。隻有我活著,古家才能繼續傳承下去。要是不幸我名字出現在了生死冊上,那等古耀百年後,怕是連個給你們上香人都不會有了。”


    古初晴把香插到香爐,臉上劃過沉重。


    古家降妖除魔幾百年,沒少積德,但行走陰陽的人,最終都逃不出五弊三缺。古家更嚴重幾分,整個家族都險入了這個困境。


    古耀一歲多時,生過一場大病,病雖然治好了,但醫生說,他以後怕是很難有後了。


    所以,她肩上不但擔負著破古家血咒責任,還背負著延續古家血脈重任。


    她都打算好了,等破了命格後,就找個身體強壯,家族興旺的男人結婚生子。多生幾個,其中必須得有一兒一女姓古,學古家祝由術。


    ……好吧,這願望很強大。


    古初晴對古家的感情很深……她把延續古家當成了自己的責任。


    這種思想並不是古爸和古大伯灌輸給她的,而是幼時見古耀渡陽氣進七星陽靈燈,都會虛弱的三天不能動彈,而生出來的。


    爸爸、大伯、兄長都在為了她拚命,她也要為他們做點什麽。


    古初晴懂事後,就知道為什麽爸爸和大伯不用他們的陽氣遮掩她的陰氣,而是選用年幼堂兄的。因為,他們知道,他們知道活不到她二十歲……


    古初晴上完香,收斂眼中流露出來的情緒。


    等香燃燒完,她把香爐下的玉符拿出來,取來雞冠血,滴到玉符上。隨後打開工具箱,從裏麵找出一根紅繩,把玉符套脖子上。


    這玉符是她用來保護身體的。


    這兩天不會太平,定會有鬼玩意給她找麻煩。她倒是不懼那些東西,卻擔心大意之下被奪了身。


    以防萬一,先弄個靈符出來護身,到時候打起來,她也不用分心保護身體。


    ——


    夜幕降臨,吃完晚飯,古初晴就把紀弘修和田昊趕迴房。


    等二人進屋後,她看了一眼放在八仙桌上的七星陽靈燈。額頭微皺,轉身把七星陽靈燈搬到祖宗們的供桌上,然後從工具箱裏摸出三個銅錢,擺在七星陽靈燈三個方位。


    “老祖宗,你們可得把這盞燈守好,要是它滅了,那大家就一起玩完。”


    她可不是唬他們,燈滅,等待她的就是黑白無常的勾魂鎖鏈,那大家可不就是一起玩完。


    話落,徐徐涼風從臉頰拂過,似乎在迴應她的話般,輕柔中帶著一絲寬慰。


    古初晴往先人牌位上看了眼,抿嘴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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