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司壑讚同道;“昨日我去,便是試了試這方法是否可行。”


    他思索了半晌,還是想不通:“昨日他們還說要商議商議,不知為何今日一早就直接公布了。”


    一向寡言的雲易沉聲說道:“或許是擔心登閣時再說明,會有人不適吧。”雲易嗓音低沉,輕聲開口,就惹得周圍的人聞聲望過來,看到如此他劍眉星目,目光深沉,許多女孩子羞紅了臉。


    如今的他也褪去了青澀,與司壑待久了,也染上些司壑的請冷模樣。他的容貌絲毫不遜色於司壑,但卻沒有任何攻擊性,皮膚是健康的古銅色,看起來就讓人十分安心。全身的氣息更加內斂,若是不開口,一時之間也難以察覺到他在身邊。


    雲易所說有些道理。登閣對許多學生來說都是一等一的大事。若是臨登閣之前才說明,看到周圍人都一個模樣,不被影響到才怪。


    四人一路行到課堂,剛進門就看見夜容安立在門口,看著裏麵,十分猶豫的模樣。


    夜容安總是翹課,所有人也都已習慣了。崇淵界並不強製學生必須要上課,隻要通過假期開始前的考試,確保不會被趕迴低級閣即可。


    但四人也是第一次見她來了課堂,卻站在門口糾結的。她恰好擋住了中間那扇門,前來上課的學生三三兩兩路過她,小聲地指指點點。可她卻好似沒看見一般,絲毫不在意。


    雲初柔與雲易對視一眼,這也太奇怪了些。若是平時她見到別人如此,現下就已經開始大聲嗬斥,鬧起來了。


    “小公主,老師要到了,快進去吧。”雲易上前一步提醒她,低沉的嗓音傳到了本就不大的課堂的每個角落,讓女生們激動不已,隻可恨這個雲易平日裏不愛出風頭,否則每日聽著這樣的聲音上課,那才是真的享受。


    夜容安恍然聽到有人喚她,迴過頭就看見了有些關切的雲易。轉身看去,正是玉荀院眾人。她更加局促了,眼神飄忽不定,看看門口,再看看看課堂內,不知在想什麽。


    課堂裏有什麽呢?雲易站的位置比較靠前,順著夜容安的目光望進去,就看見了已經做好了上課準備,脊背挺得筆直的應風。


    應風許是察覺到了背後的目光,側頭望過來,與雲易眼神相撞,二人頷首示意,算是打了個招唿。


    他為何要看我?應風目光再往一旁挪去,就看到了慌張躲開目光的夜容安,眼眸漸深,好似一團深淵,其中隻容得下夜容安一人。


    室外的天光將將照進課堂,將課堂切成了明暗十分分明的兩部分。應風就恰好坐在這條分界線上。他的上半身隱沒在暗處,逆光的環境讓雲易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隻覺得他目光灼亮,也不知在看誰。


    夜容安躲開目光後,發覺對方一直在盯著自己,想迎上對方的目光,可努力了好幾次都未成功。她輕咬著下唇,低頭扶著門框,想一鼓作氣打招唿,但又礙於身旁圍觀的玉荀院眾人。


    應風見她低著頭,便也一直望著她,好似在等著什麽。


    可等了許久,終是沒有等到。他嘴角向上彎起,恰好闖進了麵前的天光裏,除了一直低著頭的夜容安,玉荀院四人看得清清楚楚。那笑容似是含著愁緒。他緩緩轉過身去,依舊挺直脊背,不發一語。


    老師恰好在這時走到堂前,望見還呆立著的五個人,皺眉輕嗬:“要上課就快些坐好,一個個杵在那兒是做什麽!”


    夜容安也來不及走了,隻好低著頭跟進來,尋了個最後一排角落裏的位子坐了下來。應風的餘光瞥見了她的選擇,卻也不再理會。


    一下課,小公主逃也似的離開了課堂,四人跟出來,已經找不到夜容安的蹤影了。


    溫玄心裏很不是滋味:“那個應風,在那兒淒淒慘慘地笑些什麽啊?”他想到課前應風與夜容安之間奇怪的氛圍就很不舒服。


    “說到應風,”司壑看向溫玄,“倒有一樁事兒或許與他有關。”


    溫玄本來對這個當年害他靠兩條腿找遍崇淵界的壘澤族就沒什麽好感,再加上今日之事,他更是火從心頭起,沒好氣地問道:“他又怎麽了?”


    司壑一字一句地說道:“前不久,有一閑散靈族在天衢山深處發現了一隊魔族死兵。仙界遣人去看,死因是被一人屠殺。”


    雲初柔聽著聽著,不自覺地皺起了眉頭:“可是與壘澤族有關?”


    司壑點點頭:“是。就是他們一支當年潛入壘澤族,殺光了所有人。”


    他轉頭望向還未迴過神來的溫玄,“你或許還要問,這和應風有什麽關係。”他手捏器靈,大拇指在其上撫摸著,開口說道:“那些魔族身上的致命傷,全都來自一把兵器。”


    司壑頓了頓,接著說道:“是壘澤族族長,也就是應風父親的那把嵌有壘澤族秘寶的皿歌。”


    溫玄疑惑道:“他爹那把皿歌不是當時就被魔族奪走了嗎?”


    他突然反應過來,急得跳腳:“你是說!是應風為了奪迴他爹的法器,殺了他們?!”


    此時再想到夜容安與應風之間的不對勁,溫玄慌張極了:“這個應風,還一派雲淡風輕地坐在這裏假模假式地笑,笑什麽笑!他該不會打容安什麽主意吧!”


    一咬牙一跺腳,溫玄下定決心:“不行!我得去找容安,不能讓她被騙了!”說完頭也不迴地跑走了,也不知道要去哪裏尋夜容安。


    雲初柔一語不發,隻和雲易在一旁看溫玄著急,此刻見他跑遠了,喟歎道:“你這損招,可是一劑猛藥。就不怕治過了?”


    司壑眉梢微挑,淺笑道:“病症侵入心肺,已經年累月,就須得是猛藥治。若再不治,隻怕一命嗚唿嘍。”


    雲易疑惑道:“此事,是你說來騙他的?”


    司壑搖搖頭,俊逸的麵龐冷意漸深,“此事不敢作假,是真的。”


    “既然如此,崇淵界還敢讓他迴來?”這群神仙打得究竟是什麽主意?雲初柔十分不解。


    “說不清,”司壑語氣低落:“仙界與神界對一個人的處置,向來取決於此人是否有用。恐怕,應風如今對他們很有用處吧。”


    司壑此番感慨,勾起了三人都曾有過的相似記憶。


    司壑轉頭望向雲初柔,“不管他們什麽打算,應風什麽打算。你都得小心些。”


    雲初柔點點頭應承下來。


    雲易在一旁聽不太懂:”你們在說什麽?”


    司壑眼神示意雲初柔:你自己告訴雲易。


    雲初柔狠狠瞪他一眼,“雲易哥哥,昨晚沒見到你,忘記給你說。我要跟著應風學習如何與獸類交流。”


    “不行!”雲易果然一口否決:“這人失蹤這麽多年,還殺了那麽些魔族。如今脾氣難辨,跟他待在一塊兒也太危險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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