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元亨院,雲初柔想起了今日之事,便拜托司壑。


    “今日在林子裏遇到我的事,可否不要告訴雲易哥哥。”


    司壑有些不解:“為什麽?”


    “我們在崇淵界的時間有限,若是一味停留在過去,便無心做其他事。他今日剛拜了師,也找到了自己的方向,我不想他像我一樣因為自己所擁有的一切而愧疚不安。”


    “你擔心他愧疚,那你呢?”


    司壑看了雲初柔一眼,繼續問道:“還是說,你今日本就是去懺悔的。”雖是問題,但卻用了肯定的語氣。


    雲初柔沒有迴答這兩個問題:“我隻是想去見一見親人。”


    “你如今的際遇不是踩在親人的屍骨上得來的,而是靠你自己的實力。試煉是你們自己闖過的”,司壑指了指雲初柔腰間的琉璃球:“成績也是靠你們自己。”


    雲初柔捏著琉璃球上的穗子,點頭道:“謝謝,起初我的確存著這種想法,可現下我已經想通了這個問題。但雲易哥哥和我不同。”


    看到司壑不解的眼神,雲初柔繼續解釋。


    “他性格純直,現下並未想到這些。如今他也有了新的際遇,一切都在朝著好的方向發展。可若是他發現我一直在惦念著親人,他會覺得自己太過於薄情寡義。他又是個不容易勸說的人,恐怕到時候深陷其中的反而是他。”


    司壑想了想雲初柔所說,的確有些道理。若是雲易發現那處所在,自然便會得知雲初柔前往的原因。


    當然,這其中還有對雲易的真實身份的考量,可這卻是雲初柔無法說出口的。


    若雲易發現自己在全心全意進入新生活的時候,雲初柔還掙紮在親人逝去的痛苦之中,他定會怪恨自己不知感恩。而雲初柔並不想讓他一起痛苦,他們都應該努力朝前看。


    二人交談間腳步不停,不多時便迴到了玉荀院。


    剛迴到院內,便聽到裏麵熱鬧非凡。


    原來雲易做好了飯菜等著雲初柔迴來,但卻被溫玄嗅到了香味想要偷吃。但無奈雲易護得緊,而溫玄又不是雲易的對手。二人你來我往,從廚房裏打到院子裏,而一旁的夜容安也是唯恐天下不亂的亂加油,更是惹得溫玄怒上心頭。


    雲易看見二人進了院子便卸下了渾身的力道,於是便被溫玄趁其不備搶到了一份菜,搖頭晃腦,好不得意。


    司壑搖了搖頭,麵露不忍。


    雲易卻好似不在意一般:“雲兒迴來了,那剛好可以開飯了。多謝溫玄道君幫忙,這盤菜放在石桌上便好。”


    溫玄原本還如捧著戰利品一般炫耀著,聽到這話便呆立當場。敢情人家是故意讓自己拿走了菜,在使喚自己?


    想生氣撒手不管,但望了望手中的菜色,一來是色香味俱全無法忍心下手,二來便是大家此刻都離他遠遠地,一副事不關己就想看他勞動的模樣。


    他外強中幹的怒哼一聲,把碟子重重的放在了石桌上,氣唿唿的坐下來等著開飯。


    雲初柔去幫雲易一起端來了所有的飯菜,五人坐定動起了筷子。


    雲易因為母親去世得早,家中艱苦,便早早學會了燒飯菜。一手家常菜雖及不上人界酒樓的廚子,但也算得上是十分可口了。盡管此處隻有素食,但通過他的烹製,望一眼便讓人食指大動。


    溫玄本人又是個嗜吃的,迫不及待的嚐了一口,便眯著眼睛一直埋頭苦吃,一時間連話都不願意說了。


    吃了許久才迴味著咂了咂嘴,心滿意足:“沒想到你小子廚藝了得啊,這比我們家的靈膳還要好吃。改日我去搜騰些好東西來,你便用你這人界的手藝燒成靈膳來吃,也讓你和你妹妹漲漲靈力,打好基礎才能應對一個月後的比試呀。”


    司壑聞言十分無奈:“我看你就是自己想吃。”


    而雲初柔和雲易的關注點卻不在溫玄貪吃上:“一個月後的比試?”


    同樣也被雲易的飯菜折服了的夜容安這才開口說道:“是呀。崇淵界每有新生入學,便會於一個月後設立一場院落之間的比試。上次可是我們玉荀院奪了頭籌呢。”


    看到雲家二人依舊不解的模樣,司壑放下筷子開口解釋:“這場比試是一個傳統。你們昨日裏也應當注意到了,新生入住元亨園,都是分散在不同的院落裏。每個院落都由不同閣的弟子組成,老師們也會強調將仙族和神族的子弟分插進不同的院落。於是入學一個月的比試,便是為了院落內的弟子們能夠團結起來。也是老師們的一片苦心,希望能消弭仙族和神族後代之間的矛盾。”


    溫玄繼續拿起筷子吃起來,一邊插話:“沒錯沒錯,畢竟每次的新生試煉都是以院落為單位的,打的也都是團體戰,需要所有人的相互配合。若是某個院落贏了好名次,在日後的登閣儀式中也有相應的加成。同時啊,這也是個熟悉登閣試考試的好機會。基本上各閣的登閣試煉形式,都和這個大同小異了。”


    司壑看著溫玄疑惑不解:“你今日怎得對這件事如此積極?”


    溫玄聽到問題,噎了一下,漲紅著臉吞下了飯菜,才遲疑著開口:“這……這不是為了咱們玉荀院的榮光嗎!總不能先前都是第一,這次來了新生反而落後了對吧?再說了,這也是向所有人展現實力的一次很好的機會!”


    溫玄拿筷子指了指對麵的雲家兄妹:“他們要是看到在我們的指導下,你們倆變得這麽厲害,以後即使我和司壑不在,他們也沒人敢欺負你們的。”


    雲初柔皺眉,她並不想出這些風頭,他們倆的時間不多,總是要花心思在更重要的學習上。


    “這個比試能不參加嗎?”


    溫玄聽到這個大急,大聲問道:“為什麽?”


    司壑看了看溫玄的反應,這人果然又在打什麽小九九。


    “這項試煉並非強製性。但不參加的的確是少數。畢竟這是一個掙得集體榮譽的機會。很多新生即使不想參加,但也會迫於院中其他學生的壓力而參加。”


    看著雲家二人,司壑又補充道:“但玉荀院並無這樣的壓力。你們若是不想參加也無妨。我們並不需要這些試煉去掙登閣分數。”


    溫玄連忙打斷:“你們別聽他渾說!什麽不需要!就算我們不需要,你們倆難道也不需要?再說了,這可是個把所學的知識融會貫通的好機會!你們有我們的幫忙!還怕拿不到好成績?”


    司壑終於忍不住問溫玄:“你究竟打了什麽主意?怎麽今日一直咬著這事兒不放?你若不實話實說,就算他們同意,我也不會同意。”


    溫玄這才有些尷尬的開口:“去年咱們倆第一輪拿了第一,可惜他們都不讓新生押寶的,擔心作假。你說,這白花花的靈石就眼看著進了別人的口袋。今年終於不是新生了,你說我不壓一把我們贏,怎麽能咽下這口氣?”


    “再說了,今年咱們玉荀院的新生可是兩個人族,容筵那小子進了入雲閣又不能參加,他們給的賠率可高了!隻要咱們倆上點心好好培養他們,到時候還不得讓他們把從我們身上賺的錢都吐出來”?


    按著溫玄一派義正言辭的模樣,讓三人不知說什麽好。


    唯有夜容安起了興致:“小玄子,每年的試煉竟然有盤口?我怎麽不知道啊?這具體是怎麽個玩法?”


    看著溫玄來了勁兒竟然還想拉著夜容安去,司壑一個眼刀便止住了侃侃而談的二人。


    溫玄摸了摸鼻子,灰溜溜的給夜容安夾起了菜。


    “小公主,凡事沾上一個賭字,再有趣味的事兒最終都會失了初衷。你莫要摻和這種亂事。若是被容筵得知,恐怕神界那邊也難以交差。”


    說罷,便不再理會又開始旁若無人吃起菜的二人,隻望著雲家兄妹說道:“這件事情的確有些好處,但若是與你們的計劃向左,也可不參加。總之時間還有很多,你們可以慢慢考慮。”


    這也正是雲初柔糾結的部分。


    聽起來既可以考察自己的學習成果,也可以為日後的登閣奠定基礎。可她也知道,無論他們是否參加,他們二人的舉動都會被無限放大加以揣測。


    若是不參加會被認為膽小如鼠,甚至會懷疑他們的入學試煉的成績。但若是參加,也會被指責不知天高地厚。


    今日她聽了司壑的一席話,已經不甚在意那些不想幹的人的想法了。溫玄說得不無道理,若是能一朝亮相用實力讓他們閉上嘴巴,對他們二人反而是最有效的清掃麻煩的方式。


    她轉頭望向雲易,雲易點了點頭。


    “我原本隻是擔心需要花額外的時間專門準備,可如今聽起來倒是與學習並無衝突,也的確是一個好機會。如果你們也同意,我們願意參加。”


    “同意同意,當然同意!”溫玄開心極了。


    “你們放心好了,我們倆很有經驗,就算咱們隻有五個人,也一定能搞定一切!而且啊,我可是花了一千靈石買我們贏!等我們贏了,我請大家吃大餐。”溫玄大手一揮,然後想到了自己不會做飯,也無法出去,隻能幹笑著補充:“當然了,還是要辛苦雲兄為我們烹飪啊。”


    夜容安更是激動不已,立刻答應了下來。


    先前她入學的時候,神界不敢讓她有任何損傷,便不允許她參加新生試煉。等到了溫玄他們入閣,自己又被容筵一直護著,根本沒有體驗到試煉的樂趣。


    方才聽到容筵此次不能參加,興奮不已。她這次可是要讓那群人看清楚,她夜容安沒有神界庇佑,也能拿到第一。


    司壑點頭笑道:“那好,明日我們便一起去風臨堂報名。屆時會拿到詳細的規則介紹。不用擔心,試煉中所需一應法術和知識,都是你們在這一個月的時間內會學到的內容。我和溫玄也都會幫你們盡快熟悉試煉環節。畢竟第一輪,我們隻能在場外布局,場內還是要靠你們二人才能贏下比賽。”


    說著,五人以茶代酒相碰,一起飲了下去。


    溫玄神秘兮兮地說道:“我啊還偷偷留了一瓶好酒,若是咱們贏了比賽,慶功宴時咱們便關起門來好好的飲上一杯!”


    雲家兄妹此刻已習慣了溫玄咋咋唿唿的模樣,隻是笑笑,也並不多言。


    天色已晚,眾人一齊收拾了飯菜,便各自迴房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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