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阿姨確實沒發現家裏有什麽問題,對井珩說:“這個東西啊,怎麽說呢,我們老家那裏傳得多,以前也有神婆搞驅鬼斬妖這些事,好些人都說見過,還說有人被水鬼拖下河換命之類,但我沒見過……都挺邪乎,不知道真假,現在很少有人搞這套了。”


    井珩下意識還想再問點,但這話確實越說就越邪乎,前天他在老單那已經聽了不少,甚至聽得有點上頭,於是他想了想,沒再多問,應了句:“哦。”


    尤阿姨看他把話題終結了,自然識趣地離開忙自己的事去。他家老板那是出了名的高冷不愛說話,俗稱聊天殺手或聊天終結機,誰沒事上趕著找他聊天啊?


    尤阿姨安安靜靜地忙去了,井珩自己坐在餐桌邊安心吃早餐。早餐吃完消了消食,他沒有往書房裏呆著去,而是換衣服出去跑了跑步。


    他家的院子夠大,草地小路果子林加起來,相當於一個小公園的占地麵積,繞邊兩圈跑下來也耗了不少體力,跑得他滿頭都是汗。


    跑完後迴到家衝了個澡,剛穿好衣服出來,連頭發都沒擦幹,就接到了王老教授的電話。


    他一邊用幹毛巾擦頭發,一邊拿起手機接通放到耳邊,出聲打招唿,“喂,王老師。”


    王老教授一出來就是笑眯眯的聲音,“井老師,假期過得怎麽樣?”


    井珩坐去沙發上,實話實說,“還可以。”


    沒有他想象中那麽無聊乏味到不能忍受,也沒有太多浪費時間的罪惡感。


    王老教授聽出他狀態不錯,不多擔心,聲音裏笑意更明顯,“適應得不錯啊,我以為你會很鬱悶呢。既然這樣,那還要不要我這個老家夥陪陪你?下午我兩節課後有空,出來玩玩?”


    井珩很理智地知道,自己現在這種狀況,不適合長時間一個人呆著,於是很爽快便答應了下來,“好,我下午去找你。”


    這樣約好了,吃完午飯等到下午,井珩掐準了時間,開車出門去夢大找王老教授。兩人見了麵還去老地方,在熟悉的環境裏下棋喝茶聊天。


    王老教授關心井珩的身體狀況,問他:“你看完醫生也有兩天了,和於醫生聊完了,調整得怎麽樣?精神狀態有沒有好一點?”


    井珩覺得那個於醫生壓根沒幫到他什麽,他把手裏的黑色“”拉過楚河漢界,對王老教授說:“於醫生給我的建議是找個女朋友,這個操作難度有點大,精神狀態也沒有轉好,出現幻覺的時間更長了。”


    王老教授拿著“馬”停在半空,抬頭看向井珩,“時間更長了?”


    “嗯。”井珩點頭,“昨天晚上幾乎一直在我麵前沒怎麽消失,我看書的時候她坐在旁邊的沙發上看著我,散步的時候跟著我散步……”


    王老教授“嘶”口氣,把手裏的“馬”落下來,眉心微微皺起,“這樣不行啊,沒有緩解症狀也就算了,怎麽還加重了呢?不行不行,待會我帶你再去看看。”


    井珩不排斥就醫,也不排斥王老教授關心他,手裏這盤象棋下完後,也就跟王老教授去了。總歸積極就醫比他自己瞎琢磨好,越琢磨越亂。


    開車到了心理諮詢師,王老教授呆在於醫生的會診室也沒出去,直接對於醫生說:“我都知道我,我聽著沒事。”


    一般心理醫生要對病人的情況保密,這是對病人**的尊重。但於醫生看井珩完全無所謂,一直都是很理智冷靜的狀態,也就隨王老教授留下了。


    井珩當著王老教授的麵,把自己昨晚晚上的具體情況跟於醫生詳細說了一遍,然後說:“找女朋友不是買大白菜,看上付錢抱一顆迴家就行,國家也不包分配,這個有點難,有沒有其他直接一點的治療方法?”


    於醫生看看井珩,然後突然看向王老教授,操著八卦的語氣含糊道:“條件挺好的啊,找個女朋友真這麽難?這不科學啊……”


    井珩:“……”


    王老教授沒忍住笑一下,“於醫生你習慣就好,他這是生錯年代了,應該生在父母包辦婚姻的年代,應該會順利點。”


    井珩繼續:“……”


    於醫生也沒忍住笑了笑,笑完強行收掉臉上的笑意,再度擺出專業的態度,看向井珩,“你看到的女人,真的不認識嗎?能不能具體描述一下,到底是什麽樣的女人?”


    井珩想了想,“像仙女。”


    這……


    於醫生和王老教授幽幽對視……


    於醫生使勁清一下嗓子,“確實有點嚴重,要不……先用藥物控製一下?”


    井珩認真,“你是醫生你決定。”


    於醫生又問:“還有什麽其他症狀嗎?”


    井珩搖頭,“沒有。”


    於醫生吸口氣,覺得挺難受的,因為她完全看不出井珩有什麽精神問題。精神有問題的人,說話多多少少都會出現錯亂。他不僅正常理智,還完全沒有病因,這病怎麽治?


    就在於醫生這麽想的時候,井珩突然給了她一點讓她產生興趣的反應,井珩問她:“會不會不是幻覺,她真的存在,是鬼?妖?精靈?或者……其他的……”


    於醫生看著井珩,眼神語氣更為認真專業,“井老師,這個世界上,沒有鬼,也沒有精靈和妖,那都是些民間傳說或者神話傳說,人因為各種各樣不能實現的**,還有恐懼,想象出來的東西。”


    井珩吸口氣,“這是你證實出來的結果?”


    於醫生被他問得一愣,然後迴答:“這不需要證實。”


    井珩突然起了反駁欲,但理智讓他沒有繼續反駁出來,他默默鬆口氣,突然從椅子上起身,“不好意思,我去趟洗手間。”


    沒等於醫生出聲,他就直接轉身走了。


    等他轉身走到門邊開門出去,就診室裏就隻剩下王老教授和於醫生。


    王老教授借空問於醫生:“您覺得他的病情怎麽樣?”


    於醫生直起腰,“王老師,不瞞您說,我從開始到剛才,都一直覺得他是在忽悠我,他根本就沒病。聊了兩次,他說話的思路和條理甚至比我都清晰。不過……剛才他說出妖魔鬼怪的時候,我覺得,可能真的是我水平問題。他精神確實有問題,但我沒看出來。我現在在想,他是不是刻意隱瞞了什麽經曆,又或者,他自己也不記得了,因為經曆太痛苦,選擇了忘記……”


    王老教授也不懂啊,他又不是井珩的親爹。就算是井珩的親爹親媽,那也不可能知道他身上所有發生過的事情啊。不過,如果是造成很大影響的重大事件的話,家裏人應該知道吧?


    王老教授吱唔一下,“要不……問問他父母?”


    於醫生點點頭,“您可以嚐試跟他聊聊看,如果能讓他父母提供點有效信息當然好,對治療會很有幫助。”


    為朋友兩肋插刀都沒話說,這點事算什麽呢?王老教授答應:“行,我試試。”


    兩人說完這話,井珩剛好去完洗手間迴來。他坐下又和於醫生聊了會,感覺聊得差不多了,於醫生給他開了點藥,讓他迴家按時按量吃,便把他和王老教授送出了諮詢室。


    離開於醫生那裏,井珩和王老教授沒有迴家,而是繼續搭伴去吃晚飯。這迴在外麵,自然就不在食堂吃,而是正兒八經找了家餐廳。


    井珩要請王老教授,問他:“想吃什麽?”


    王老教授想了想,“吃點新鮮的,去吃西餐吧。”


    井珩對吃的無所謂,衝王老教授點點頭,便帶著他去找了家出名的西餐廳。兩人進去餐廳,在靠窗的位子坐下來,點了些牛排、鵝肝、沙拉、點心……


    點完菜等餐的時候,王老教授試探性地問了井珩一些問題,想知道他到底是不是刻意隱瞞了一些自己的悲慘經曆,在心裏留下了深重心理陰影的那種。


    但他剛問兩句,井珩就明白了他的意圖,直接對他說:“王老師,不用這樣試探我,我沒有隱瞞過什麽,該說的都說了。”


    王老教授歎口氣,“那你這病就難治啦。”


    難治也得想辦法治啊,井珩剛要說話,自己的手機響了起來。他沒把話說出來,低頭看一眼來電顯示,看到是井媽媽,伸手拿起手機點一下接聽鍵放到耳邊,“媽。”


    王老教授不說話,聽到手機聽筒裏隱約傳來井媽媽的聲音,“井珩,院裏讓你休假了嗎?休假怎麽不跟我說啊?你有沒有什麽打算,沒有什麽計劃的話,你迴家來……”


    “等一下啊,媽,我現在有點忙,忙完給你迴電話。”井珩沒讓井媽媽說完,直接打斷了她的話,因為他知道和她聊下去的話,要聊很久,對王老教授不禮貌。


    然後他又解釋了幾句自己在忙什麽,便掛了井媽媽的電話。掛掉後把手機放到一邊,專心和王老教授聊天,不冷落王老教授。


    王老教授一直都知道他被家裏催談戀愛,剛才稍微一聽就知道了井媽媽要說什麽,於是這會笑著說:“又要讓你迴去相親?”


    井珩不迴避這個事,坦然道:“不知道,大概是。”


    王老教授也是真好奇,抬手推一下眼鏡,把臉往井珩麵前湊點過去,“你這女朋友真就那麽難找?是沒有姑娘追你,還是你看不上人家啊?”


    井珩覺得這事是真頭疼,不過說的倒是淡定,“太忙了,沒時間談戀愛,我也沒感覺。當然也沒人追我,都抽不出時間陪人家,誰願意跟我談戀愛?”


    王老教授笑著,“把你手機給我看看,不能看的我不看。”


    隻要不看和工作技術相關,井珩那手機裏就等同於什麽都沒有,他無所謂,直接把手機解鎖遞給王老教授,滿足他老人家的八卦之心。


    王老教授接下手機就點開了他的微信,在列表裏翻了翻,和工作有關的都忽略,然後便看到,有不少頭像漂亮的姑娘給他發過信息,那用詞語氣,明顯都是有意願和他深聊深了解的,結果他壓根不理人家,要麽理了也是“嗯”、“哦”。


    王老教授一邊看一邊搖頭一邊歎氣——找不到女朋友,該啊!這就是包辦婚姻給他包辦一個,那人家也得被他冷跑啊!


    看了幾個王老教授就不看了,直接退出微信,在要把手機還給他的時候,他突然又瞥到了界麵上有一個app,便好奇問了句:“監控?”


    井珩反應一下,“哦,家裏臥室的。”


    王老教授笑一下,“這是什麽癖好?在自己的臥室裝監控?”說著他就點了進去,也就是無聊隨便看看。


    結果剛一點進去,他嘴角的笑意立馬就僵住了。


    眉心微微起皺,王老教授盯著手機屏幕看了一會,然後突然像拿了燙手山芋一樣,一把把手機扔在了桌麵上,麵色驚恐。


    井珩不知道他怎麽了,疑惑地撿起自己的手機,擺正放到眼前,便看到他的房間裏飄著個白衣長發女子。人還是他“幻覺”裏的那個人,但用攝像頭看和他直接看到的感覺完全不一樣。攝像頭看不到女子的正臉,那飄來飄去的,活脫脫就是一隻白衣女鬼。


    井珩下意識屏住了唿吸,手指握著手機緊了好幾個度——他沒病,不是幻覺,是真的!


    王老教授的臉此時已經被嚇成了白色,而井珩低頭一直看著手機畫麵,看到鏡頭裏的女子把臉對準了攝像頭,一張精致無暇的臉出現並放大在畫麵裏,他默默把手機放迴餐桌上,方向轉個一百八,讓王老教授看。


    王老教授又怕又好奇,猶豫著把目光再次放到手機屏幕上,然後便看到畫麵變成了長發少女的臉,是正常的人臉,還是極端細嫩漂亮的那種。少女眼神懵懵懂懂,好像正對著攝像頭在看什麽奇怪的東西。


    看到這,王老教授被嚇白的臉一點點緩和,差點爆開的心髒也好受了些。但他手指抖得控製不住,半天擠出來一句:“這……這……我……我被你傳染了?!”


    井珩:“……”


    原來神經病是傳染病哦?


    第12章


    雖然攝像頭不會說謊,雖然基本等同於親眼所見,但王老教授還是在驚恐慌亂中一時無法接受這樣離譜詭異、脫離科學的事情。


    他沒讓井珩說出話來,豎起手掌阻止他出聲,屏著氣說:“你別說話,讓我冷靜一下。”


    看完監控畫麵之後,井珩自己的神經也是繃緊了的,雖然他這大半個月經曆過各種怪異的事,現在心理接受能力很強,對妖魔鬼怪的接受程度也比王老教授大很多。


    遇到這樣的事,他和王老教授一樣,需要時間和空間緩一緩,要把這事放在腦子裏細細捋一遍,要重新構建新的世界觀,所以便沒再出聲說話。


    而兩個人這麽一緩,就把一頓飯的時間給緩了過去。本來準備好的優雅吃西餐的心情自然也沒有了,王老教授幾乎是全程狼吞虎咽,哪還管什麽形象。吃完心裏還是突突跳,於是又加紅酒喝了點。


    酒足飯飽離開餐廳迴到車上,王老教授才覺得自己舒服淡定了一些。他靠在椅背上不拉安全帶,晃著腦袋轉向井珩,看了他片刻才開口說:“不是你的幻覺?是真的?”


    井珩沒喝酒,頭腦清晰,麵色從容,“監控總不能也產生幻覺。”


    就是說啊,監控記錄下了一切,這事怎麽說都不可能是假的了,即使他們再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鬼神的存在,這會兒也隻能打破原有認知,咬牙信了。


    王老教授現在想想還覺得怕呢,心底和後背都隱隱冒涼氣,同時也為井珩還能安穩活著而感到慶幸。然後他又想了想,問井珩:“你打算怎麽辦?找老單嗎?”


    井珩也沒想好怎麽辦,轉頭看向王老教授,“你覺得老單說的那個張天師,是不是真的?還是……他自己編出來的?”


    王老教授深吸一口氣,“你家連鬼怪都出現了,我現在告訴你,我什麽都信了!你想一下這段時間你身上發生的事,那東西來無影去無蹤,不找老單幫忙,我們能拿她怎麽辦?”


    井珩垂眸想了好一會,然後出聲道:“我考慮考慮。”


    王老教授不知道他要考慮什麽,家裏出現這種東西,不是趕緊想辦法把她除掉,難道還要留著她作妖?人鬥不過這些東西啊,會被害死的。


    井珩似乎知道他在想什麽一樣,看著他的臉不等他出聲,就又說:“別這麽神神叨叨的。”


    聽了這話,王老教授眼睛微微一瞪,“我……這……你……”半天接上話駁迴去,“這本身不就是個神神叨叨的事嘛?我是神神叨叨的人嗎?我是關心你!”


    井珩知道王老教授是在關心自己,但他有自己的想法和考慮,他對王老教授說:“我仔細想過了,她應該不是鬼,大概是隻妖。但不管是鬼是妖,眾生平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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