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人動靜有些大,躺在炕上的秦超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正巧看到程曉艾大顯神威的一幕,“曉艾?”

    張桂蘭氣血上湧,昨兒晚上摔掉了牙還沒找她算賬呢,今兒又被打了,猛地站起身就要去抓程曉艾的臉,

    突然聽到秦超的聲音,轉過頭,“秦超,你醒了?怎麽樣?”說著就要去摸他的額頭,也不見了剛剛潑婦的模樣。

    “張桂蘭,你……你不要臉!”程曉艾頭一次這麽生氣,她自己都沒想到能喊這麽大聲。

    張桂蘭仰著脖子斜眼看著程曉艾,“你有什麽資格說我,秦超都燒成這樣了,你去哪兒了?還不是我上山采的草藥。”

    “誰用你獻殷勤!”程曉艾瞪了張桂蘭一眼。

    “秦超,你不知道,你的曉艾起大早就跑出去了,說什麽給你采草藥,結果呢?藥在哪裏?我看就是跟誰鬼混去了。我辛辛苦苦采的藥,她一進門就給我打翻了,你看她心裏哪有你!”張桂蘭大嗓門嗷嗷喊,在秦超麵前給程曉艾上眼藥。

    程曉艾抬頭去看秦超,“你信她說的?”

    秦超轉頭看了看撒了一地的藥汁,“張桂蘭,謝謝你,你先迴去吧。”

    張桂蘭得意洋洋等著秦超和程曉艾吵架呢,卻沒想到等來這麽一句話,短暫的怔忡,委屈襲上心頭,“秦超,我不要你謝,我都為你做了這麽多,你為什麽眼裏還是程曉艾,她到底哪裏好,我哪裏比不上她?”

    “你先迴去,我跟曉艾有話說。”秦超有氣無力地。

    張桂蘭眼淚就在眼圈裏打轉,恨恨地瞪了一眼程曉艾,捂著臉哭著跑了。

    程曉艾不明白,為什麽會這樣?

    “曉艾,你早上?”秦超對於張桂蘭說的話還是介意的。

    程曉艾沒想到秦超會問這個,心口有些疼,從懷裏摸出買來的藥扔在秦超臉上,“消炎藥和止痛藥,藥膏是外用的!”

    程曉艾扔下一句話消失在秦超眼前。秦超揉了揉臉,低頭去看那些藥,有些後悔,他怎麽就相信了張桂蘭?不過,也不對啊,曉艾哪裏來的錢?

    程曉艾走出秦超住的院子,心頭悶悶的,這是以前從來沒有過的感覺。

    她抬頭望了望天邊的雲朵,爹爹,你跟我是同一片藍天嗎?你能跟我看到同一朵雲彩嗎?

    爹爹,我想對秦超好的,也努力做的,可是為什麽秦超還要懷疑我?爹爹,我好難過。

    五天的時間一晃而過,這五天裏,程曉艾專心上工,沒去看秦超一眼,她心裏生氣著呢,不過還是忍不住問問沈瀟他們秦超怎麽樣。

    在得知秦超不發燒了,腿也沒那麽疼了的消息,還是大大的鬆了一口氣。

    她記得以前縣裏有人摔了腿,因為高燒喪了命,沒想到這裏的消炎藥這麽好使,要是能帶迴去給爹爹就好了。

    不過沈瀟沒告訴程曉艾的是,這五天一直有個叫黃花的姑娘去照顧秦超……

    秦超這幾天雖然腿疼,但是他自己覺著算是因禍得福,不用上工,每天還有人伺候他,要是來的不是黃花,是程曉艾那就更好了。

    黃花是給秦超接骨那個楊老二家的閨女,今年十九,比秦超大一歲。

    是個老實又能幹的好姑娘,從秦超他們進村那天就相中了他。可是姑娘家麵子薄,不好意思跟秦超說話。

    那次秦超去挑豬糞,她還特意跟別人換了活跑到豬圈跟程曉艾他們一起鋪稻草,就為了多看秦超兩眼。

    那天她爸迴家說了秦超的傷,給她心疼的不行,第二天又聽說秦超跟程曉艾生氣了,她就坐不住了,顛顛地跑來照顧秦超。

    秦超自己動不了,幹啥都費勁,張桂蘭不來了,程曉艾也讓他氣走了,突然有人來照顧他,他可不敢讓人家走。

    這姑娘雖然長相一般,但是溫柔體貼,什麽都聽秦超的,又幹的一手好活,讓他逐漸找到了在北京家裏的感覺,幾天下來,秦超恨不得天天受傷。

    隻是夜深人靜的時候會想,程曉艾是不是心虛所以才不來看他?

    第五天天還沒亮,程曉艾和沈瀟來到之前約好的地方撈魚,上次有經驗,沈瀟這次撈的更順,倆人背著魚走到縣城天剛蒙蒙亮。

    本來以為今天能早點兒賣完迴去,誰承想他們剛放下背簍就聽到街那頭有騷動。沈瀟一機靈,“不好有人來查,快跑!”

    沈瀟和程曉艾背上背簍就跑,在巷子裏轉了幾圈,把程曉艾藏在一個拐彎處,“曉艾你在這別走,我出去看看,沒事兒了迴來找你。”

    程曉艾點點頭,“你小心點兒。”

    程曉艾一等就是一個多小時,如果沈瀟再不迴來,她怕是要忍不住出去找人了。

    “曉艾,出來吧!”終於等到沈瀟迴來,程曉艾站起身,就看到那天買他們魚那個男子。

    “聽說今天有人查,我還

    怕你們被抓,本來不想出來了,實在是放不下你們的魚,想出來碰碰運氣,沒想到我去的時候這小夥子就在那兒等著呢。”那男子樂嗬嗬地。

    “小夥子,今兒得麻煩你們幫我送趟東西,我車子壞了,沒法馱。”

    “行,大哥,送哪兒?”

    男子搔了搔頭,低聲說道,“小夥子也不瞞你,我是國營飯店的,這麽買魚也是有苦衷,你們幫我送到後門,有人問就說是我雇來抬魚的。”

    沈瀟眼睛轉了轉,心下了然,怕是正常進的魚比這個貴,這人從中間落下了不少錢,但是這些現在與他無關,魚能賣出去,還不被人發現,比什麽都強。

    他們已經折騰一早上了。

    “大哥,我們啥也不懂,你帶路就是,賣了魚,我們就迴去了。”

    “小夥子明事理,來,這小姑娘,你這魚我來背,總不好我一大老爺們啥也不拿,欺負你一個小姑娘。”那男子看到程曉艾把背簍往身上背,趕忙接過來。

    “大哥,這樣不好。”他們是賣魚的,幫買主背魚不是正常的嗎?

    “啥好不好的,來吧,我比你有力氣。”男子說著將背簍背到身上,一邊走一邊跟沈瀟他們聊著天,“我姓韓,以後就叫我韓大哥就行了。以後還有這好魚,或者其他好貨,可別忘了我,價錢好商量。”

    “韓大哥一看就是實在人,那咱們就說定了。”沈瀟笑著應了,多一條路總是好的,尤其他們現在太缺錢。

    把魚卸了,沈瀟買了四個肉包子,這位韓大哥還送了程曉艾和沈瀟一人一瓶汽水。

    程曉艾哪裏見過汽水,說什麽都舍不得喝,非要拿迴去留給秦超。

    “曉艾,你喝我這個,我以前經常喝。”沈瀟把自己那瓶遞過來。

    “你喝,我不渴的。”程曉艾連忙推辭,那是沈瀟的,她不能要。

    沈瀟笑了笑沒做聲,也把自己那瓶揣進了懷裏。

    程曉艾啃著肉包子,滿嘴流油,“我看趙大叔家房後種了一些蔬菜,雖然不多,但是足夠家裏吃兩頓,可是為什麽都不吃呢?”

    要不是現在季節不對,程曉艾還想在秦超他們住的後園子裏種點菜,這樣也不用天天吃鹹菜疙瘩。

    “曉艾,趙家村和北京不一樣,他們沒有工作,不能賺工資,雖然咱們父母一輩工資不算多,但是總比村民們強,他們哪裏舍得用油炒菜,所以那些菜大部分都是秋

    天做成鹹菜,這樣能吃很久。”

    程曉艾抬起頭看沈瀟,他好像懂得很多,“這樣啊。”

    前麵突然傳來鬧哄哄的聲音,程曉艾抬起頭望去,好多像他們這個年紀的青年人拎著帆布包,興高采烈地往一個大院裏跑,時不時地還有人打鬧,帶著這個年紀的特有的活力。

    “這是什麽地方?”她們那天從這路過時間早,根本沒注意。

    “這是縣立高中,這些都是這裏的學生。”沈瀟看著縣立高中那幾個字,有些懷念。

    程曉艾以前從來沒上過私塾,那是男子才能去的地方,她平時學的東西都是爹爹教的。

    這裏和他們那兒不一樣,女子也可以上學,比如這身體原來的主人就上過學,她也好想感受一下。“是不是上完這種高中就可以高考了?”

    腦中的記憶告訴程曉艾,這裏的人是可以參加高考的,跟他們那兒科舉一樣,隻不過不分男女。

    “嗯,原本是這樣,不過現在高考暫停了,他們讀完高三也是不能參加高考的。”

    程曉艾突然有些失望,她好想上這裏的大學,好好見識見識。

    看到程曉艾從欣喜到落寞,沈瀟有些不忍,“曉艾,學習不是為了別人是為了自己,不用覺著遺憾,你現在可以好好學習,提前準備,等到有朝一日恢複高考,你就可以參加了。”

    “還會恢複嗎?”

    沈瀟點點頭,“一定會的,隻是時間長短的問題。”其實沈瀟心裏也沒譜,誰知道高考到底能不能恢複,如果能高考,他們也不至於下鄉了。

    “曉艾,沈瀟?”身後突然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程曉艾轉過頭,“趙二哥?你是在這兒上學?”

    趙誌華看到程曉艾可興奮了,有日子沒見,他發現程曉艾更俊了,“是啊,這都六月份了,還有一個月我就畢業了,念不了幾天了。”

    “你們怎麽進城了?”

    “秦超腿砸傷了,我們出來給他買藥。”沈瀟說著拿出懷裏揣著的上次程曉艾給他的藥膏。

    “秦超受傷了?怎麽傷的,嚴重嗎?”趙誌華雖然看不慣秦超,但是不代表他希望人家出事兒。

    “說來話長,等你放假迴去再細說。”

    “行,我著急去上課,先不聊了,等迴去咱們再說。”趙誌華幫幫忙忙衝進學校,不一會兒上課的鈴聲就響了。

    程曉艾盯著沈瀟手裏那管藥膏,“你一直帶在身上?”

    “哦,帶在身上用著方便。”沈瀟扯了個謊,其實他根本就舍不得用。

    程曉艾不疑有他,倆人匆忙往趙家村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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