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學的時候,秦昭是最後一個離開教室的,相反江姝,倒是第一個走出教室的。


    他作為班長,任務自是繁重得多,忙到現在,天已經陰沉的不行,看了一眼手表,時間是下午五點半,天還不至於這麽黑,應該是暴雨將至。


    秦昭加快了步伐,風也開始起來了,夾雜著銀杏樹葉,飄然落下。


    啪嗒,一滴如豆粒般的雨珠砸到地麵上,接著,一滴滴雨珠紛呈而來,急促著落到地麵上。


    所幸,在不遠處,有一個用木頭搭成的小棚,裏麵還有著一張長長的木椅,是平時供學生或教師閑坐看書用的。


    他跑過去,第一時間先檢查一下包是否完好,幸好,書包一直被他放在懷中護著,並沒有被雨淋濕,反倒他自己被淋了個痛徹,他隨意地把額前的碎發往上撩起,手濕答答的,他也沒去動旁邊的書包,就這麽看著雨落,等著它的緩停。


    忽然,秦昭聽到一陣微弱的歌聲,輕哼而唱,夾雜著雨落的聲音,隻見她毫不避諱地踩著水灘,以水灘清脆的聲音為伴奏,輕哼著不知名的小調,向這個木棚走來。


    她撐著一把黑色的雨傘,純黑的雨傘沒有半點花紋,頭發散落著,因為暴雨的原因,她隻被淋濕了一點點。


    江姝走進木棚,把傘收起來,放到旁邊,大大方方地在秦昭旁邊坐下。


    “班長大人這幅樣子……”她打探了秦昭一眼,忽而笑道:“狼狽的樣子被我看到了呢。”


    對啊,每一次狼狽的樣子,總會恰逢她的出現。


    “你在這裏做什麽?”秦昭看向江姝,向她問道:“時間都這麽晚了,你沒有迴家嗎?”


    “留這裏去解決了一個問題,我也沒想到這兒竟然下雨了。”江姝看向外麵的雨幕:“真是稀奇,秋天竟然也會下暴雨。”


    秦昭緩緩向她說道:“說是秋天,可現在也不過是九月末,下場促雨也是正常的。”


    “哦。”江姝心不在焉地迴答他,忽然又抬起頭,那雙如秋水般的美眸又看向秦昭:“那你有沒有看過雪?”


    秦昭愣了一下,輕笑一聲,慢慢迴答她的問題:“上海下雪的概率雖然低,但它也是會下雪的,今年的一月份,我還有曾見過。”


    絨毛小雪,還沒等到落在掌心的那一刻,就已經融化了,雖說是雪,倒不如稱它為細雨。


    “那你有沒有見過北京的雪?”江姝忽然又問他。


    秦昭頓了一下,向江姝搖搖頭:“沒有。”


    這話是真的,秦昭去過幾次北京,可都是趁著夏秋時節去的,並沒有見過北京的雪。


    他恍然間想起,記憶中模糊有一個人,他很溫和,和小時候的秦昭約定好,等著來年定要帶他去看看落雪的故宮,可還未等到來年,他便消失不見了。


    江姝笑了,笑得是那麽明媚,冰冷刺骨帶著雨絲的風,似乎也隨著這個笑容,變得溫暖。


    她那雙好看的眼睛中有著對自己故鄉的自信:“北京的雪,很美,很厚,除了那些高樓,每一間房子的屋頂,都有著一層落雪,就像給它們蓋了一床厚厚的被子。”


    秦昭笑了笑,這場雨……若是能一直下著,也是不錯。


    與她一同講話,心中很奇怪,既有一股躁意,又會覺得輕鬆。


    還是要遠離她一些,讓自己保持原來的模樣便是極好。


    可剛落下這個想法,一聲痛唿便從身邊傳來:“班長,這個地方有顆釘子冒露,紮到我了,真疼。”


    她說話語氣是那麽輕緩,一聽便能聽出她在撒謊。


    可秦昭還是信了,他蹲下身,江姝把校服褲子往上提了一小截,隻見一片紅色。


    秦昭皺著眉,可口袋裏的衛生紙都被淋濕了,書包裏也沒有什麽能夠幫她包紮傷口的東西。


    “你先忍一下,別看傷口。”秦昭輕聲向江姝說道,可能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自己現在的語氣是多麽輕柔。


    江姝那雙極美的眼中有著霧氣,看向秦昭:“班長,我真的疼得不行。”


    “你先看向別處,轉移一下注意力,疼痛會有所緩解。”秦昭輕哄她,轉身向自己的背包裏翻找有什麽能用得上的東西。


    “那秦同學可以轉過身來,讓我看著你的臉,轉移一下注意力嗎?”一道清冷的聲音在背後響起,還夾雜著笑意。


    秦昭猛然迴頭,卻瞧見她直站在自己的身後,那帶著血跡的腿就完整安康地立在這兒。


    真糟糕……自己竟然被一個女孩給耍了。


    可還沒等他迴過神,她卻突然從他身前搶走一個東西,立馬退到後麵,看著上麵的東西,發出如銀鈴一般的笑聲。


    “秦渝啊,名字雖然不錯,但總覺得差了點什麽。”江姝悠悠說道:“秦同學,你不管是從開學還是現在,都這麽好看啊。”


    其實,江姝早已經知道了他的名字,沒有從任何人的口中聽來,而是在那條小巷中,她拾起了時間的遺跡。


    一張小紙上,隻寫著一個英語單詞,還有一個落款。


    字寫得很漂亮,江姝很少見過那麽好看的字,宛若遊龍。


    miss.


    錯過,小姐,想念。


    都是它的意思,就這麽一個單詞,江姝猜不出什麽,但她本能的把小姐這個意思給劃掉了。


    錯過與想念。


    到底是錯過,還是想念,或是兩者統為?


    下麵的落款就是中文,他不管是寫哪種語言,總能讓文字變得很美。


    秦渝,很好的名字,可江姝總是覺得,這名字與這少年並不匹配。


    他的名字中,理應帶著陽光。


    縱然知道他的名字,可江姝還是覺得,讓他把這兩個字親自向自己介紹訴說比較有趣。


    “秦渝,這個渝字有著什麽含義?”江姝拿著那枚胸牌,向秦昭笑了一下:“至死不渝?”


    秦昭沒有說話,也沒有去奪迴那枚胸牌,不過是幾個字一張照片罷了,江姝既然想看,就讓她看去吧。


    不過她也猜對了,母親給他取名渝字,為的就是這個至死不渝。


    可秦昭與母親接觸卻是那麽的少,自從父親離去後,她就把他丟給爺爺奶奶照顧,自己則在遠方繼續著自己的事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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