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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六章被人算計


    當晚大擺宴席,陳晚榮沒什麽興致,鄭建秋夫婦最是高興,杯來盞去,喝得盡興,方才作罷。酒宴之後,說了一陣閑話,方才各自就寢。


    明天還有大事要做,要組建炮兵,陳晚榮隻是和鄭晴說了一小會體己話,就歇息了。次日,陳晚榮醒來,在鄭晴的幫助下,洗漱完畢,用過早點,就要出門。


    卻給鄭晴攔住了:“今天去校場,身為將軍,怎能不穿鎧甲呢?”


    “哦!”陳晚榮猛然醒悟,她的話很有道理。好歹也是個將軍,要是穿著一身便裝去校場,將士們會怎麽想呢?是不太合適。


    陳晚榮摸摸額頭,笑道:“說的也是!隻是,我沒有準備,現在想穿也沒得穿,還是算了。要不,我去給王兄商量一下,看能不能借我一套鎧甲將就一天。”


    “噗!”鄭晴再也忍不住了,笑著在陳晚榮肩頭輕捶兩下:“你也真是的,這個將軍做得太不稱職了!將軍連鎧甲也沒有,傳出去,還不鬧笑話!”


    雙手一攤,陳晚榮也是無奈:“我就沒穿過鎧甲,也沒有往這方麵想,你不提醒我還真想不到。事已至此,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了。”


    “誰說沒辦法了?”鄭晴衝門外叫一聲:“青萼,拿進來。”


    門吱呀一聲開了,青萼捧著一套盔甲進來,很是吃力,放在桌上,甩甩手:“累死我了。這盔甲還真是沉,穿在身上,誰受得了?”


    陳晚榮一瞧,是一副明光鎧,不由得大是驚訝:“這哪來的?”


    青萼沒好氣的白了陳晚榮一眼:“家裏頭的事,你一點不上心,就著迷當將軍了。”


    天大的冤枉!陳晚榮事情多,想顧家也顧不過來。這當將軍的事情,更是被趕鴨子上架,不當也得當,推也推不掉,何來“著迷”一說?


    陳晚榮調侃一句:“家裏有賢妻,用得著我來過問麽?”


    鄭晴卟哧一聲笑,青萼刮臉羞陳晚榮:“不害臊!”


    “這是金仙公主和玉真公主送來的!公主說了,你做了將軍,要是沒有一套象樣的盔甲,不成體統,特的給你送來。”鄭晴笑著解釋:“兩位公主真是細心,連這事都記著。”


    陳晚榮可不這麽看:“天知道她們是好心,還是存心捉弄我?”昨天慶賀一事,就是她們一力促成的鬧劇,陳晚榮很是不滿。


    鄭晴笑道:“不管怎麽說,公主這也是解了你的圍,還是好意居多。”


    這話倒是有理,陳晚榮不再反駁,脫下外套,隻著內衣。鄭晴和青萼忙著幫陳晚榮穿戴。


    明光鎧的曆史很悠久,最早是出現在周代,《周書·蔡佑傳》記載“祐時著明光鐵鎧,所向無前。敵人鹹曰此是鐵猛獸也,皆遽避之。”周代,以使用青銅為主,鐵器剛剛出現,技術上並未達到成熟。


    即使如此,鐵比青銅更加優良的性能仍是為人所矚目,做成鐵鎧,哪裏是青銅兵器所能破壞的,擁有一套鐵鎧,那就是不可攻破的堡壘,敵人辟易。


    到了戰國時代,名將吳起在魏國大量推行鐵鎧,訓練出了名震天下的“魏武卒”。魏武卒就是身著鐵鎧的重裝步兵,這支軍隊在近百年的時期內橫掃了天下,尤其是秦國,在這支軍隊麵前更是吃盡了苦頭,丟掉了河西之地。


    痛失河西之地後,老秦人唱出了複仇的戰歌“赳赳老秦,複我河山。血不流幹,誓不休戰!”吳起正是憑借魏武卒強大的戰鬥力,把秦國趕出了河西之地,秦人矢誌複仇百年,直至商鞅變法成功,秦國新軍,也就是中國曆史上大名鼎鼎的“銳士”,在商鞅的統領下,兵出河西,重新收複河西之地,這段曆史才告結束。


    魏武卒的戰鬥力非常驚人,龐涓正是統率魏武卒,北攻趙,西破韓。不過,卻給孫臏兩次設伏,魏武卒傷亡慘重。龐涓死後,魏武卒隻剩下三萬,又給商鞅殲滅於河西之地。


    魏武卒的成功,使得戰國各國紛紛仿效。從此,鐵甲時代也就正式開始了。這明光鎧從周代開始,進行著越來越大的演變,到了唐朝,才進入全盛之期。


    唐朝科技水準的提高,盔甲製作水平更上一層樓。再加上“灌鋼法”的推廣,使得唐朝擁有更多的鋼鐵,因而唐朝大量製作明光鎧,使得明光鎧大量裝備軍隊,把“兩當鎧”封在了曆史中。


    明光鎧的使用一般有兩種情況,一種是負有特殊使命的軍隊,比如騎兵就曾大量裝備明光鎧。唐太宗東征高麗時,投入的四支騎兵部隊裏,就有兩支全部裝備了明光鎧。


    另一種情況就是將領、校尉才有資格穿明光鎧。因為,明光鎧是唐朝最好的鎧甲,不僅在於防護力好,還在前胸後背都有打磨光滑的鐵片,既可以用來保護要害,還能在日光下反光,特別威武。是以,明光鎧是將士們的最愛!


    看著這明光閃閃的明光鎧,陳晚榮是愛不釋手,用手一摸,非常光滑,手感柔和,非常舒服。不由得暗讚一聲好,在鄭晴和青萼的幫助下,幾下就穿在身上。


    明光鎧最大的問題就是太重,還沒有戴頭盔,陳晚榮就感到有些吃力,眉頭一皺:“當兵的也怪苦的!”


    唐朝招收兵卒,第一要求就是“勝舉衣甲”,就是盔甲穿在身上要很輕鬆。若是很吃力,肯定不合格。


    青萼捂著嘴,輕笑道:“好意思說!將軍連盔甲都不勝任,你也不嫌臉皮厚麽?”


    陳晚榮哈哈一笑:“我這是暫領,又不是永遠做將軍,什麽臉厚不臉厚的。哎呀,背上好象有東西在刺我。”呲牙裂嘴,很是痛苦。


    青萼不信,取笑道:“少找借口!不勝衣甲就直說嘛!”


    鄭晴也有些不信,問道:“真的?”


    陳晚榮一抖,又是一聲叫喚,點頭道:“是真的。”也不管二女如何反應,手忙腳亂的把鎧甲脫下來。


    鄭晴檢視陳晚榮背上,驚叫道:“出血了!”很是惶急的問道:“疼不疼?”


    “還好,不算太疼!”陳晚榮很是鬱悶,檢視一陣鎧甲,發現襯裏上有一根細針,要不注意還真發現不了。取下針,陳晚榮恨恨的罵道:“這做鎧甲的工匠該受罰,居然連針都忘了取走。”


    明光鎧的製作過程很複雜,首先將鐵製成甲片。之後打劄、粗磨、穿孔、錯穴、並裁劄、錯稜、精磨,甲片加工完畢後,用皮革條編綴成甲。裏麵還要掛襯裏,防止磨損皮膚。


    工匠做好襯裏,忘記取針也不是沒有可能,陳晚榮也沒有多心。


    青萼眼光,指著襯裏道:“這裏有字條。”


    陳晚榮一瞧,隻見襯裏有一個折得極細的紙條,給縫在襯裏上,要不是不注意也不會發現。鄭晴忙取下來,展開一讀,捂著嘴直笑:“原來是有人算計你!”


    “誰呀?”陳晚榮不信居然有這等事,一把奪過紙條,隻見上麵寫著幾個娟細的字“敬獻細針一枚,還請笑納!嘻嘻!”


    “是公主!”陳晚榮和青萼同聲說出來。青萼捂著嘴,笑得直喘氣,讚不絕口:“公主真是好心思,有趣,有趣!”


    陳晚榮恨得牙癢癢的:“住嘴!這兩個公主,也太壞了,這事,我記住了,得找個機會,好好教訓她們一番!”


    金仙公主和玉真公主老和陳晚榮作對,陳晚榮本著“好男不與女鬥”的想法,讓她們一讓。沒想到,她們居然惡作劇了,這口氣不能不出。


    鄭晴揭起陳晚榮的衣衫一瞧,隻是兩個細小的針孔,並無大礙,這才放心。青萼笑鬧歸笑鬧,拿來酒精,鄭晴小心的給消了毒,這才放下衣衫。


    陳晚榮把盔甲仔細檢查一番,再也沒有發現異狀,這才穿在身上。等到一副明光鎧穿戴齊全了,這才明白明光鎧有多重。陳晚榮不習慣,走路都有點不自然,在屋裏練習了一陣,這才好多了。


    青萼睜著一雙妙目,打量著陳晚榮,一臉的驚訝。陳晚榮很是奇怪,問道:“看什麽看?不知道我長得帥?”


    “呸!”青萼臉一紅,不理他。


    鄭晴也是驚訝之極,俏臉上洋溢著幸福,忙把一麵銅鏡遞在陳晚榮手裏道:“你自己看哦!穿戴整齊,又英俊又威武,活脫一個儒雅的大將軍呢!”


    “真的麽?”陳晚榮有些不信,接過銅鏡一照,一下子呆住了,失聲道:“這還是我麽?人要衣裝,佛要金身,這話一點不假,就一套鎧甲穿在身上,我就大變樣了。”


    鏡中的陳晚榮英俊帥氣,很是威武,又不乏儒雅氣質,陳晚榮無論如何想不到自己有這番變化。陳晚榮穿上官袍,不過三分威嚴,而穿上明光鎧卻是威風十足,瞅著青萼,衝她一瞪眼,喝道:“你這小女子快快通名!”


    這是戲謔,要是在以往,青萼肯定要迴嘴。今天卻是例外,秀眉一蹙,嘀咕一聲:“你作踐人啊!”不再有其他的話了。


    鄭晴忙道:“你快別嚇青萼。你這樣作勢,我都有點害怕。”


    “看你以後還敢不敢老和我作對!”陳晚榮甩下一句狠話,這才大步出門。鄭晴關上門,和青萼從後跟來。


    來到院中,王少華眼前一亮,迎上來,指著陳晚榮,哈哈大笑:“陳兄,這才象個將軍樣兒!見過陳將軍!”


    最後一句是戲言,陳晚榮右腳提起,虛踢一下:“王兄休得說笑。我這是第一次穿明光鎧,沒想到竟是這樣子。”


    司馬承禎捋著胡須,說笑一句:“小友,你以後是要貧道叫你小友呢,還是叫你將軍?”


    兩人相識這麽久以來,交情日深,司馬承禎才如此說話。陳晚榮笑道:“道長,你就饒了我吧!”司馬承禎戲謔成功,心情大好,哈哈大笑。


    鄭建秋夫婦把陳晚榮左打量,右打量,笑得合不攏嘴。鄭建秋張著嘴直樂:“沒看出,晚榮還是個做將軍的料子!丫頭能嫁得如此威武的將軍,不枉此生也!”


    “嶽父,你們打算什麽時間把她嫁過來呀?將軍要有將軍夫人哦!”陳晚榮抓住機會戲謔一句。引得鄭晴不滿,笑罵道:“你這壞人,就愛胡說!”


    鄭周氏笑著點頭道:“晚榮,這事不急。丫頭不是在你府上麽?等你忙完這陣子再說吧。”


    “娘!”鄭晴又羞又急,忙躲到鄭周氏背後。


    正說笑間,隻聽青花發出一聲歡吼,飛跑著過來,馬頭在陳晚榮身上不住蹭來蹭去,打著響鼻兒,興奮得毛發都豎起來了。


    “青花這是怎麽了?”陳晚榮很是吃驚。自從把青花牽迴家,就沒見過它如此興奮。不僅陳晚榮好奇,就是鄭晴他們也是好奇。


    王少華眼睛放光,一抱拳道:“恭喜陳兄,賀喜陳兄!”


    “王兄,喜從何來!”陳晚榮一下了糊塗了。


    王少華撫著青花的頭,解釋道:“陳兄,我是上過戰場的。對戰馬有些了解,有一種戰馬非常難得。這種戰馬聞號角而嘶鳴,聞戰鼓而奮進,若與敵拚殺,這種戰馬無不是勇氣倍增,會大發神威。這是戰場上最需要的戰馬,隻是,這種馬太少了!”


    陳晚榮惹有所悟:“你的意思是說,青花就是這種數量不多的戰馬?”


    王少華點頭道:“應該不差!以前,陳兄沒有穿過盔甲,青花無異樣。今天,陳兄甲胄在身,青花異常振奮,因而青花應該是那種十萬匹戰馬中未必能有的真正戰場之馬!陳兄,騎上去,跑兩圈,看看青花有沒有異常之處!”


    聽他這麽一說,陳晚榮還真想試試了,應一聲,踩蹬上馬。不等陳晚榮拍馬背,青花仰頭一聲嘶鳴,撒開四蹄,一躍而前,就是丈多兩丈距離。這種飛躍,青花以前不少,隻是沒有今天這般平穩、穩健,更多了一種奮發之氣,讓陳晚榮不由得心氣一高,控著馬韁在府裏奔跑起來。


    風馳電掣一般,不一會兒功夫,青花就奔跑了好幾圈。估摸著時間不早了,陳晚榮不得不勒住韁繩,青花很是不滿,不住甩脖子,打響鼻兒,馬蹄在地上不住踏動。


    “比以前輕快得多,也穩多了!”陳晚榮說出青花的不同之處。


    王少華點頭道:“陳兄啊,青花跟著你,真是給埋沒了!這種戰場之馬,好象馬中的勇士,天生就應該奔馳在戰場上。而你隻是用青花代步,可惜了,可惜了!青花要是在戰場上奔馳一段時間,會更加不同。這就好比一個天生的勇士,隻有在戰場上才能把他的全部本領激發出來一樣!”


    陳晚榮哈哈一笑,很是高興:“王兄,你就別為青花惋惜了。要不是我,青花早就給人宰了吃肉了,哪有今天。人有人命,馬有馬運,各有遇合,誰也不能勉強!”


    司馬承禎讚一句:“小友這話極是有理,若千裏馬不遇伯樂,隻能服鹽車了!遇合是誰也無法改變的事情!”


    一句慨歎,道盡了多少英雄辛酸事!古往今來,為人發現的人才不少,給埋沒的人才也不少!命也,運也!


    原本想馳騁於疆場之上,縱戰死也無悔,沒想到現在隻能東宮奔走,王少華不由得歎息一聲道:“陳兄,不說了,時間不早了,我們也該走了!”


    “好!”陳晚榮應一聲,就要打馬而行。王少華忙阻住:“陳兄,你不是有一把寶刀麽?怎麽不一並配上呢?將軍光有鎧甲,沒有武器,還能是將軍麽?”


    這說法倒也成理,鄭晴叫聲:“你等著,我去給你拿!”小跑著去了。不一會兒,鄭晴喘著氣迴轉,手裏拿著葉天衡給陳晚榮打造的馬刀。


    陳晚榮接過,挎在腰間,衝鄭晴一笑,打馬而去。王少華帶著龍武軍跟上。


    一行人直朝城外龍武軍校場行去。不多久,就到了龍武軍的校場,隻見哥舒翰和左車並騎而立,站在道旁等著。


    哥舒翰也是一身明光鎧,他人本就威猛不凡,明光鎧在身,更加威武,讓人生出見到天將的想法。


    陳晚榮一抱拳:“哥舒兄,讓你久候了。”


    哥舒翰並沒有迴禮,而是騎著馬,圍著陳晚榮轉悠了一圈,這才哈哈大笑起來:“陳兄,你君子豹變也,終於成了將軍!”甲胄在身,陳晚榮的變化很大,任誰也想不到,哥舒翰也很是意外。


    “哥舒兄言重了!不就一套鎧甲麽,沒什麽大驚小怪的。”陳晚榮謙遜一句。


    哥舒翰的興致不減:“陳兄可不得了。一套鎧甲在身,整個人都變了,難得,難得!”


    “我們進去!”陳晚榮一拍馬背,直朝校場門口行走。來到門口,陳晚榮出示令箭,兵士忙把陳晚榮他們讓了進去。


    剛進門,隻見一個六七歲的童子迎了上來,正是王忠嗣。今天的王忠嗣與以往大不相同,身著一身小巧的盔甲,在日光下閃閃發光,不乏英武之氣。衝陳晚榮施禮道:“王忠嗣見過陳將軍!王忠嗣奉命來到,請陳將軍示下!”


    他模樣俊俏,眉清目秀,本就討人喜愛。這番話雖是稚嫩,卻不乏老成,讓人心下詫異。哥舒翰一雙虎目在王忠嗣身上瞄來瞄去,大聲讚道:“此兒甚奇!異事,異事!”


    王忠嗣忙糾正道:“軍中有號令,不得唿童子!”


    哥舒翰眼睛瞪得滾圓,想反駁又反駁不了,愣在當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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