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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八章大打出手


    於司馬承禎的冷漠,太平公主絲毫不放在心上,依然是笑容可掬,雙手一拍,吩咐一句:“上菜。”


    一隊隊使女送來酒菜,陳晚榮看著桌上的美味,色香味這些美食的基本特點自是不用說了,皆是上乘。香氣入鼻,陳晚榮禁不住食指大動,喉結不住抽動,恨不得大吃一頓。


    一個使女托著銀製托盤,上麵放著幾個玉盞,玉盞上放著各式水果,放到司馬承禎麵前,翩然飄去。在座人中,隻有司馬承禎麵前有水果,其他人都是山珍海味,肉食成山,他這是何意呢?陳晚榮不由得驚奇不置。


    太平公主站起身,來到司馬承禎麵前,拿起一個銀製酒壺,親切的道:“司馬道長導引有術,不食人間煙火,這些果子皆是摘自南山,恐不入道長法眼,略食一二。這酒是果酒,用南山的野果和南山的山泉釀製而成,請道長品嚐。”


    如此周到細致的安排,可謂不遺餘力,任誰都會感動不已,然而司馬承禎臉色平靜,依然是古井不波之態:“謝公主。”


    太平公主笑得更加親切:“道長遠來,李令月為道長斟一杯酒。”右手握柄,左手按住壺蓋,一股清亮的酒漿緩緩注入酒杯。空氣中立時彌漫著讓人心動的酒香,陳晚榮略為一掃,不少客人暗中抽鼻子,真是好酒。


    放下酒壺,太平公主迴到座中,使女給篩好酒,端在手裏:“來,敬道長一杯。”


    陳晚榮他們端起酒杯,齊聲道:“敬道長!”


    司馬承禎舉杯在手,說一聲“謝各位”,酒杯舉到唇邊,隻有一個很小的傾斜角度,很隨意的一舉,然而當他放下來時,使女忙提起酒壺給他篩酒。陳晚榮大是驚奇,心想就這麽一下能喝幹,這地球引力就沒用了,然而事實卻是遠非陳晚榮所能想象,酒漿緩緩注了半天,使女方才放下酒壺。


    如此一來,陳晚榮驚奇不置,巫術是不可能的,難道說真是傳說中的內功?正在轉念頭之際,隻見司馬承禎隨手拿起一個山果,山果好象變魔術似的一下子裂成兩半。


    這點,陳晚榮能理解,隻要手勁夠大,完全可以把山果捏開。隻不過,要如他這般舉重若輕,若無其事,就難了,不用說這個司馬承禎是一個武學好手。


    辟穀導引存在於小說家的筆下,沒想到竟然是真的,這個司馬承禎必是其中大家無疑,陳晚榮對司馬承禎更加感興趣,時時留意他的舉動。


    一巡酒作罷,太平公主一拍手,道:“送上來。”


    一個使女端著一個銀製托盤,上麵放著一個銀盆,放到司馬承禎桌上,揭開蓋子,隻見盆裏是一隻熱氣騰騰的雞。誘人的香氣四處飄散,一陣咕咕吞咽口水的聲音響起,陳晚榮不由得好笑,掃視眾人,竇懷貞他們眼睛放光,死盯著銀盆裏的雞。


    不等太平公主說話,司馬承禎辭謝:“公主美意,貧道心感。隻是,貧道多年不食五穀,不沾葷腥,還請公主見諒。”隻淡淡的掃了一眼銀盆,並沒有看第二眼,太平公主這馬屁拍到馬腿上了。


    太平公主笑嗬嗬的道:“道長有道高人,不食人間煙火,李令月自然知曉。隻是這不是尋常之雞,是產於嶺南的鬥潮雞,很宜於導引之士食用。”


    鬥潮雞為何物,陳晚榮頭一遭聽說,不以為意。隻見司馬承禎的眉頭一軒,猛的盯住銀盆裏的雞,嗬嗬一笑道:“公主美意,貧道不敢再卻。”抓起象牙筷,夾起一塊雞肉,塞進嘴裏,咀嚼一陣,連聲讚好,品評起來:“若魚之鮮,若筍之清,誠上品也!”


    太平公主粉嫩的臉上一下子綻出了一朵美麗的鮮花:“承蒙道長誇獎,李令月無上榮幸!”


    司馬承禎放下象牙筷,看著鬥潮雞:“這雞生於嶺南蒼梧山,貧道昔年雲遊至此曾經食用過,眨眼算來已是二十年前的舊事了。”


    “道長愛吃,就多吃些,李令月這就吩咐人再運來。”太平公主笑嗬嗬的,異常開心。


    司馬承禎右手輕擺:“公主盛情,貧道心領了。這鬥潮雞捕捉起來很難,此去嶺南數千裏之遙,再者山高水遠,等閑人哪裏能到得了,費力費時,貧道於心何安?此雞每當漲潮之際,必要在海邊長鳴,直至潮退方罷。要想味美,必得此時捕捉。更有樁奇特處,若是此雞過早離開海岸,則聲音喑啞,肉味與尋常雞並無二致。盆裏之雞,離開海岸不過五六日,公主好手段也。”


    這麽困難的事情,太平公主居然能捉到鬥潮雞,其手段當真非同凡響,隻是太勞民傷財,陳晚榮暗中誹薄。


    太平公主嗬嗬一笑,歡喜無已,仿佛得到司馬承禎的稱讚是無上榮耀似的:“道長好見識,這雞是五日前捉到,快馬送到長安,再經名廚烹製而成。道長,請。”


    司馬承禎並沒有舉筷:“公主美意,恕貧道不能從命。這雞耗費巨大,貧道食之於心不安呐,有這些山果足矣。”


    太平公主權傾天下,敢於拂她之意者找不出幾個,這個司馬承禎居然不領情,陳晚榮打從心裏讚賞,暗中叫好,心想這才是真正的有道高人。


    竇懷貞他們臉色都很難看了,瞅著司馬承禎,一臉的氣憤,要不是礙於太平公主在前,肯定是大聲嗬斥了。


    太平公主臉上的笑容不自然的僵住了,好在她的反應極快,這種僵硬隻存在極短時間,隨即又是一副可鞠的笑容,讚道:“道長風骨,李令月欽佩。來,道長,李令月敬您一杯,請罪了。”把酒杯舉在麵前。


    司馬承禎端起酒杯,遙碰一下,說聲請,飲幹。


    “道長有道之士,仙緣深厚,可否請道長為李令月講解一二。”太平公主提議,眼睛都在放光。


    這提議立時得到竇懷貞他們的附和,齊聲讚好。陳晚榮於這些仙緣根本就不信,不理不睬,不經意間看見江丙楚撇嘴,不屑一顧。他是太平公主的座上佳賓,就是沒有享受過司馬承禎這般高規格的禮遇,他這是妒忌。


    司馬承禎緩緩開口:“仙緣之說,仙法之事,皆在虛無飄渺中,信則有之,不信則無。正本求源,方是大道。”


    語驚四座!如此說法任誰也想不到,就是陳晚榮也沒有想到,在陳晚榮想來,他無論如何也要吹噓幾句,顯擺一通。沒想到他居然隻字不提,推得幹幹淨淨,這才是真正的高人!


    太平公主的笑容僵硬,不太自然的問道:“道長是否嫌李令月資質不足,不足聞大道?若得聞道長高論,令月願整修道觀。”


    司馬承禎哈哈大笑起來,笑聲猶如驚濤駭浪,一波接一波,**不息,連綿不絕。誰也不明白他何以發笑,隻有傻愣愣的看著他。過了老一陣,司馬承禎這才收住笑聲:“公主所言皆是俗事,若為修觀,貧道斷不會應公主之邀前來。貧道修道多年,這仙法道術之事仍是渺茫,不敢有誤公主。”


    太平公主的臉色依然不好看,正尋思說詞,隻聽司馬承禎笑道:“明告公主吧,世界事多紛繁奇妙,難以捉摸,所謂仙術道法,不過是障人耳目罷了。隻有那些貪鄙之徒,方才打著仙家妙事的幌子,行騙天下,騙人錢財。”


    江丙楚聽得暗暗心驚,仿佛在說他一般。陳晚榮卻是輕輕輕擊掌,讚道:“道長所言極是!仙佛之事皆在本心,心中有佛則佛存,心中無仙則仙不在。”


    “無量天尊!”司馬承禎喧一聲道號,打量著陳晚榮,微一點頭,意示讚賞:“施主所言極是!正本清源,才是大道。若公主有心導引吐納,貧道還能略效綿薄。餘者,恕貧道不能從命。”


    太平公主為這洗塵之事花了很多心血,原本以為可以博得司馬承禎的歡心,得窺一二仙術,沒想到司馬承禎竟是一點也不給麵子,胸膛起伏,臉上作色,卻又不能發作。


    竇懷貞他們知道太平公主這個臉丟大了,她一旦發起火來,必然是驚天動地,個個噤若寒蟬,大氣也不敢出。


    江丙楚早就看司馬承禎不順眼,妒火中燒,太平公主發怒,正是他表現的良機,蹭的一下站起,單手問詢:“司馬道長此言差矣,仙家自有仙家之術,何在飄渺之中。江丙楚不才,願向道長領教一二。”


    他一說話,倒是解了太平公主的困窘,意示讚許:“道長,這位江道長是道門中人,仙術不凡。”


    司馬承禎瞄了一眼江丙楚,隻是輕輕點頭,再無下言。對於江丙楚來說,這是蔑視,是可忍孰不可忍?胸口急劇起伏,強忍著怒氣:“道長可肯賜教?”


    陳晚榮從司馬承禎的表現中已經推斷出,這個司馬承禎不是尋常人物,必是神龍般的高人,江丙楚向他挑戰,是自討沒趣。不過,江丙楚越倒黴,對我越有好處,淡淡的撩撥一句:“江道長,仙法道術皆虛幻,你那幾手哪裏入司馬道長的法眼。”


    江丙楚扭頭,怒視陳晚榮,眼睛瞪得比牛眼睛還要大。陳晚榮仿佛沒瞧見他的氣惱模樣:“要是你不信,你可以向道長挑戰。不過,我得提醒你,別跌倒了爬不起來。”


    太平公主瞪著陳晚榮,冷冷的道:“陳大人,這裏沒你說話的份。”很是後悔請陳晚榮來赴宴,居然不幫自己。


    竇懷貞他們立時喝斥起來:“住嘴!你一個小小的從七品散官,有甚資格在這裏說話。”


    陳晚榮不驚不怒,嗬嗬一笑道:“公主,各位大人,陳晚榮忠懇之言,若是不信,就當我沒說。”


    江丙楚冷哼一聲,衝是氣怒不息,殺氣上臉。陳晚榮心頭火起,冷冷的道:“江道長,要不然,我們兩個來鬥鬥仙法,看誰的道行更加高深。”


    劉思賢敗於陳晚榮之手,對於江丙楚來說記憶猶新,哪裏敢攖陳晚榮鋒芒,可是陳晚榮公然叫戰,又不能怯戰。正在兩難之際,隻聽陳晚榮大聲道:“江道長,你盡管用你的道術仙法,我全給你破了。有多少,破多少!”


    江丙楚不接不行了,正要應承,隻聽司馬承禎道:“江道長,既然如此,貧道就獻醜了,不到之處,還請江道長恕罪。”


    陳晚榮打量司馬承禎,見他正看著我,眼裏頗多讚許。估計是他怕江丙楚傷了陳晚榮,這才攬過去。他是一片好意,隻是不知道陳晚榮的本事,未免有點多管閑事。


    “江道長,你是要和我比,還是要和司馬道長比呢?”陳晚榮仍是撩撥江丙楚。


    兩相權衡,還是和司馬承禎過招有勝算,和陳晚榮比是輸定了,狠狠撂下一句:“你配麽?”頭一扭,連看都不看陳晚榮一眼。


    竇懷貞他們齊聲附和,不住鄙夷陳晚榮。


    陳晚榮知道他是怕了,端起酒杯,一口飲幹,夾起一塊肉,塞進嘴裏,悠然咀嚼起來。司馬承禎看在眼裏,嗬嗬一笑道:“看來,貧道是多管閑事了。這位陳大人,可曾入山修道?”


    太平公主他們對司馬承禎很不滿,也是知道他的威名,眼光極高,等閑人很難入他之眼。沒想到居然對陳晚榮多加讚許,很是驚奇的打量著陳晚榮,除了一副悠閑之態外,也沒有出奇之處。


    陳晚榮放下象牙筷,站起身,一抱拳:“承蒙道長垂詢,陳晚榮不敢不言,道術仙法本虛妄,那不過是一些事物的本質而已,隻要了解其規律,就可運用自如,何必一定要入山。”


    “哦!”司馬承禎驚奇的哦了一聲,眼裏神光四射,上下打量陳晚榮,一無出奇之處,眉頭一軒,問道:“這麽說來,閣下於此道很是精通。”


    陳晚榮如實迴答:“道長過獎了。精通說不上,略知一二罷了。”末了還奚落一句江丙楚:“江道長的法術,我全會,全部可破。”


    “你……”江丙楚臉都漲得豬肝色了,霍然轉身,指著陳晚榮,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陳晚榮好整以暇的道:“江道長,要是不服氣,我們來比比。你盡管施法,我來破。輸了的,永遠不準進長安。”此時不收拾這個仇人,更待何時?


    太平公主打量江丙楚,氣惱難言,指著陳晚榮,就是不敢應戰。而陳晚榮卻是氣定神閑,一點也沒有把江丙楚看在眼裏。要知道江丙楚在她的眼裏頗有份量,是她的座上佳賓,等閑人哪敢對他不敬,更別說公然挑戰。心下生疑,太平公主問道:“陳大人,你真會仙法?”


    陳晚榮並沒有正麵迴答:“有沒有,江道長心中有數。”


    這話一出,再和江丙楚的表現一驗證,誰都明白江丙楚不敢應戰,這一來更是大奇了,太平公主看著陳晚榮,眼睛放光,一臉的驚奇。


    竇懷貞他們也是好奇心起,誰也不說話,隻盯著陳晚榮猛瞧。


    江丙楚一百二十個不願與陳晚榮對上,處此之情不得不應戰了,大聲道:“好,我應戰。誰輸了,誰終生不得進入長安!”


    “一言為定!”陳晚榮爽快的應允了。


    太平公主他們坐下來,準備看好戲。


    司馬承禎站起身,嗬嗬一長串大笑:“江道長,貧道有個不情之請。陳大人,可否拿貧道試手?”他仍是不太相信一個不入山修道的人會收拾江丙楚。他眼光老到,已經看出江丙楚不是易與之輩,這才以與陳晚榮比試保護陳晚榮。


    煉丹家遇到化學專家,肯定討不了好去。陳晚榮勝算在握,一點也擔心勝負。不過對司馬承禎很是好奇,想看看他究竟有多少手段,欣然笑道:“要是道長不嫌棄,自無不可。”


    “好!”司馬承禎走過來,說聲“看好了”,右手在陳晚榮的酒杯上一拂而過,再說聲:“請看。”退到一邊去了。


    陳晚榮一瞧,大聲讚道:“好手段!”太平公主好奇心起,快步過來一瞧,驚得嘴巴張得老大:“道長,神乎其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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