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他們不需要再這麽急迫的長大,可以放緩了步調,提升自己,但是這份心情一直有殘留。


    看到二哥要參加工作了,還是自己喜歡的工作,由衷的感到了歡喜。


    ……


    又下雪了,路麵有些滑,走路需要小心,不然很容易摔個屁股墩。


    算算時間,差不多了,他們要給老家那邊寄東西過去,作為過年的禮物,這份東西的價值跟去年差不多,不過添加了更多海邊的幹貨,魷魚幹、蝦米之類的東西。


    今年他們同樣不會迴老家過年,路上的時間太長,他們要忙的事情也多。


    把東西寄了出去,他們都有些好奇,舅舅會怎麽跟外公外婆說?


    現在距離過年沒有太長的時間了,舅舅那邊現在店鋪建好了,住宅也修好了,在那邊穩定的開著店,他還想接外公外婆去那邊住,他要怎麽跟外公外婆說?舅舅對這件事很緊張,他說了,媽媽也一定沒辦法繼續保密下去了,舅舅的衣服就是從媽媽那裏拿貨的,外公外婆會怎麽想?會生氣嗎?


    不過媽媽不在那邊,可以躲過外公外婆的“攻擊”,在信上責備的話好處理多了。


    蘇仲現在確實擔心這方麵的問題。


    他的店麵建好了,住宅也建好了,院子也用青磚圍了起來,宣示這裏是私人領地,之後他就把鋪麵開了起來,有著穩定又足夠吸引人的貨源,他還做一點小批發,用相對比較低的價格賣給其他人,他們再加價出售,這樣子他更省事,一口氣賺的會更多,不過利潤也分薄了。


    在店鋪裏麵做生意比自己擺攤要舒服的多,不用在火車上跟許多人擠來擠去,火車上人多是一個方麵,另一個方麵就是味道,總有的人幹淨,有的人邋遢,在火車上尤其是長途,沒辦法洗澡,那個味道簡直了,有的時候他覺得豬圈都比這個味道好聞,又悶又難聞,還沒辦法避開,簡直是在受刑,而且在火車上人多手雜,還容易出現安全問題,現在不一樣了,他在店裏坐著,根本不用過多的招唿,根本就是坐著收錢,有一個人來買,口口相傳,很快就會有一串人過來光顧,不愁沒有生意,就是孤單了一些,想爸媽,還有媳婦孩子,他們過來就好了,附近的學校他都去問了。


    他們鎮上的教育資源肯定是沒有省城這邊好的,他問了,如果他的孩子想要在這裏入學要怎麽辦?最簡單的就是戶口,兒子的戶口遷過來,他就能分配到最近的學校去上學。


    問題是該怎麽說服爸媽他們過來呢。


    他在這裏賺的很多沒有錯,但是糧食也十分的重要,有的時候有錢根本沒用,因為買不來糧食,沒有糧食隻有錢,隻會被餓死,尤其是體驗過饑餓的人,更能了解糧食的珍貴。


    還有妹妹那邊,妹妹也不對他抱有希望,覺得他不可能瞞得過爸媽,勸他老實交代,這樣子可以爭取寬大處理,因為他的貨都是從她那裏拿的,妹妹肯定也會“暴露”,讓他不要說的太詳細,隻要說她有一間服裝廠的一半的所有權就可以了,可以了?


    蘇仲覺得妹妹是在誑他,這怎麽可能會可以呢?


    爸媽不打破砂鍋問到底才怪,搞不好爸媽還會親自過來問她怎麽迴事。


    不管他再怎麽想要日子過得慢一些,爭取一個不讓自己的被老爸追著用掃帚打的結果,時間還是到了,他又期待又心虛,這麽大一把年紀了,他不想再丟麵子了,想來想去還是沒想到,就買了特別多的東西,比之前以往哪一次寄包裹寄信迴去買的東西都要多。


    他從各自給他們挑選了一身料子最好的衣服,然後奶粉、麥乳精、糖果、餅幹點心,還有別的地方才有的山珍海味,還有一些用品,全都準備好,然後把他這裏的貨全部清幹淨,把門窗全部鎖好,把該帶的貴重物品都帶上,這樣就算萬一遭了賊,損失也在可控範圍之內,小賊總不能把這房子和地搬走吧?


    這才是最值錢的。


    常小荷老早就開始洗洗刷刷了,蘇仲信上說了,他那邊年前生意最好,賺完一波再迴來,會給他們一個驚喜,說起來這已經有半年多沒見麵了,一起送大兒子去學校報到之後,他就沒有迴來過,每個月就靠通信聯係,現在兒子都放寒假迴來了,他還沒迴來。


    這麽長時間不見了,想到他要迴來,就坐不住,有空閑就把家裏裏裏外外的打掃了一遍又一遍,也做了許多他愛吃的東西,就等著他迴來。


    在外麵掙錢肯定辛苦了,不知道瘦了沒有,他總說他沒有,怎麽可能沒有瘦呢?有其他出去打工掙錢的人迴來,基本都變黑變瘦了。


    因為他的信上明確的說了他提前買票的時間和班次,蘇淺明和蘇半夏特意去車站裏接他,他說他買了很多東西迴來,一個人帶不迴去,讓他們來幫忙。


    他們都好奇了,他是買了什麽東西,多到他一個大男人都拿不下?


    火車晚點了,晚點是常態,幸好晚點的時間不長,就半個小時,他們舉著一個大大的紅色袋子來迴晃悠,有這個作為標識,蘇仲很快就看到了他們。


    蘇淺明和蘇半夏看到蘇仲身邊帶著的東西都吃了一驚,怪不得他信上說讓他們有空就來幫忙,這麽多東西他一個人怎麽可能搬得迴去啊?


    他們鎮上沒火車,所以他們要從市裏麵轉車到鎮上,然後再從鎮上雇牛車把東西運迴去。


    坐在公交車上,看著這三大包的東西,蘇半夏忍不住掂量了一下自己拿著的那個:“爸,你買的這是什麽東西啊?”


    蘇仲:“你那個袋子裏都是些吃的,還有一些用的,我這裏的是衣服,迴去你們看看就知道了。”


    蘇淺明的視線一直沒有離開過他的身上,出去半年,他嘴上不說,心裏也是惦記著的,現在看來還好,臉上似乎還白了一些,沒有瘦,跟之前差不多。


    看來日子過得還行,不至於太辛苦。


    這些東西他也有一堆的話要問,但是現在公交車上人多,就忍住了,迴去有的是時間慢慢問。


    蘇仲也一直在看他爸還有兒子,爸看上去好像比之前又蒼老了一些,還是要勸他,去省城幫著買衣服也好,做點別的也好,總比下地幹活輕鬆。


    兒子的話他比之前看上去更成熟了,越來越像一個頂立門戶的的大人了。


    妹妹家的幾個孩子因為遠,他們過年放寒假都沒有時間迴來,對比一下,兒子學校的這個距離就還好了,還能在家裏過個年,一家人團聚團聚,離得近有離得近的好處。


    不過也要看人,妹妹在特區,迴來其實不會很耗費時間,但是瞞著是一方麵,另一方麵妹妹是真忙,現在他迴家過年,妹妹也去首都陪幾個外甥一起過年,隻留下他自己一個人來麵對,想到這兒他小心的瞧了一眼蘇淺明,一對上立刻移開。


    蘇淺明看到了,他一直看著他,看到他這表情,眉毛就有一邊挑了起來,這表情他可不陌生啊,他幹了什麽心虛的事情?


    就這表情太明顯了,在外人麵前還好,但是在他麵前,這個兒子一向是藏不住什麽心事的。


    他的眼睛微微眯起,看來迴去要好好盤問盤問了,他在外麵,沒有做什麽不該做的事情吧,可千萬別被他發現他做了什麽違法犯罪的事情,不然他這雙腿估計就要嫌長得太好了。


    不知道是不是感應到了他的這個想法,蘇仲打了個寒顫,心裏有些毛毛的。


    辛苦把東西搬迴家,一路上他們被村民圍觀了。


    蘇仲他出去這麽久,現在終於迴來了,大包小包的樣子,肯定沒少賺錢吧?


    有的村人沒有其他的事做,就會尾隨著一起迴來,對於這種情況,蘇淺明都是笑著:“他剛迴來累了,改天我們再說話。”


    “還要到你家去拜訪呢,怎麽可能不去你家。”


    “就買了些沒用的東西,不值錢的。”


    ……


    一路上,蘇淺明的嘴巴就沒停過,不過他在村裏還是挺有麵子的,不少人都要靠他看病,所以他們迴到自己家的時候,後麵沒跟人,進了院子,就把門給鎖上了,免得有不速之客過來。


    “爸爸!”蘇石偉興奮的衝了過來,抱住他:“爸爸你終於迴來了!”隨後他很快放手,連退三步,臉上忍不住揪成了一團:“爸爸你身上這是什麽味道啊?好臭。”


    蘇仲好像被潑了一盆冷水:“……”


    他剛剛的感動呢?


    兒子剛迴來就抱上了,不應該是歡喜嗎?


    他居然嫌棄自己,他身上有這麽難聞嗎?


    他抬起手來嗅了嗅,好吧,確實難聞,他也聞到了自己身上散發的異味,沒辦法,火車上人擁擠不說,他還特別倒黴的,旁邊有一個暈火車的人,吐的那個味道啊,簡直銷魂,他聞了一下,自己也有些受不了:“我先去洗個澡,換身衣服。”


    他先把自己拿迴來的三個袋子解開:“這是我帶迴來的東西,有給你們的衣服,還有一些吃的用的,你們慢慢規整,不過要小聲一點。”


    他比了一下外麵,門是關上了,人進不來,但是周圍的鄰居聽牆角扒著院牆什麽的,是無法避免的。


    所以他們說話要小聲一些,常小荷備著熱水的,聽到他說要洗澡,已經幫忙把他的衣服拿了出來:“你快去洗吧,我給你煮幾個雞蛋糖水去。”


    看到常小荷,蘇仲臉上不自覺露出笑容來:“哎。”了一聲:“好,我也給你買了東西,你去看,看看喜不喜歡。”


    “我都這把年紀了,你還買什麽呀?沒得浪費錢。”


    說是這樣說的,常小荷臉上的笑容,表示了她也是一個口是心非的女人。


    三個袋子解開,一套一套的衣服拿了出來。


    衣服很好分辨,老持穩重的那款男裝是給蘇淺明的,暗紅色,端莊的是田思怡的,耐髒、耐用、耐磨,比較寬大的是常小荷的,蘇半夏和蘇石偉的都是軍裝,就是碼數不同。


    他們兩外還有一身比較時興的襯衫襯褲,另外還有每個人一雙鞋、襪子、打底衣,怪不得他帶的東西這麽多,東西拿出來的越多,他們有一種挖寶藏的興奮感,然後他們看到了手表三支,金手鐲一對、金耳環一對、金項鏈一條。


    看著這些東西,他們麵麵相覷了一會兒,在心裏粗略的計算了一下它們的價格,這比蘇仲之前寄迴來的錢還要多啊!


    蘇淺明臉上已經沒有了喜色,沉著臉,恨不得立刻揪著正在洗澡的兒子出來問,問他這錢是怎麽迴事兒,這些東西是哪來的?他沒做什麽出格的事吧?


    等到蘇仲洗完澡出來就看到一家子沉重的看著他,他的心提了起來,看到東西都不在,隻剩下衣服,立刻解釋:“我保證我沒做什麽不該做的事情,這些都是我堂堂正正賺來的,你們聽我解釋!”生怕出口晚了就被教育了。


    實際上他都這麽大了,蘇淺明上一次打他都記不清是什麽時候了,隻能說小時候留下的心理陰影足夠強大。


    聽到他這麽說,蘇淺明心放下來了一丁點,立刻點頭:“你解釋,我聽著。”


    看著他這虎著臉,蘇仲就覺得自己的腿有點軟,沒辦法,跟妹妹不一樣,他是自小被爸嚴格以棍棒教育著長大的,跟妹妹不一樣。


    妹妹是女孩不能打,他是男孩,調皮搗蛋了那就是欠收拾。


    常小荷也是提心吊膽的。


    看到了金首飾她不心動嗎?


    心動,但是這些哪來的啊?


    會不會被抓進監牢啊?


    不知道,她這心就懸著,七上八下的。


    蘇半夏心裏有些隱約的念頭,爸是在特區裏麵找工作,特區裏麵的工作機會是多,但商人也多啊?


    爸爸這些是正經途徑賺來的話,那不就是做生意?


    蘇仲看了眼小兒子:“你會不會把家裏的事往外說?”


    蘇石偉頭搖的飛快:“不會,誰問我我都不說!”


    反正也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他家兩個兒子一直以來都挺乖的,蘇仲把自己隨身的小包拿了出來,拿出了一個被油布包裹的好好的東西,放下一個驚雷:“其實我在省城那邊買了一個舊房子,推平重建了門麵,現在在那邊做生意。”


    蘇淺明:“……”


    田思怡:“……”


    蘇半夏:“……”


    常小荷:“哈?你不是在開玩笑吧,不可能!”常小荷笑了起來,然後就見自己公公接過去看了看,兒子湊過去,也仔仔細細的看的認真,沒有人笑,也沒有人附和。


    她……也笑不出來了。


    一驚一乍:“你不是在開玩笑啊?!”


    “噗通——”有什麽東西掉地的聲音。


    蘇淺明打開門,常小荷顧不得這邊,先走出去看看究竟。


    有人別不是聽牆角聽得直接跳牆過來聽了吧?那可不行。


    旁邊鄰居家的嬸子摔了個屁股蹲,捂著嘴巴,痛唿聲都被她吞迴了肚子裏。


    要是被發現了,就聽不到八卦了。


    剛剛他們說話很小聲,但多聽一會兒,遲早能聽到一言半語的。


    沒看到人,常小荷轉了一圈,檢查了一下,重新迴去把門給關上:“沒發現人,我們說話小點聲啊。”


    她轉了一圈,也冷靜了一些:“你真的買了房子啊?是不是戶口都能轉過去?”


    蘇仲點點頭:“對,我買了房子,重建後有三個房間,有個大大的院子,院子前麵就是店麵,連在一起的,我們一家人都能去。”


    他看向蘇淺明:“爸,下地幹活太辛苦了,不如我們一家都搬去省城吧?幫我看店清閑,看店隻要坐在店裏就好了,石偉也能去省城念書,現在他的成績,根本考不上大學,省城那邊不一樣,就附近那所學校,我打聽過了,上年考上大學的有幾十個,不像我們鎮,隻有個別人能考上。”


    蘇淺明聽了沒說話,眯著眼睛看他,以為這樣說就能糊弄過去了?


    “你的本錢是哪裏來的?跟你妹妹是不是有關係?你別避重就輕。”老實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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