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噗通噗通”的落水聲響起,水性好的菜鳥直接跳進了河裏,一些膽子小和旱鴨子仍然在河邊躊躇著腳步。


    個子最高的阿爾格楞在人群裏看上去非常顯眼,這個彪悍的蒙古漢子是個旱鴨子,幾次彎腰去看河裏的情況,都退了迴來。


    張焱站在他的身後,後撤了幾步,一個助跑飛踹,把阿爾格楞正蹬踹進了河裏,“噗通”一聲巨響,濺起的水花打濕了張焱的腳丫子。


    “嗚嗚……,我不行!”


    “教官,班長,救我!”


    “我不會遊泳!”


    阿爾格楞在河裏撲騰著水,距離他最近的幾名菜鳥想要救他,卻被張焱用眼睛瞪了迴去。


    “自己學不會那就淹死你,我會向上級申請把你當做烈士處理的!”


    張焱冷笑一聲站在了河邊的大石頭上,再也不搭理河裏亂撲騰的阿爾格楞,他扭頭對河邊躊躇的旱鴨子吼道:“我數五秒,再不下去,我親自教你們怎麽做人!”


    “五!”


    “一!”


    張焱從來不會講規矩,站在河邊的菜鳥們還有幾個人不願意下水,怔怔的看著張焱走到他們身邊,似乎已經做好了受懲罰的準備。


    “呦嗬,還有老熟人啊!”


    張焱右手擎槍,笑眯眯的走進了旱鴨子的隊伍,他在人群裏發現了李銳。


    “教官,我是真的不會遊泳,而且我小時候……。”


    “啪”的一聲突然響起,還不等李銳說完,張焱就把他打倒在了地上。


    李銳的頭朝下,臉被按在了河邊的淤泥裏,張焱用腳踩著他的腦袋,大聲吼道:“別給我找借口,獵人營不需要借口!”


    “哪他媽來那麽多廢話,我是不是對你們太好了?”


    張焱一邊怒吼,一邊用腳狠狠的踩了幾下李銳的腦袋,看上去一副要憋死他的樣子。


    “啪啪”的兩聲槍響,張焱的槍口對準了李銳的兩腿中間,把周圍的菜鳥們嚇得全都愣在了原地。


    可能是感覺到了彈頭在褲襠的位置跳躍,也可能是感受到了子彈飛過大腿帶起的熱浪,趴在地上裝死的李銳劇烈的掙紮起來。


    感受到腳下掙紮的力度越來越大,張焱抬起腳,讓李銳從地上爬了起來。


    “唿哧唿哧”,李銳一站起來就彎著腰大口的做深唿吸,剛才被按在地下真的差點憋死他。


    “還怕水嗎?”張焱問道。


    旱鴨子們沒有人說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對視了幾眼全都直接走到河邊跳進了河裏。


    “撲通撲通”的聲音在河裏重複的響著,漆黑的河裏隻能夠聽到“嘩啦嘩啦”的劃水聲,一些聰明的菜鳥在喝了一肚子水以後,學會了最基本的狗刨。


    當人在麵臨生與死的選擇的時候,人都會本能的選擇生,遊泳也就變成了旱鴨子的本能。


    “張焱,這裏兩個喝多了!”


    河裏突然響起範子墨的唿喊聲,讓原本剛把心放下來的張焱又緊張起來。


    夜間泅渡本來就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情,下午趁著菜鳥們全都去砍樹,張焱特地讓範子墨和王浩然兩個人去查看了水流情況。


    本來這次訓練的內容應該是菜鳥們全副武裝下水泅渡,但是考慮到旱鴨子的問題,張焱特地改成了穿體能服,空身遊泳,降低了難度。


    (在寒冷的天氣裏,水裏要比外麵暖和,對菜鳥們也是一件好事。)


    夜間訓練開始之前,張焱就讓範子墨和王浩然埋伏到了水裏,以免真的出現安全問題。


    張焱緊張的看著朝河邊遊過來範子墨,他的胳膊裏夾著一個熟悉的高大身影,等到了河邊一看,竟然是阿爾格楞。


    “臥槽你大爺啊!”


    張焱一看到是阿爾格楞,直接就罵了起來,他實在沒有想到一個身高將近兩米的大個子竟然能嗆水暈倒!


    狠狠的咬了幾下自己的嘴唇,張焱走到阿爾格楞的身邊,把腳放在他的肚子上就用力踩了下去。


    “嗚……嗷……。”


    張焱用力一踩,阿爾格楞的嘴就張開了,一股股河水從他的嘴裏噴出來。


    阿爾格楞吐出來的水越多,張焱踩得越用力,最後阿爾格楞都睜開了眼睛,張焱還在用力的踩著阿爾格楞的身體。


    他似乎要發泄對於阿爾格楞的怒火!


    “教官……疼!”


    “別踩了,好疼啊!”


    阿爾格楞躺在地上捂著肚子打起了滾,守在一邊的張燁看張焱的情況不對,立刻拉住了張焱。


    “別打他了,再打被你弄死了!”張燁拉著張焱的胳膊,走到了一邊。


    “弄死他就好了!”


    “媽的,那水才多深?兩米高的大個子都他媽能躺著迴來,要這個廢物幹嘛?”


    張焱在營地裏大聲的怒吼,他是真的生氣了,也可以說是一種對於阿爾格楞的失望。


    原本他看到阿爾格楞懂得動腦子,會有發展的潛力,結果他失望了!


    阿爾格楞,蒙族語的意思是“獅子”,他的家人一定是希望他能夠成為草原上的雄獅,可是他成了廢物!


    眼看張焱的情緒很不對,張燁決定讓他先自己冷靜一下,作為一名教官,可不能帶著自己的情緒去教學員。


    張燁走到阿爾格楞的身邊,踢了他一腳,說道:“趕緊起來!”


    “你如果還是草原的獅子,那就勇敢的渡過你眼前的這條河,要不然你的家人和你的安達們會因為你而蒙羞!”


    聽完張燁的話,阿爾格楞先是一怔,然後立刻掙紮著從地上站了起來。


    “他是草原的雄獅,不會因為一條河而停止前進的腳步!”


    “偉大的狼神大人,願您保佑你的後代,成為最勇敢的戰士!”


    阿爾格楞站在河邊抬頭看著天空的月亮,嘰裏呱啦的說著一陣蒙語,大概就是那麽個意思,希望狼神保佑。(草原人信仰狼,以狼為圖騰和神,進行膜拜)


    嘟囔了一會,阿爾格楞就直接走進了河裏!


    其實這條河並不深,最深的地方估計也不到兩米,很多菜鳥因為夜間的恐懼和白天的疲憊,並沒有注意過河流的情況。


    阿爾格楞這次沒有喊叫,沒有掙紮,當走到河道中心的位置的時候,他拚命的蹬腿,撲騰自己的胳膊,不斷地向前走著,走過了阻擋他的河流。


    “張班長,菜鳥們基本上都到了,要不要準備牽引橫渡!”


    張焱的耳機裏突然傳來孫冰羽的聲音,按照訓練計劃,那個大冰塊此時應該正在河對岸。


    “清點人員,確保安全無誤後,開始橫渡!”張焱說道。


    “明白!”


    張焱說完以後,河對麵傳來菜鳥們報數的聲音,河岸兩邊的大樹上,連接著一根粗大的繩子,一個身影正趴在繩子上朝張焱這邊爬過來。


    所謂的牽引橫渡,就是在河岸兩邊找到兩個固定的位置,設置安全繩索,讓受訓人員利用繩索穿越河流。


    一根繩子的叫“牽引橫渡,”兩根繩子以上的叫“依存共渡,”不過依存共渡這個科目涉及的人員和裝備就要比牽引橫渡更複雜了。


    後者鍛煉的是團隊協作能力,而前者鍛煉的是單兵的身體協調能力。


    繩子上的黑影是宋宇飛,作為最優秀的一批傘降隊員,教官們當中身體懸空狀態下的協調能力最好的就是他了。


    他的任務是檢查繩索的固定是否安全,給菜鳥們“探路趟雷!”


    “張班長,這邊菜鳥們要出發了。”耳機裏再次傳出孫冰羽的聲音。


    “收到!”張焱迴答到。


    借著河邊的火光,張焱看到一個模糊的身影出現在繩索上,立刻對身邊的教官們說道:“走吧,去接人!”


    阿爾格楞站在隊列裏還有些發懵,他不知道是不是要感謝草原的狼神,保佑他平安的渡過了小河。


    他的心裏有著對於狼神的崇拜,又有著對於力量的渴望,現實和理想總是在盲目和理智中互相矛盾。


    阿爾格楞感覺自己的有點傻,他第一次跳進河裏的時候,竟然沒有發現那河水的深度還不及他的大腿。


    他扭頭看向河對岸,那裏有一個狠狠的揍了他一頓的狠人,他能夠感覺到張焱真的想要弄死他!


    也能夠感覺到張焱對他的那份失望!


    草原的漢子從來都信仰用拳頭說話,就像是狼群,誰最狠誰就是狼王!


    身邊的戰友們一個個爬上大樹,再爬上那根隻有他大拇指粗細的繩子,爬到對岸。


    他的心裏有擔心,擔心他會從那根繩子上掉下去;他的心裏也有興奮,他渴望去挑戰未知。


    在學校裏,他可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會到特種部隊,會參加獵人集訓!


    “阿爾格楞,上!”


    耳邊傳來孫冰羽排長的唿喊聲,阿爾格楞在掙紮中戰勝自我,爬上大樹,倒掛在了繩子上。


    “好家夥,這繩子真細!”


    親手摸到渡河的繩子,阿爾格楞的心裏被嚇了一跳,他自始至終都在懷疑這根繩子能不能拉住他沉重的身體。


    “快點爬過去,磨嘰什麽呢!”


    耳邊再次傳來孫冰塊(菜鳥們都叫孫冰羽叫孫冰塊)的怒吼,阿爾格楞立刻雙手握住繩子,雙腿勾住繩子迅速的朝河對岸爬去。


    阿爾格楞用力的爬啊爬,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耳邊響起張焱的聲音:“停下,大個子!”


    感覺到自己的肩頭被人抓住了,阿爾格楞才扭頭看向頭頂,入眼正是張焱那張冷冰冰的麵孔。


    “教官,我到了?”


    “到了,趕緊滾下去,別擋著後麵的人。”


    “是!”


    阿爾格楞憨笑著從繩子上調到地上,不遠處就是營地的帳篷,他知道自己又迴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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