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侖山間,雲霞明滅。


    此山拔地而起,橫行連天,雲遮霧繞,涵虛太清,十二分的壯觀。


    慕璃一行人方到山腳,便見青煙嫋嫋間,出現一眾昆侖弟子相迎,為首的長老赫然就是此前大戰鬼母時曾見過的張姓長老,張有惟。


    張有惟笑著前來寒暄,慕璃也笑著說明來意:


    “此次我等前來是想拜見刑姬,借一借神獸騰根來幫著除蠱。”


    “好說好說。”張有惟道:“掌門早知仙子來意,早在玉虛宮恭候。”


    言罷便來引路,慕璃、魏靂之,絕泫,則靈便一起飛至半山行宮。


    行宮外泉水淙淙長流至天際,煙斜霧橫中,拔地而起的宏偉宮殿在繁枝茂葉中漸次露出全貌。


    眾人行至正殿,殿中擺著一鼎飛鏨工藝的鎏金香爐,青煙嫋嫋直升至高大的穹頂,兩麵是奇花異草和雙麒麟銜珠拱門石像。


    張有惟走至石像處微微一拜,便見石像忽然僵硬的動了起來,一人一石交談半許,張有惟轉身對眾人道:


    “宗主有令,此次會見隻可先麵見翾殊君和這位慕姑娘,其他人另有招待,不知道尊意下如何。”


    翾殊君微微沉吟,正欲開口,慕璃道:“未知另一種招待是何等招待呢?”


    “自然是美酒佳肴,奇花異草任君賞,亦可稍作修整,實在是宗主多有不便,還請擔待……”


    張有惟說得懇切,慕璃雖然心裏突突的跳,卻也不好說什麽,畢竟還是有求於人的,不能鬧得太難看,和眾人商議片刻,便決定暫時兵分兩路了,即她和翾殊君先麵見邢姬,其餘的人先在藏蕪小築稍作修整。


    在一弟子將則靈他們領走後,那石像麒麟忽然細微的顫動起來,有砂石簌簌而下,隨即正殿外出現帶著波紋的淡黃色光幕。


    張有惟對著慕璃他們擺出一個請的手勢。


    慕璃便和魏靂之一同踏入光幕,在一陣光暈中進入大殿之內。


    昆侖之主刑姬便坐於香爐後數十步的金玉蓮座上,她身後一展繪著十二神獸的依柳屏風,兩邊是雕竹彩絹長明燈正瑩瑩發亮。


    刑姬身著月白流光宮裝繡夾裙,腕上的絲綢飄帶浮空微動,她端坐蒲團之上,寶相莊嚴,寧靜的望著來人。


    隻是那份麵上的寧靜在落下成目光時,卻多了幾分審視的嚴肅意味。


    她的目光將到來的慕璃一行人都在似有若無中掃視了個遍,最終隻定格在著月白色廣袖長袍的魏靂之一人身上。


    “故人好久不見。”


    “……”


    魏靂之不語,想必是他的記憶裏並沒有關於邢姬的記憶。


    見魏靂之舉止疏冷,邢姬也未覺有異,畢竟翾殊君的性子,是無人不知的冷然。


    隻是……邢姬看看翾殊君身旁的女子,這位想必就是渺殊君的發妻了,雙眼皆盲,卻已有元嬰的修為,當得起一個真人之稱,隻是她如今卻和翾殊君舉止親密,想來傳言也並非空穴來風,而和翾殊君歡好或許真是受益良多。


    而這個妖精似的女子,似乎也正是破壞我兒立威的罪魁禍首呢……


    不過,倒是好手腕。


    邢姬思忖著,一雙金色的眼睛流光閃爍,最終隻慢慢悠悠的開口:“道尊來意我已知曉,神獸騰根也靜候為道尊效勞……”


    “針不戳。”慕璃神情一亮,不禁精神一震,隻是,這個邢姬居然這麽好說話的嗎。


    魏靂之依舊凝眉,似覺有異,但仍舊客氣道:“多謝,便煩請宗主召出騰根,為我等一助了。”


    “自然。”刑姬道,言罷,她拈指微微一笑,一陣撲朔的煙霧中,出現一隻身有雙翅,頭上長角的魁梧黑豹樣的異獸,似乎,這便是騰根了。


    這異獸身型線條優美流暢,臉上卻是黑麵獠牙十分嚇人,尤其他一雙青金色的雙眸,銳利無比,充滿兇性。


    但這樣一頭桀驁不馴的異獸從煙霧中走來後卻也隻低低的朝著地麵嘶吼了一聲,強大的遠古氣息撲麵而來,騰根抬起爪牙鋒利的腳,一步一震,緩慢而沉穩的轉身走近邢姬身邊,以一種不可想象的溫順趴在邢姬腳邊守候,不動如山。


    “你看看這小家夥似乎在鬧小脾氣呢~”邢姬從廣袖中伸出戴著碧璽纏絲玉鐲的手,五指在騰根身上的毛發上微微的摩挲,騰根緩緩閉上了眼睛,顯現出安閑的表情,如老僧坐定般,顯然並無意真正的出手相助。


    “您這是何意?”慕璃不免開口,這個邢姬,或許並不是真心想要幫助他們,隨即又有所醒悟,看著刑姬過分恬淡的蜜汁微笑,試探道:“刑姬大人或可有什麽要求?”


    刑姬垂眸,撥弄著腳邊騰根的黑色長毛不說話,良久,她突然抬眼道:“本座確實有個不情之請。”


    慕璃:“……但說無妨?”


    刑姬的目光越過慕璃,直直的看著翾殊君,目光懇切隱有淚光,雙頰酡紅,不知道的還以為她看上他了,不過她似乎確實看上他了,她對他說:


    “懇請翾殊君收下我那不成器的兒子做徒弟……如此,珍獸騰根,吾願雙手奉上。”


    刑姬說到要贈送騰根時,那“大蟲”一般的異獸忽的站起,似有不願,鬃毛倒豎的站了起來,但脖頸肉被刑姬死死拿捏,便也作罷,隻低嗚了一聲,最終還是坐下。


    “它不舍得你。”慕璃道。“宗主大人會不會有點強人所難?”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她會舍得的。”刑姬終於把目光又轉向她,眼神慵懶中帶著一點睥睨,她並沒有把慕璃放在眼裏,也沒有顧慮騰根的心情,“不知道翾殊君意下如何?”


    魏靂之沉默了一會,冷淡道:“本尊無意收徒,尤其以這種脅迫的方式。”


    “這怎麽全是脅迫呢?我兒雖不上天資聰穎,但也頗有慧根,收下他,不僅有奇獸相贈助力道尊排憂解難,又有我大昆侖背後支持——不瞞道尊說,最近可是有傳聞您叛出蓬萊,蓬萊欲與您勢不兩立呢,近日也有蓬萊人來我昆侖問詢,我如此幫助道尊,本就是擔了風險的,還請翾殊君莫要為難則個。”


    “所以你覺得,這些就能逼我就範?你覺得我翾殊君收個徒弟是這麽兒戲的事麽?”魏靂之聲音冷然了下來,態度也不那麽友好了。


    慕璃圍觀得一愣一愣,但也算明白了刑姬的目的和顧慮。


    可憐天下父母心。


    隻不過吧,說他兒子雖然沒悟性但是有慧根之類,確實非常搞笑,因為他的兒子根本就是個沒靈根的凡人,能依靠高階法寶丹藥達到在眾修真者中不露餡確實也算得上聰慧,但隻這一條,她確實是隱瞞了很大一件事啊……而對於魏靂之這樣的一代宗師來說,收一個凡人弟子,也實在是個大坑。


    而魏靂之也不是一個吃硬的人,他亦身處高位千年,他有他的驕傲,盡管記憶全失,骨子裏的性格還是不會變,不願意的事,沒有人可以強迫。


    另外,對他那樣死板的人,收徒弟講究命數、機緣、悟性……如此種種,絕非輕易可決定的。


    當然與之相對的,成為魏靂之這樣強者的的徒弟,自然受益良多,不論是對修真一路還是背後勢力,都是極其使人眼饞的。


    總之若真的讓刑姬得逞,對於李裕澤絕對是如虎添翼的天大便宜好事。


    但魏靂之顯然不願意妥協,刑姬的言辭間也漸漸露出鋒芒,氣氛漸漸焦灼了起來,若非有所顧慮,刑姬或許就要翻臉下逐客令了。


    魏靂之性直,寧折不彎,如此下去,可討不著好。


    他們目前的境遇,可不適合隨意樹敵,尤其是在南瞻部洲。昆侖的領域裏。


    於是慕璃道:“刑姬大人,您雖不拿正眼看我,您也總該聽聽您兒子的意見吧?”


    “你什麽意思?”


    “讓你兒子自己選擇啊,他是不是也鍾意翾殊君這個師父呢?”


    “我的兒子我自然了解他,他怎會不識好歹的不中意修真界第一強者呢?”


    “那你好歹讓翾殊君見見你兒子呢?一者萬一翾殊君見了,就改變了主意,二者,你兒子是不是真的想要拜他為師嗯?”


    說著慕璃又拉一拉翾殊君的一角,用心音輕輕道:“荔枝,你稍微幫襯我一下,放心,我們是一個陣營的,最後的結果絕不會讓你為難。”


    魏靂之看著自己的衣擺揪起的一角,神色稍有緩和,想到此時也確實不是口舌之爭的時候,便也幹脆道:“既然宗主您如此堅持,那便讓本尊見見令郎是何等奇才?”


    “這……”刑姬這時候表現得有些為難了,她自然知道自己的兒子缺點在哪裏,雖然瞞了一輩子,普通修真者看不出來,但是翾殊君會看不出嗎?


    而看出了,收下她兒子的希望更加渺茫了。


    她本來是想先想方設法迫使魏靂之同意她的請求,這樣生米煮成熟飯,即使知道了自己的兒子不能修煉也不能反悔了。


    這樣她的兒子雖然上次下山曆練樹威失敗,但是有了翾殊君弟子的名頭,又可立於不敗之地的。


    雖然翾殊君如今已和蓬萊鬧翻,但翾殊君的名頭還實力還是不容小覷的。


    她為兒子苦心經營許久,怎麽能就此失算呢?


    刑姬看著提出異議,勸說翾殊君見她兒子的慕璃,臉色一青,總覺得她是為之前自己沒正眼看她而故意使壞。


    “宗主大人意下如何啊?”慕璃同樣笑眯眯的催促。


    “自然是……沒問題。”刑姬艱澀道,“隻是麟兒有傷在身,今日恐是不便……”


    她得再堆些天材地寶高階法寶給兒子偽裝偽裝,免得露餡,順便拖延下時日,最好在李裕澤和魏靂之見麵之前,讓魏靂之同意……


    “無妨。”翾殊君忽然道:“既然宗主如此舉薦令郎,本尊確實有些好奇……再者,你如此推諉,莫非令郎真的不願?既然如此,我魏靂之絕不做強人所難之事的,至於求借騰根一事,若實在無緣分,我自問還不至於折在一小小蠱蟲之下!”


    刑姬恬淡而神性的麵容終於起了顯見的變化,似是被嗆得難受,不易察覺的抽搐著嘴角,而後客氣的假笑道:“那便恭敬不如從命了。”


    言罷,她微微的擺擺衣袖,和身旁的近侍說了點什麽,近侍點頭應下,退了出去,不多久便帶著一幫子侍從,簇擁著一個滿身貴氣的翩翩公子踏雲而來。


    “母上。”俊朗蕭颯的少年和刑姬微微行禮,再對著慕璃等點頭致意,雖然知道慕璃看不見,但是他的目光還是有些躲閃,不敢和慕璃解除,耳根有些微的發紅,不知是不是因為自己表麵光鮮,但背後的難堪,她全部知曉。


    “我兒,這位便是蓬萊道尊翾殊君,你可願拜他為師。”刑姬開門見山,以一種不容置喙的語氣問他。


    滿身貴氣的富貴少年一愣,當要答應,忽然清晰看見了慕璃正對著他說出了一個無聲的口型。


    那口型分明是——


    “記得嗎?那個賭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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