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一隻狗,但總覺得,他真的很像葉讓,尤其是狗身散發的這種迷之矜持端莊又臭屁的氣質,簡直和葉讓一模一樣。


    “要是找不到你主人,就跟著我吧,我要把你送給葉讓,哈哈哈哈哈……”花清月自己把自己逗笑了,一想到葉讓牽著極其像他的灰毛狗的畫麵,她就忍不住開心。


    “你叫什麽名字呢?”花清月晃了晃灰毛狗。


    灰毛狗解除石化,屈辱地別開臉,一副欲哭不哭的樣子。


    “讓我想想,如果你的主人沒有來找你,我要給你起什麽名字好呢?”花清月一手扳正他的狗腦袋,讓他看著自己。


    “嗯……我就叫你……”花清月說,“小葉子!”


    狗齜牙咧嘴,不是威脅,是一種情難自禁後流露出的嫌棄。


    花清月又被他成功逗笑了。


    “哈哈哈哈,好開心啊!”花清月說,“葉讓那個傻子都沒讓我這麽開心過。”


    這充分說明,男人還不如狗。


    灰狗的眼神突然犀利了起來。


    嗯?


    葉讓傻子?


    讓我聽聽,你還會講多少我的壞話。


    花清月的電話響了起來。


    她把灰狗放迴地上,一邊把尋主啟示貼上了苗疆本地互助網,一邊接起了電話。


    “今天嗎?”花清月說,“可是我吃過晚飯了……爸爸親自掌勺?那我迴去!”


    灰狗蹲在地上,認真聽她講電話,從隻言片語中拚湊關鍵信息。


    “明天的安排啊……不知道,我倒是沒什麽安排,這周也沒有通告。”花清月猶豫了片刻,說,“但是那個追求我的人……沒有,他沒什麽,他今天應該迴家了,要不就是工作上的事,我才搞明白他是做什麽的,和核有關,他大學時念的是核物理,所以工作上的事他一直沒細說過。人才肯定是人才啦……”


    灰狗在地上蹭了蹭前爪,神情多了幾分自豪。


    “不過跟哥哥不能比。”花清月補充。


    灰狗僵住,無聲呸了一下。


    掃地佛跟他說過,花清月有個哥哥,十幾歲就念大學了,還是實驗班的,方向和他差不多,用掃地僧的說法,就是,他們的研究支撐的是如何把天上的東西打下來,而花清月哥哥研究的是如何把東西送上天。


    看來這是在跟她哥哥通電話。


    葉讓狗嘴一歪,眯起眼睛,不滿的盯著電話。


    跟哥哥說話的語氣,竟然比對我說話時的軟和,嗨呀,有點醋。


    “對了,哥哥知不知道,狗怎麽喂養?”花清月低頭看了眼一臉不屑看向她的灰毛狗,問道,“我們店來了一條狗,性格溫順不咬也不怎麽叫,看起來像是誰家走失的那種,長得還不錯,毛也不怎麽髒,但我喂他香腸,他沒吃……狗糧嗎?家裏有啊……那我帶他迴家。”


    灰毛狗聽罷,整隻狗都不好了。


    因為變狗對他的衝擊太大了,也接受不了自己像狗一樣舔水吃肉,因而他一天沒吃東西了。這下好了,花清月竟然要讓他吃狗糧……不,這家一定不能迴,他得想個辦法讓花清月變更安排!


    灰毛狗豁出去了,他企圖通過破壞窗簾杯子,之後裝病,給花清月製造事情做,讓她放棄迴家!


    然而……


    半個小時後,灰毛狗的脖子上套上了一條藤編的狗繩。


    灰狗整隻狗都放棄了狗生,眼神空洞麻木,乖乖讓花清月把他塞進車裏,死狗一樣拖迴了家。


    花清月帶著狗迴去後,家裏隻剩花清月的哥哥。


    “哥,我迴來啦。”


    正在穿外套的金絲邊眼鏡青年嗯了一聲,埋怨道:“這麽慢……”


    灰狗連忙抬起腦袋,兄妹倆,長得還挺像。


    “爸媽呢?”


    “迴寨子了,族裏有事,得讓爸爸迴去主持。”金絲邊青年看了眼妹妹懷中的狗,道,“狗糧幫你借來了,晚上記得給他洗個澡再放上床。”


    “知道了,哥哥去哪?”


    “單位,隔壁研究室來人了,要開個會。”他說罷,指了指廚房,“飯都在冰箱裏,吃之前記得熱。”


    “嗯!”


    哥哥交待完就出門了,花清月把灰狗放在地上,拿起一雙筷子,左右手各一隻。


    “左手是吃夜宵,右手是不吃夜宵,那麽現在我們來看看,到底是吃還是不吃……”


    花清月閉上眼睛,說道:“葉讓是個大混蛋,離開也不打電話,一整天都不聯係,他不混蛋誰混蛋……”


    念完,她睜開眼,發現最後一個字落在了右手的筷子上。


    花清月遺憾道:“還真是混蛋,算了……不吃夜宵了。”


    人可以不吃飯減肥,但狗必須要吃飯。


    花清月刷了個盤子,倒滿狗糧,放在了地上,像召喚小豬仔一樣,喚灰狗來吃飯。


    灰狗不為所動。


    花清月:“奇怪?難道是渴了?”


    她接了碗飲用水,放在地上。


    狗委屈兮兮,沒動。


    他有他的尊嚴,在心愛的女孩兒麵前伸舌頭像狗一樣喝水……他做不到,盡管他快渴死了。


    灰狗吞咽了一下唾沫。


    花清月百思不得其解:“……好挫敗,這什麽狗?”


    難道原主人家喂的是山珍海味,養叼了,所以對狗糧不屑一顧?


    “算了,進入下個流程吧。”花清月翻出清潔手套,“來,飯不喜歡可以不吃,洗澡還是要的。”


    灰狗似乎思考了會兒,然後,他做出了選擇。


    他乖巧走入浴缸,別過腦袋,士兵一樣站著,接受花清月的搓揉。


    “哈哈哈哈……為什麽總覺得你在害羞,真是奇了。”花清月一瞧見他的表情就想笑。


    折騰到半夜,狗洗好了,也吹幹淨了毛,花清月把他放上床,到浴室洗澡。


    灰毛狗見她邊走邊脫衣服,驚愣之下,立刻背過身去。


    做狗也不能猥瑣,他就是做狗,也要是狗中紳士。


    灰毛狗吸著鼻子,鬱悶又煩躁地臥在床上,又歎了口氣。


    花清月洗完澡,換上睡衣癱在床上,伸手把灰毛狗抱過來,一邊揉狗腦袋,一邊搜索新手養狗注意事項。


    “……打疫苗,做絕育……”花清月一邊看一邊念。


    灰毛狗一怔,連忙去打她的手機。


    花清月:“別鬧。”


    這狗成精了,她一說絕育,這狗就鬧。


    “公的比母的絕育更方便一些。”花清月繼續看,一邊看,一邊按了按狗肚子,自言自語道,“這隻是公的……”


    灰毛狗滿臉憂鬱,四十五度角仰望天花板,滿心想的都是——變成石頭都比變狗強。


    第3章 我跟神巫是親戚


    花清月下巴抵在狗腦袋上,一邊擼狗,一邊刷社交軟件。


    葉讓看她手速極快地拒絕了幾個記者的采訪邀約,退出前,點開了寫著葉讓兩個字的對話框。


    葉讓耳朵動了動,聚精會神等著,看她會給自己寫什麽話。


    花清月深吸口氣,飛速輸入了一長段話,前幾句詢問他在哪,為什麽突然請假離開,中間幾句問他有沒有安全到家,最後問他什麽時候迴來。


    灰毛狗“眉頭”一皺,發現事情沒那麽簡單。


    他追求花清月時間有半年了,雖然花清月性格很好相處,但據他觀察,花清月每次給他發消息,都十分簡短,甚至可以說“冷若冰霜”,從沒有發字數超過十個的話,更別提這種……二百字關心小論文了。


    這是花清月嗎?


    然還沒等灰毛狗想明白,花清月就歎了口氣,刪光了剛剛輸入的那一大段話。


    灰毛狗一凜,隻見花清月瀟灑打了一個問號,發了出去。


    “?”


    灰毛狗:“……”


    這問號,包含了許多信息。


    可以解讀為:在哪?人呢?為啥不聯係呢?搞什麽鬼?一天沒接電話,你想死?


    當然,最後這句是葉讓自己的腦補。


    花清月發完,手機一扔,歪頭閉眼,從入睡到睡熟,僅用了一分鍾。


    葉讓也想睡,但他空著肚子僅有滿腹愁緒,又愁又餓,睡不著啊。


    於是,灰毛狗小心翼翼跳下床,慢吞吞接近狗糧。


    不不不,我不是狗,我不能吃狗糧,這玩意沒有經過食物加工處理,還在空氣中暴露了這麽久,估計沾上了不少細菌,不能吃。


    葉讓圍著狗糧碗轉了三圈,掉頭把水給喝了。


    盡量不去想自己是狗的話,就不會在意自己喝水的姿勢和方式。


    葉讓自我安慰道。


    水隻能解渴,如果飲水就能填飽肚子,那愛早就能發電了。


    葉讓不爭氣地轉悠到了廚房,他耳邊徘徊著花清月哥哥出門前的囑咐。


    飯在冰箱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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