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開著車迴了家,心情還是不錯的,看著自己從小到大的村子,每一處都是迴憶,不少坐在街頭曬太陽的大爺朝著我笑嘻嘻的問著。


    向往著大城市的富裕,可是卻很喜歡這種小村莊的溫馨,以前看過一個段子,說一個億萬富翁努力了一輩子,到老就希望在村子裏這麽安安靜靜的呆著。


    人啊,拚來拚去,最後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麽,能得不到什麽。


    而我一直活的很清醒,自己想要錢,可是得不到!


    到了熟悉的家門口,停了不少車子,看樣子今年祭祖是都迴來了,看著車門口那輛嶄新的凱迪拉克轎車,心裏有點羨慕,不用問也知道是我那便宜三姨給兒子買了新車。


    把麵包車停在家門口,推開門大黃撲了過來,這土狗真靈性,快一年沒迴來了,一眼就認出來,拍了拍它的腦袋,朝著家裏走去。


    家裏坐著一堆人,都是親戚,不過昂首挺胸的也就屬我三姨了,她可是家裏的有錢人,我爸媽這些在地裏刨食沒法比,都是姐妹,可是這年頭的人有點錢了,親戚有時候也不像是個親戚了。


    “今年我家的光景也不怎麽好,那不,文權應是要買車,也沒啥錢,就想著買個便宜點的,花了四十多萬吧。”三姨輕飄飄的說道,其他的親戚紛紛有些側目,在村子裏累死累活一輩子可不見得能賺到這四十萬,三姨看了我一眼笑著道:“沐風現在幹啥呢?還開著麵包車呢?”


    “要我說,那麵包車買了,再拿個幾萬塊錢,弄輛漂亮點的小車,也能跑跑網約車什麽的,比那賺的多。”文權隨口朝著我道:“你要是缺錢,跟哥說啊。”


    文權就是我三姨的兒子,敗家子一個,我三姨一聽文權說大話要給我借錢,急忙朝著文權瞪了一眼道:“咱家還窮的叮當響呢,你那破車把家裏都快掏空了,再說,你二姨別看是村裏人,那是真有錢啊。”


    我媽在一旁臉色有些尷尬,笑了笑道:“村裏人,都是些辛苦錢,還是你風光啊。”


    幾個二爹也急忙附和,這幾年家裏都緊,希望能從我三姨手裏借點錢,可是這錢可不好借,一中午時間忙著做飯,文權快三十歲的人了,脾氣倔的跟個孩子似的,吃這個不吃那個,我媽忙著給做飯。


    好不容易把飯做好了,也錯過了上墳的時間,祖宗好像顯得不是那麽重要,這是祭祖,也是一次簡單的家庭聚會,我可是聽說了,我二爹準備開口借三萬塊買縣裏的房子,一中午的時間,弄的好像我三姨和文權是祖宗似的。


    我對他們不怎麽感冒,端著碗筷蹲在地上吃飯,三姨吃完後坐在那看了我一眼,一副長輩的口氣跟我說道:“沐風啊,你這三句話都沒有,出去可怎麽辦啊,二十四五的人了,見了我也不知道問一問,蹲在那一句話也不說,出門在外得學會看眼色,連個對象也沒有,你爸媽這麽累,也替家裏分擔點啊,你也沒啥大出息,嘴巴又不會說,要我看在村裏種地也不錯,你迴來承包點地。”


    話是好話,可是我聽的那麽刺耳呢?


    我媽朝著我瞪了一眼悄聲道:“我不是跟你說了,家裏來人得問,讓人家覺得沒家教。”


    心裏憋了一肚子火,進門就被這頓說,我深吸了一口氣看著三姨,開口道:“哎喲,三姨你啥時候來的啊,你看我這眼瞎,沒看見你,以後有什麽活兒多給我攬點。”


    三姨的臉色難看了起來,二爹朝著輕聲嗬斥道:“你這說的什麽話?”


    我閉嘴了,自己就是個窮光蛋,根本沒啥可以說話的,又不喜歡誇來誇去,中午祭祖的時間過去了,可是也沒有下午去上墳的啊,我三姨大手一揮說晚上去。


    我們這邊以前還真有晚上去上墳,那幾年人剛死了,還有人哭墳,晚上一個人坐在墳堆前念念叨叨,主要是因為太思念,夜間一個人安靜的說上一會兒。


    家裏人也沒說什麽,我到了另一個房間躺下睡覺,順便在微信上問了一下趙伊彤家裏是什麽情況,眯著眼睡了一覺,再次醒來已經是傍晚了,我媽又開始忙活著做飯。


    我二爹臉色不太好看,不用問也知道,下午肯定張口借錢被碰了,三姨這個人我太了解了,每次見麵肯定要抖一下富,可是想要借出錢,那真是千難萬難。


    我爸坐在那抽著煙,看了一眼外麵的天,開口道:“要不先去上墳吧,這天黑了不好走啊,山上的情況也比較複雜,萬一磕到碰到也不好。”


    “沒事兒,直接把車開了山下,兩步就過去了。”文權一臉顯擺的樣子道:“我新車,燈很亮的,打開大燈,全亮了。”


    我也沒說話,愛怎麽著就怎麽著,眾人也隻能默不作聲,吃完飯已經是晚上九點鍾了,鬧騰了一會兒,東拉西扯的,這才拿著蠟燭、祭品、紙錢出了門。


    幾輛車開到了山腳下,看著那座小山黑漆漆的,心裏總覺得不安寧,這夜太黑了,我也是納悶,那麽多平坦的地方,我爺爺怎麽偏偏要埋在這,這地方鳥不拉屎,我的記憶中隻有那麽一顆大槐樹,就埋在那大槐樹下。


    拿著手電一家人跌跌撞撞的往山上走,到了地方可算是看到了墳堆,七八個手電全部打著了,把四周照的猶如白晝一般,三姨跪在墳前,一馬當先,儼然是一副一家之主的樣子,將貢品擺好,掏出個打火機來點那些值錢,可是好幾下都點不著。


    我的心裏已經開始有些發毛了,這地方陰氣比其他地方要重,雖然山上麵比較濕冷,可是我還是覺得就是陰氣,那種淡淡的陰氣,換了好幾個打火機,總算是把紙錢燒了,磕了幾個頭。


    “那棵槐樹是怎麽了?”三姨忽然抬起頭朝著前麵看去。


    我這才注意到了那顆大槐樹,枝繁葉茂,但是朝著墳頭的這一半卻死了,樹冠的另一半朝著村子的方向,很是茂盛,大晚上手電照上去有些詭異。


    “我可是找了一些算命先生給看過的,說我們家這墳地有問題,墳地周圍就不能出現槐樹,這東西是擋財路的,怎麽死了一半,活著一半,怪不得我今年收入減半呢,就是這破樹惹的事。”三姨的聲音有些惱怒。


    似乎找到了發泄口,一頓破罵,沒一會兒就給這顆槐樹定了死罪,明天說什麽也要砍了這棵樹,我心裏總覺得別扭,我爺爺可是真二八經做這個的,自己的墓地選在這,肯定是有想法的,他不可能不知道普通人都知道的事情。


    文權聽我三姨在那罵著,也是氣了,大公子的脾氣上來了,提起我二爹上山開路的砍刀就跑到了槐樹前,大罵了一聲,抬手朝著槐樹上看去,一刀下去鏗鏘之聲在四周迴蕩著,樹上的枯葉和另一半的樹葉都震蕩了一下。


    拿開刀子,文權忽然大叫一聲,好像看見鬼了似的,掉頭就跑,我們還沒明白什麽事兒,他就朝山下跑去,我急忙三步並作兩步走到大槐樹麵前,一道新鮮的砍痕就在樹幹中央,可是那樹就好像一個人似的,傷口處鮮紅的鮮血在黑暗中格外的醒目。


    我整個人都嚇了一跳,槐樹怎麽會流血?而且他砍的這邊還是枯死的部分。


    三姨看到這場景嚇壞了,掉過頭朝著山下喊道:“兒子,你沒事兒吧?兒子!!”


    眾人手忙腳亂,東西都來不及拿,隨手提起一個手電就往山下跑,我爸拉著我就跑,下了山發現文權已經開車走了,雖然我對他很不不爽,這件事情這麽邪乎,該不會出事兒吧?


    上了車急忙就迴家,三姨在車上已經哭成淚人了,一個勁地埋怨我們沒看好她兒子,我心頭憋著火,他都快三十歲的人了還要人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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