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驛路想起了惡魔章魚,想起了那場生死決鬥。


    難道這一迴又是一場生死決鬥嗎?


    李驛路感到自己著了皇甫胡的道,被他騙了,心裏很不痛快。轉臉看到皇甫胡乞求的眼神和跪伏的身影,想到戀人的生死離別,李驛路的心軟了下來。


    不就是遠古的陣法嘛,陣法自己又不是沒有見到過。


    “告訴我,怎麽才能找到皇甫雪?”李驛路的話語變得不再親和了,但他答應的事情不會反悔。


    “這是她的相貌和狐嗅,你會很容易察覺對比的。”皇甫胡說著,眼睛裏一團亮光一閃,進入了李驛路的腦海。


    李驛路的腦海裏馬上出現了一隻和皇甫胡一般大小的白狐,細長的尖臉,美麗的眼睛,狐媚到不可方物的地步,使李驛路在第一眼時就眼前一暈,過目不忘。這麽美的白狐,不可能忘了。白狐的身邊,有一種淡淡的幽香漂浮著,和一般的狐臭決然不同。


    李驛路原有的不快頓時消除,他恨不得馬上就見到這麽美麗的尤物。


    李驛路來到了狐窩村的村口,一個狹小的溝口。


    天已經完全黑了,漫長的黑夜開始了。北天上,幾絲暗黃發綠的光線如開放的菊花在天空閃亮,又是極光。


    李驛路站在溝口,默默看著天空的極光,又看著眼前的小小院落。


    裏麵有一盞燈還在亮著,窗口有人影在活動。


    李驛路要找的地方,就在這個院落正中的上房,那個亮著燈的屋子。


    李驛路一直站著,他感覺不到陣法的波動,他不想貿然行動。他已經用神識把周圍整個探查了一遍,沒有陣法波動。看不出有陣法,但嗅到了皇甫雪極其淡淡的體香,那種隻有清純少女才具有的野花般的淡淡體香。


    是惡魔的陣法太過奧妙,還是皇甫胡說了謊?


    山溝裏的雪太厚了,足有半米深,李驛路的神識穿透這麽厚的雪層,隻能依據地形大概查看一番。小院裏住著兩個護林人,李驛路已經知道了。


    李驛路靜悄悄地來到了小院門口,一個很簡單的籬笆門,站在了一塊石台階上。這裏的雪很薄,有看林人進出的腳印,很淩亂。看著這些腳印,李驛路突然眉頭皺了起來。他看到了,這個門口是整塊石頭製成的。接著李驛路發現,整個小院的地麵就是一整塊石板,圍牆和房子都是建在石板上的。


    李驛路把神識力極力提高,探查範圍擴大,竟然發現,小院坐落的小山竟然也是在這塊石板上堆積起來的。他感到了一陣莫名的恐懼,這是多麽大的一塊石板啊,有多麽厚,多麽結實。


    雪太厚了,距離遠了,他的能力達不到了。


    這是自然,還是神跡?


    “林哥,我好像又聽見小狐仙唱歌了,唱得我心裏沒著沒落的,咱哥倆喝幾口吧,我心裏難受。”


    “老樸啊,你也是兒孫滿堂的人了,怎麽還這麽花心?這小狐仙也是你能惦記的嗎?加把火,燒暖和點,咱們小雞燉蘑菇。”


    “好咧,林哥,我聽你的。可這二十多年了,每年這個時候就能聽到,也不知道她唱的啥,就是好聽,聽著舒服又難受。你說,是不是她保佑我們二十多年不出事啊?”


    “自己心裏麵念著好就行了,不要瞎議論,當心遭報應。”


    “說起報應了,林哥你說,那倆小子讓媳婦給帶了那麽大的綠帽子,是不是報應啊?我猜就是那個狐妖幹的。”


    “老樸,管不住自己的心,還管不住自己的嘴嗎?那哥倆可是迴來啦,你不想喝酒了?”


    屋子裏沉默了,有燉雞的香味飄了出來,還有野蘑菇的獨特香味。李驛路突然感覺自己很餓了,很想進去喝兩口。酒的味道很濃,很誘人。


    房間不大,一麵火炕就占了一半的地方,炕灶上的小鍋裏熱氣騰騰的飄著燉小雞的香味,火灶裏的劈材劈啪的響著,火苗閃動著,屋裏一明一暗的。火炕上放著一張小炕桌,上麵擺著一壺燙好了的熱酒和一盤熱氣騰騰的雞肉塊。老林和老樸對麵坐著,已經脫了厚厚的皮袍,正拿著小酒盅對飲著。


    房門突然被推開了,一個模糊的人影走了進來。沒有照例的冷風竄入,似乎冷空氣被透明的隔膜擋在了門外麵。門無聲的關上了,黑影站在屋裏的暗處,更顯得模糊不清。


    老樸手中的酒盅“啪”的一聲掉在了小桌上,半酒盅濃烈的二鍋頭灑在了炕桌上,酒香騰一下飄滿了屋子。老林慢慢的放下了酒盅,一隻手已經悄悄抓住了自己的長槍。


    “你是誰?你要幹什麽?”老樸聲音顫抖地問,發抖的手在腰間摸索著,怎麽也摸不到平時很熟悉的匕首。


    “啪”的一聲輕響,老林打開了房梁上的應急燈,屋子裏一下子亮堂了。衣衫襤褸的李驛路,神色凝重的站在了地中間。


    “不好意思,我有些冒昧了。”李驛路說的很艱難,似乎被掐住了脖子。


    李驛路不光被掐住了脖子,在剛一進門的刹那,他就全身被卡住了,無法動彈一下。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怎麽走進門裏麵的,門是怎麽關上的。他感覺到了禁錮,但不是鬆樹上的被禁錮,比那種要嚴厲不知多少,是那種從外到裏,連血液都被同時禁錮住了的感覺。那一刻,他隻知道自己的靈力在外泄,狂湧般的外泄,大腦一時停轉,其他什麽都不知道。好在,也就那麽一瞬間,幾秒的功夫,靈力的外泄停止了,他渾身無力,出了一身虛汗。他勉強站立著,大腦開始恢複運轉,身體開始恢複知覺,眼睛也能看清了東西,嘴也能說話了。但李驛路明白,現在他的功力,十不足一。他和老林老樸現在沒什麽不同了。


    “你遇到了什麽?熊瞎子還是狐妖?”老林看著李驛路身上破洞露肉的衣服,忍不住跳下地伸手扶住了他,很關切的問。


    “快上炕暖暖,喝幾盅,吃點雞肉,到這裏就和家裏一樣,什麽也不要怕。”老樸轉身從炕上的黑影裏掏出了一個小酒盅和一雙筷子一個小碗放在了炕桌上。


    李驛路被好客的護林人讓到了正麵,披上了他們的羔羊皮襖。酒又燙了一遍,肉換上了剛出鍋的,三人很快進入了很親密的聊天狀態。一瓶烈酒下肚,老樸的話匣子打開了,老林也忍不住想要說兩句。


    “李老哥,你是說,你被那倆小子和一隻狐狸搞成了這樣?”老樸紅著臉,一隻手扶在了李驛路的肩膀上有點幸災樂禍又問了一遍。李驛路喝了一大口酒,使勁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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